襲勻撇撇嘴,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過了一個時辰,月清絕已經開好了方子,抓了藥,然後交給歡涼去煎藥。
此時安文夕額頭沁出了一層細汗,而北宮喆更是大汗淋漓,待他收了掌之後,月清絕給安文夕把了脈,感受着她內力流竄的內力,不禁大驚,看着北宮喆道:“你竟然給了她三成內力!”
“現在是否可以用藥了?”
月清絕點點頭,探着安文夕的脈搏明顯比剛纔有力了,他的雙眸中劃過一抹疑惑,這北宮喆不是完全不記得安文夕了麼,前些日子還對她十分討厭,怎麼現在爲了她竟不惜給了她三成的內力?
北宮喆的內力修爲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一點別人不知道,而他月清絕可是清楚得很,他的三成內力,那是什麼概念,也許是許多練武之人窮極一生都達不到的境界!比如說,他月清絕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到。
月清絕壓下心中的驚駭,咕噥一句:“你倒是捨得。”
“皇上,藥好了。”這時,歡涼端着藥走來。
安文夕服過藥後,北宮喆又給她擦洗了身子,重新換了清爽的衣物。
服了藥之後,她肚子裡的孩子算是基本上可以保住了,至於她的身體恢復的如何,只能等到明日她醒來了才能知曉。
做完這一切已經戌時過半,外面天色也已經暗了,就連張海也已經來未央宮催了三次。
北宮喆看着安文夕嫺靜的臉龐,頓時覺得一陣莫名其妙,他明明早就可以走的,可是腳下就如同生了根一般,不僅給她喂藥,還親自給她擦身換衣。在他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過,而且這一切做起來是那樣的輕車熟路,彷彿是做慣了一般。
他瞥了眼一臉焦急的張海,這纔開口道:“走吧。”
“皇上,如今晚宴即將開始,您是直接去九華殿還是去鍾粹宮?”
鍾粹宮,是中宮之所。
北宮喆抿着脣,對張海道:“你先去鍾粹宮知會一聲,朕一會過去。”
“是。”張海領命抱着拂塵而去。
張海走後,左言便立即現身,跟在北宮喆身後。
“今日大婚,朕不在,宮中是個什麼情況?”
“太后娘娘故意吩咐轎伕擡着皇后娘娘從側門入宮。”
北宮喆聞言,眸光微斂,“她也太放肆了!”聲音之中隱約帶着怒意。
“沒有從正門而入,沒有拜堂,想必皇后娘娘現在不好過吧。”
北宮喆一滯,最後臉上帶了絲凝色,“這路是她自己選的。”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當初是她自己費盡了心機也要得到皇后之位,如今的這一切又能怪得了誰?
左言隱隱聽出了北宮喆的不悅,再也不敢就着這話說下去。
“皇上,今晚的晚宴上,太后娘娘有禮物要送給您。”
“是麼?”北宮喆淡淡道,這一句聽不出任何情緒,而他的嘴角噙着淡淡的譏諷。
左言心中微微一驚,忙道:“皇上若是不喜,屬下這就將此事解決。”
“朕怎能辜負母后的一片好心呢?”
北宮喆微微握了握拳,看了眼朦朧的月色,長長的舒了口氣,曹暮煙把持朝政的日子也該到頭了!
“你退下吧。”北宮喆說完,撩開了步子,朝鐘粹宮走去。
而他身後的左言身形一閃,不見了蹤影。
鍾粹宮,江向晚一身鳳冠鳳服,在璀璨的燈火下熠熠生輝,華美非凡,而大紅的喜帕下,是一張陰鷙至極的臉。此時她的雙眸內泛着絲絲陰狠,眸光更如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腳下,雙手拼命的地絞着手帕來壓抑着憤怒。
今日她將自己盛裝打扮一番,然後滿懷着欣喜坐上了花轎,只是爲了能夠讓他看到她最美的一面,可是沒想到這一切竟是她的妄想。
如今已經將近亥時,可是那個人始終沒有出現過,她原本滿心的激動此時已經漸漸冷卻,只剩下了濃濃的羞辱與憤怒。
誤了吉時,沒有拜堂,是算不得真正成婚的!
成親那日,是所有女子最幸福的一日,而她卻只受到了鋪天蓋地的侮辱。
初登花轎之際,她由喜娘攙着,透過大紅的喜帕,偷偷的瞥了眼馬上的人,整個人頓時驚住了,那馬上的人不是她心心念唸的北宮喆,而是左言。
本來,在九州大陸,一般皇帝娶親並不會親自迎娶,但是凡事也有例外,前大夏時,就有幾位皇帝親自去迎娶心愛的女人,場面甚是宏大。她卻在心中隱隱地期待着北宮喆會來,結果卻看到了左言,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雖然也是繞城一週,給了她無限的榮耀,可是等來到宮門之時,卻不是由午門而入,而是將她從神武側門擡了進去,在九州大陸,從沒有迎娶皇后會從側門擡入一說,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等她發現,已經進了宮門,就算再怎麼發怒,也沒有辦法了。
就算是喆不想娶她,也絕不會讓她遭受天下人的恥笑,那麼這麼做的就只有曹暮煙了!
想必是她上次沒有交出引魂丹,纔會招來她的記恨。
“小姐……”雪芙一出口,才發現自己口誤,立即改口道,“皇后娘娘。”
聽到雪芙的那聲皇后娘娘,江向晚的臉色更冷,以前她覺得皇后娘娘這個稱號是一種無上的榮耀,而現在對她而言無疑是嘲諷。
這隻會提醒她今日遭受到的羞辱!
想到這裡,江向晚一把扯下頭上的喜帕,狠狠的扔在腳下,這才發現,她的脖子早已被重重的鳳冠壓得痠痛。
“怎麼了,都打聽清楚了麼?”
雪芙看到江向晚美豔的臉上露出的猙獰表情,不禁嚇了一跳,隨即她立即撿起地上的喜帕,“皇后娘娘,這不吉利的。”女子怎能自己掀掉蓋頭呢?
吉利?江向晚冷冷一笑,她如今都已經成了一個笑話,還在乎吉不吉利?
她從雪芙手中奪回喜帕再次扔到地上。
雪芙見她盛怒,也再不敢去撿喜帕,立即將剛剛打聽到的消息告訴她,“皇后娘娘,今日皇上並不在宮裡,一直快到酉時纔回宮,而且一回宮便去了未央宮,一直到現在還沒有出來。”雪芙說道最後,聲音已經微不可見,她立即低下了頭,不敢去看江向晚的臉色。
又是安文夕,又是那個賤人!
不是明明都已經不記得她了麼,那日她親眼看到了他的冷漠與厭惡,爲什麼幾日不見,他又被那賤人勾走了魂魄?
江向晚死死地握着拳頭,如同一頭髮怒的獅子一般,雙眸的陰毒絲毫沒有遮掩,在跳躍的燭光下分外駭人。
安文夕,曹暮煙,她一遍遍的念着這兩個名字,是她們令她名譽掃地,被天下人恥笑。
她絕不會放過她們,絕不會!
這時,一個小丫鬟忙跑了進來,福身道:“啓稟皇后娘娘,張公公讓奴婢告訴娘娘一聲,皇上這就要過來。”
過來?江向晚一愣,她實在沒有想到北宮喆這個時候還會過來。
她臉上的憤怒慢慢消逝,立即整理了一下衣襬,重新做到了牀榻上,然後吩咐雪芙道:“趕緊將喜帕撿起來。”
“是,皇后娘娘。”雪芙捧起喜帕,卻看到喜帕已經被江向晚弄得又髒又皺,她咬了咬脣道,“皇后娘娘,您看這喜帕……”
江向晚眉頭微皺,沒想到喜帕成了這個樣子,可是北宮喆這就要來了,這可怎麼辦?
就在她猶豫之際,外面傳來了一聲尖細的嗓音:“皇上駕到!”
江向晚咬了咬牙,也不管這麼多,直接將喜帕蓋在了頭上,有些忐忑的握着雙手。
她原本想等他來了就去質問他爲什麼要這樣羞辱她,可是如今他來了,她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江向晚的心也跳得越來越厲害,她的緊張如同每一個新婚女子期待着新婚丈夫掀開她頭上的喜帕一般。
北宮喆看着筆直的坐在榻上的女子,身形因爲緊張而有些僵硬,他在記憶中倒不曾記得有這樣的江向晚,這樣的她,倒是越來越陌生了。
“晚兒,一會有晚宴,到時朕準備了車輦來接你。”
江向晚等了半晌,沒有等到他來掀自己的喜帕,卻等來這樣一句話,難道他就這麼不願意娶她麼?
她咬了咬牙,一把掀開自己的喜帕,站了起來,走到北宮喆跟前道:“難道皇上不帶臣妾一起過去麼?”
“朕現在就走,你先收拾一下,晚一會再過去便可。”
這根本就是沒打算承認她!江向晚眼中隱隱的有了些怒意。
“你好好準備一下。”北宮喆說完,擡腳便走。
江向晚握了握拳,跟了上去,“皇上難道不打算給臣妾一個解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