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去問,不代表她不知道這些。
她躺在馬車內閉目養神,突然手中一暖,北宮喆將手爐塞到了她的手中,然後一把捉住她的腳,放在了手中。
頓時,一股溫暖的感覺迅速蔓延了全身。
一入冬,她就有手腳冰涼的毛病。
月清絕挑開車簾,看着這一幕,不禁撇嘴道:“旁邊還有我這個大活人呢,你們好歹注意一下。”
北宮喆淡淡的瞥了月清絕一眼,沒有理會,而安文夕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北宮喆的袖子。
“別動。”北宮喆冷聲制止道。
“歡涼,過來過來。”月清絕對她招了招手。
歡涼瞥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被人忽略的徹底的月清絕無奈的抿了抿脣,撩開車簾去陪青玄趕車。
而這時,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而趕車的青玄和月清絕半點沒有察覺。
過了半晌,那個小小的黑點逐漸變大,青玄頓時驚覺,立即勒住了馬車,擡眸看去,逐漸靠近的那個黑點竟然是隻大鳥,上面似乎還坐了人!
“白羽!”青玄一聲令下,白羽帶着羽衛現身,立即將馬車護了起來。
“那是什麼鬼東西?”月清絕眯着眼睛朝天空中看去。
馬車內的北宮喆立即給安文夕穿上了鞋,然後撩開車簾,看着俯衝下來的大鳥,微眯了眼睛,竟然是靜華宮的人!
紫薰俯視着下面的青油馬車,翩然從鳥背上落下,而跟在她身後的衆人也依次下了鳥背。
沒有任何交流,紫薰落了地,就直接舞動了手中的紫綢,朝護衛着馬車的羽衛而去。
綿軟的紫綢此時如利刃一般朝着衆人襲來,紫綢掠過,頓時燃起了火苗,不少羽衛瞬間成了火人,他們立即撲倒在地不斷地打起滾來。
沒有了羽衛的保護,紫薰進攻起馬車更加方便了一些,就在她再次揮動紫綢時,一把泛着寒光的長劍直直衝她而來,直接斬斷了她手中的紫綢,而下一瞬,那把劍落到了北宮喆手中,他正執劍對着她!
她的雙眸之中劃過一抹狠戾,袖袍翻動,手中的紫綢飛快的朝四周蔓延不絕。
這紫綢可不是他能斬的斷的!
紫薰眸光一閃,右手一揮,手中的絲綢立即襲向馬腹,那隻馬受了驚嚇頓時揚起了馬蹄,拉着馬車橫衝直撞的往前駛去。
而剛剛撩開車簾的歡涼由於重心不穩,驀地朝一旁跌去。
“歡涼!”月清絕立即縱身一躍,將歡涼從半空中接了下來。
“公主——”
北宮喆看着不受控的馬車,眸光一緊,黑色的身影頓時掠過過去,而他身後的紫薰頓時緊追不捨,手中的紫綢翻動,漸漸逼向北宮喆。
突然,一截紫綢纏住北宮喆的小腿,他的身形驀地一滯,紫薰衝着下屬使了個眼色,吩咐她先將安文夕帶走。
北宮喆雙眸隱隱有抹血紅,雙拳緊握,剛纔束縛着的紫綢頓時碎了一地,紫薰頓時大驚,擡手朝着北宮喆重重拍去一掌。
“砰——”北宮喆徒手接下這一掌,四周產生了一股強大的氣流,震得衆人身形不穩。
“噗——”紫薰口吐鮮血,蹬蹬後退幾步,握着胸口難以置信的看着北宮喆,他竟然能夠重傷她!
“紫長老!”有人驚呼道,立即過來攙扶她。
北宮喆此時也好不哪去,勉強穩住了身形,提了一口氣追向馬車。
而坐在馬車上的安文夕艱難的坐起身子,被顛簸的難以穩住身形,她知道趕車的馬已經失控,她若是不能及時從馬車上下去,將會必死無疑。
她死死地扶住車壁,慢慢站起身來,一手護着肚子,一手抓着扶手一點點的移開馬車。
而在這時,一道紅色的身影翩然落至馬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魯的將她往外拖走。
安文夕死死地抓着扶手不鬆手,令一隻手拼命的擺脫來人的拖拽。
馬跑得越來越快,馬車也越來越加顛簸,突然,安文夕重心不穩,整個人朝身後倒去,她的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她用臂肘撐地,死死地護住了小腹。
由於跌倒動了胎氣,安文夕的肚子劇烈的疼了起來。這時,她感覺下身驀地一熱,她頓時大驚失色。
不好,羊水可能破了!
那道紅色的身影看着安文夕下身出現了一抹血色,頓時僵在了原處,她沒想過要傷害她的,怎麼會這樣?
“滾開!”一道冰冷的聲音陣痛了她的耳膜,她還沒有看清來人,就被人一把扔了下去。
當他看到安文夕素白的羅裙上那一抹血色,臉色沉得可怕,他轉身大氣的勒住繮繩,力氣之大幾乎快要將馬掀翻。
“青玄,趕車,找一處農戶,快!”北宮喆進了馬車,將安文夕拼命的抱在了懷中。
“北宮喆……我……我可能要生了。”安文夕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她只覺得小腹一抽一抽的疼痛,此時她的臉都白了。
“有我在,不要怕。”北宮喆握緊她的手,讓她靠在他的懷中,儘量減少顛簸。
聽到北宮喆這句話,安文夕莫名的一陣安心。的確,有他在,她不怕。
青玄迅速掠至馬車之上,揚起了馬鞭,和他一起的還有月清絕和歡涼。
北宮喆擡眸對着外面道:“加快速度!”
“夕兒,堅持住,不要怕,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的。”北宮喆下巴貼着安文夕的額角喃喃,他讓安文夕放寬心,而他的一顆心卻整個懸了起來,有些怕了。
看着她慘白的臉色,這種令他感覺隨時要失去她的感覺,如一把利劍一般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口,令他心中驟痛。而此時,他的胸腔內瀰漫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幾乎就要噴涌而出,他微微抿脣,拼命的壓抑着翻滾的血腥。
安文夕微閉着眼睛,根本沒有發覺北宮喆的異常。
過了半晌,青玄將馬車趕到了最近的一處農戶,北宮喆看着安文夕染血的羅裙上面的已經漸漸暈開的血跡,雙眸微斂,將她抱在懷中,小心翼翼的下了馬車。
這時,月清絕已經和那戶農戶主人說明了來意,那戶人家立即騰出了一間房間,又幫着去燒了熱水,家的女主人約莫三四十歲,聽說安文夕要生產,立即去請了穩婆。
安文夕躺在牀上,覺得小腹處的抽痛比剛纔更甚,她皺着一張臉,幾乎說不出話來。
北宮喆一直握着她的手,在一旁陪着,輕輕地拂去她額角的頭髮,接過歡涼遞來的帕子,慢慢的擦去她額頭上的密汗。
安文夕虛弱的攢出一抹淺笑來,對北宮喆道:“不要擔心,我還好。”
她只是隱隱的擔心肚子裡的孩子罷了,畢竟剛纔受驚傷到肚子纔會導致早產,希望孩子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北宮喆微微抿脣,他不知道的她現在所承受的是怎樣的痛苦,看到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連嘴角都被她咬出了血絲,他心疼的伸手撫摸着安文夕的嘴角。
這時,房間裡的簾子被人掀起,一位中年女子走了進來,這就是請來的穩婆了。
她看了躺在牀上的安文夕一眼,眸光一掠來到北宮喆身上,被他冰冷的煞氣所攝,她的身子頓時一顫。男人向來不進產房,唯恐不吉利,但她看着北宮喆渾身散發的冰冷氣息,也不敢言語,直接去查看安文夕的情況。
半晌她道:“羊水已經破了,好在羊水並沒有流出來太多,胎兒如今並沒有危險。”
“現在先給這位夫人吃些雞蛋糖水,待會有氣力生孩子。”
穩婆話音剛落,安文夕鬆了口氣,幸好孩子沒事。
這時這戶人家的女主人便端來了一碗燉好的雞蛋羹和一碗雞湯,而安文夕現在一點食慾也沒有,硬逼着自己將所有的雞湯雞蛋全部吃了下去。
安文夕的小腹處一陣陣有規律的疼痛,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
而她身邊的北宮喆臉色越來越差,彷彿下一瞬他就要倒下一般。
“啊!”突然肚子處驀地一陣抽痛,這痛意比剛纔更爲猛烈了,她拼命的咬着下脣,將呻吟悉數吞下。
“咬着這個。”穩婆遞過來巾帕壓在安文夕口中。
“夕兒,放輕鬆一些。”
安文夕看着北宮喆微微勾了勾嘴角。
穩婆對安文夕道:“要生了,這位夫人多用些力氣,還有,快將熱水端來。”
“唔~”安文夕死死地咬着巾帕,只覺得巨大的疼痛向她襲來,幾乎要將她吞噬一般。幸好剛纔吃了東西,不然這一會真的沒有力氣了。
“夫人,若是疼就叫出聲,別忍着。”
“夕兒……”北宮喆只覺得握着他的那隻小手驟然握緊。
“夫人,別害怕,吸氣,呼氣,放鬆,用力!”穩婆急急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