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夕聞言,心中一驚,這句話頓時點醒了她,她一直以來都只想着報仇,卻從未想到一旦殺了北宮喆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她身邊的箐姑姑、香茗,還有歡涼,她們的性命全部都握在了她的手裡,她不能不顧她們的死活。
半晌,安文夕道:“多謝陌姑姑提醒,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
看着陌姑姑的背影,安文夕勾脣道:“本宮希望陌姑姑早日找到兒子。”
陌姑姑聞言,腳步一滯,沒有回頭道:“那就借娘娘吉言了。”說完,又加快了腳步。
第二日,北宮喆就晉封彭安容爲婕妤,齊紫陌爲才人。一時間,彭安容風光無限,這靈丘之行果然是一個好機會,其餘一同選秀進宮的幾人,哪個不是又恨又妒。
接下來幾晚,北宮喆皆是歇在了素芳閣,後宮其他妃嬪皆去恭賀,就連向來高傲的江向晴解了禁足也去了素芳閣。整個宮裡,彷彿將安文夕整個冷落了下來。
這次秋獵回來,北宮喆雖然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可是他開始陸續宿在其他妃嬪的寢殿,連着一個月都沒有再踏進未央宮一步,這在其他宮妃眼中無疑是失寵了。
安文夕本就是亡國公主,如今身在大夏更是寄人籬下,沒有強硬的後臺,如今連僅有的聖寵也失去了,自然就不足爲懼。如今她僅有的優勢,便是那張臉了,可是在這後宮之中,從來就不缺美人。
安文夕百無聊賴的給綠牡丹澆着水,自從北宮喆不再踏進這未央宮,花房再也不曾往未央宮送過花草,皆去上趕着巴結彭安容,宮中的奴才慣會看主子臉色行事,都認爲安文夕不再受寵,對於未央宮的吃穿用度皆是馬馬虎虎應付了事。
她倒是無所謂,只是有人已經看不下去了。
月無雙從安文夕手中接過水壺,放到一旁道:“夕姐姐,你倒是一點也不着急,喆哥哥這都一個月沒來未央宮了,你看看那些眼高於頂的狗奴才送來的東西,哪個不是別的宮裡剩下的!”
安文夕看了眼內務府剛送來的入冬的衣物,淡道:“我看着也挺好的,素淨。”
月無雙憤憤道:“哪裡好了,一堆破布。”
“夕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喆哥哥的氣啊?”
“沒有,我哪敢生皇上的氣啊。”
“那你爲什麼都不去找喆哥哥?”別的妃嬪動不動就煲了湯,做了點心送到瓊華殿,也從來沒見夕姐姐對喆哥哥這麼上心過,也許是喆哥哥真是傷了她的心了。
“皇上不想見我,我又何必去礙他的眼。”
正說話間,箐姑姑捧着小匣子施了一禮道:“娘娘,這是內務府剛送來的胭脂首飾,您要不要過過目?”
“不必了,放那裡吧。”
“哎,我要看看。”月無雙不由分說從箐姑姑手上接過小匣子。
“這胭脂看着倒像是上品,還算那些狗奴才有眼色。”月無雙說着,將那盒胭脂打開,待剛聞了一下,臉色立即大變。
“怎麼?”
“這胭脂有問題!”
“香茗,你端盆水來。”
月無雙沉着臉色,將手裡的胭脂一股腦倒進了水中,紅色的胭脂沾了水漸漸化開,將水染成紅色,過了片刻,紅色逐漸變淡,黑色漸濃。
“有毒!”香茗驚道。
“竟敢在本小姐眼皮子底下使毒,真是自不量力!”月無雙脣邊扯開一抹譏笑,“夕姐姐,看來有人想毀了你的臉呢!”
“誰這麼歹毒,我們娘娘如今都不和她們爭皇上了,她們竟然還要害娘娘。”香茗憤憤道。
如今不論她是否得寵,她處在這個位置上,就膈應了一羣人,現在皇上厭倦了她,自然是除掉她最好的時機,那些人又怎會輕易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安文夕嘴角淡淡掛着笑,朝歡涼使了個眼色,歡涼立即明瞭。
在這後宮之中,你不害人,並不代表別人會放過你,安文夕再次認識到了這一點。
“娘娘,不好了,儲秀宮出事了!”箐姑姑神色慌張進了內殿。
“出了何事?”
“黎美人中毒了!”
“什麼?”月無雙驚道。
“上次娘娘賞給了她們每人一盆綠牡丹,聽說花盆中埋進了千葉紅……”
“千葉紅?”月無雙驚道,“哪來的千葉紅,那可是我楓月谷獨有的。”
只怕就是因爲千葉紅是楓月谷獨有的,才麻煩!
“可是,夕姐姐我這次來所帶的千葉紅根本就沒少啊!”
“那千葉紅自然不是從你這裡拿的,你那裡放了那麼多的‘寶貝’,旁人誰敢靠近?”
她話音剛落,香茗立即附和的點點頭,那些毒蜘蛛、毒蛇,她可從來不敢招惹的。
安文夕抿了抿脣,正思考着,一聲尖細的嗓音突然傳來,“瑾妃娘娘,皇上宣您去儲秀宮一趟。”
來人正是張海,連北宮喆貼身內侍都來了,可見事情不小。
“夕姐姐,我隨你一起去。”
安文夕略略點頭,隨即不動聲色的朝張海手裡塞了綻銀子,悄聲問道:“張公公,您能否告訴本宮到底發生了何事?”
別人不清楚,但是他張海可是知道皇上對這位主子的心思,他哪敢收她的好處,立即將銀子還給安文夕道:“娘娘,您可折煞老奴了,好像是那綠牡丹惹得禍,儲秀宮裡頭有好幾位娘娘身體都出現了輕微的中毒症狀,如今皇上正在氣頭上,娘娘您向皇上多說幾句軟話。”
“多謝張公公。”
儲秀宮汀蘭苑裡,黎詩雅緊閉着眼睛,面容蒼白,北宮喆立在牀榻一旁,臉上喜怒難辨,一言不發的盯着面前的綠牡丹。
“這千葉紅乃是楓月谷獨有的,怎麼會出現在了宮中?”江向晴輕輕鬆鬆的一句話,立即將髒水引到安文夕身上。
宮裡的確不會有楓月谷的千葉紅,但是宮裡有個楓月谷的大小姐月無雙,她手上不僅有千葉紅,而她還是位使毒高手,誰都知道月無雙住在未央宮,還和安文夕相處融洽。
“皇上,您一定要爲黎美人做主啊,這綠牡丹裡的毒可是導致絕育的啊。”彭安容看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黎詩雅道。
北宮喆聽着彭安容的話,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彭安容本來還想再添一把火,看着北宮喆臉色微變,這才收住了嘴。
半晌,江向晚淡淡開口道:“皇上,微臣以爲這件事和瑾淑妃無關,瑾淑妃不傻,怎麼會留下如此明顯的把柄來。”
“喆……”江向晴說到一半,突然想起姐姐不許她再喊喆哥哥,立即改口道:“皇上,那千葉紅本無毒,只是混了綠牡丹的香氣才產生了劇毒,瑾淑妃定然不知道這其中蹊蹺,臣妾想她一定是無心的。”
江向晴這句話,看似是在幫安文夕擺脫嫌疑,實際上則坐實了安文夕下毒的罪名。這千葉紅是月無雙的東西,就是安文夕不知道作用,難道月無雙也不知曉麼?
“皇上,晴兒說的有道理。”
尼瑪,安文夕剛剛踏進汀蘭苑,便聽到江家兩姐妹輪翻着幫她“洗刷嫌疑”,不禁勾起了紅脣。
“啓稟皇上,瑾淑妃娘娘到了。”
北宮喆擡起頭來,迎面走來的女子,依舊一襲紅衣,雖不施粉黛,但清麗如出水芙蓉。一個月不見,她看起來好像稍稍圓潤了些,更顯風姿綽約。
在場的其他女人看到面色紅潤的安文夕不禁一愣,依舊紅衣張揚,在她身上似乎看不到失寵該有的頹唐失意,反而氣色更好了些。
她薄淡的眼神令北宮喆心中一澀,握了握拳,強忍着沒有去將她攬入懷中,冷聲道:“瑾淑妃,綠牡丹一事,你難道不想向朕解釋些什麼麼?”
“皇上,臣妾也是剛剛聽說了黎美人中了毒,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皇上要讓臣妾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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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喆眼風掃了眼立在一側的小宮女,她立即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道:“近來,我家娘娘身子一直不適,今天早晨,奴婢叫娘娘起牀時,就發現娘娘昏迷不醒了,奴婢立即請了太醫,太醫稱是中毒。然後檢查了一遍室內的東西,發現了綠牡丹花盤內埋進了千葉紅。”
“千葉紅?”安文夕疑惑道。
那小宮女聞言立即將綠牡丹花盆裡埋着的千葉紅扒了出來,安文夕視線劃過她的手,隨即落到千葉紅上面。
“瑾淑妃娘娘還不知道吧,千葉紅散發的氣息和綠牡丹花香融合起來,產生了使女子絕育的劇毒。”一直沒有說話的齊紫陌淡淡開口道。
“這麼說來,皇上是在懷疑臣妾做的手腳了?”安文夕勾脣,“臣妾還沒有傻到害了人還留了證據等着別人去抓!”
北宮喆眼底劃過一抹失望,她明知道自己不會懷疑她,還步步緊逼,對他含譏帶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