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喬最近過得挺滋潤,杏林堂中形勢一片大好,寧小子最近聽話了,沒有搞出什麼動靜。
蕭宇尹書凱旋在即,一切都很美好。
又聽聞藍芸熙真有了身孕,縱然三皇子有了兩個側妃,但是有孕在身的藍芸熙仍舊倍加寵愛。
藍喬去藍府和曹氏、秦夫人閒聊,說起了藍遠志,都是一臉笑容,如今藍遠志立了大功,回來了升官進爵指日可待。
曹氏摸着五個月的肚子笑得很燦爛,還以爲要等孩子生下來才能見到藍遠志,沒想到再過上一兩個月就可以,生小孩的時候想着他就在外面等候,心中也會如吃了定心丸。
藍喬放下了曹氏的右手,又轉過來探了探她的左手,笑道:“一切正常,平日裡多在花園走動走動,這樣生的時候就會輕鬆很多。千萬不要成日裡只坐着。”
秦夫人笑道:“我都讓梅兒多走走的了,她卻只怏怏的不想動。”
藍喬抿嘴笑道:“這如今大哥就快要回來了,大嫂就不會食不知味,走起路來自然也輕鬆了。”
曹氏紅着臉啐了下藍喬,才道:“哪裡有這樣的事情,前些日子吃什麼都想吐,這纔沒了多少精神走動。娘也說過,當初有着相公的時候,開始也是這般。”曹氏向秦夫人求助。
秦夫人笑道:“喬兒就別埋汰梅兒了,她可是個臉皮薄的。”
幾人笑了一回,氣氛融洽得讓藍喬都驚訝。
告別了曹氏,秦夫人和藍喬兩人出了門來,兩人沿着迴廊一路往寧靜齋的方向而去。
藍喬看了看前方迴廊轉彎處,停下腳步,笑道:“大伯母,杏林堂中還有事情,我就不去您院落了。大哥很快就回來,您也放寬些纔是。”
秦夫人也止住腳步,細細端詳了一番藍喬,上前了握住了她的手,嘆息道:“芸熙的事情還沒謝過你,唉,以往也多有對不起你的地方。我也知道她做過的事,只希望你別往心裡去,年少時候誰沒有做過兩三件蠢事,她如今也知道自己的不是,前幾日還同我說過後悔。若是早些成全了你和尹公子的事兒……藍府人丁單薄,姐妹就三個,如今玉盈去了那偏遠之地,這輩子還不知有無見面的機會。一世人,兩姐妹。你們自己若然都不幫襯着對方,心中各有芥蒂,倒讓旁人看了笑話。”
秦夫人此言情深意動,讓藍喬也不由心中大慟。藍喬也知道秦夫人說出這樣的話來,無非是如今一切都順暢了,藍芸熙如今的心思在三皇子身上,和藍喬沒了任何利益的衝突,如今有了身孕又少不了藍喬的幫助。不過她能說出以往的事情,並且對此表示悔恨。這就體現了一部分的誠意。
藍喬也笑笑道:“二伯母說什麼話來,姐妹哪有隔夜仇,況且說起二姐的不是,我卻是一點都不知道,二姐曾做過什麼?倒是我素日裡煩着二姐,二姐卻一直好脾氣,不是自家姐妹哪能這般包容。”
秦夫人見藍喬裝傻,也不點破道:“你能這般想,我就放心了。彩雲,把那盒子拿過來。”
彩雲應了聲,很快就端着個木漆盒子雕金飾上來。
秦夫人打開了,裡面赫然十數首飾,簪子釵兒耳環每樣都有幾支不同。秦夫人看了眼藍喬,她頭頂只有一隻簪子,這還是前幾日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碧玉簪碧色清亮,雕工精美,價值連城。秦夫人眼睛微微閃了下,避了開去,只低頭又拿了兩支瞅準了地方,又給藍喬插了上去。
藍喬大囧,她纔不想要這麼多東西插滿頭,又不是賣首飾的小商小販。好在瞥了眼那兩簪子還不算華麗,就勉強忍下。
秦夫人滿意點點頭,這才把剩下的首飾盒子往一旁的何小姑手中放去,道:“給郡主收好了,每日裡都好好裝扮裝扮,郡主不愛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你們也就不要以此爲藉口懶了手腳。”
何小姑趕緊接過,回道:“是,奴婢以後一定給郡主好好打扮。”
藍喬看見何小姑低着頭做鬼臉,不由輕輕笑了聲道:“大伯母,真是讓您費心了。”
秦夫人笑道:“喬兒說什麼話,我是你大伯母,不操心你操心誰去,你母親的嫁妝如今我還一直收着,等你出嫁的時候一併給你,等過了這一年,我再給你尋個好人家。”
藍喬輕咳一聲,不想繼續說這些,只道:“大伯母,那我們就先走了。”
“去吧”秦夫人也轉過身,準備往轉角處去,那裡直接通往寧靜齋。
“大夫人”鄧管家出現在拐角處,高聲道,語氣有些急。
秦夫人皺眉道:“何事如此着急?”
鄧管家急道:“有急報。”說完拿出一封信來,“老爺手下的藍家護衛跑死了四匹馬才急送過來。”
秦夫人聽了這麼一說,心中只一緊,彩霞已經上前拿了信來,雙手遞給秦夫人。
秦夫人覺得手都有些抖動,加急的信,如今已經打了勝仗,北州已經收復,還有什麼事情這樣着急。
定然是好事秦夫人定了定神,這才鎮定拆了信,只看了一眼,臉色霎時低沉下來。
藍喬正要走,聽了北州加急的信,頓時止住了步伐,回頭看了眼秦夫人神情,不由着緊蕭宇尹書藍遠志等人,趕緊道:“大伯母,是何事?”
秦夫人擡起頭看了眼藍喬,一言不發把信給了藍喬,藍喬接過看了,也頓時傻眼了。
信件內容大體如下:
北州突發瘟疫,死者十一,軍隊染病人數不少。五萬人中已有上千人發病。爲避免病情擴展,被迫滯留北州。日前藍建楚和藍遠志、蕭宇都無事。
何小姑在一旁看了,趕緊道:“郡主不用擔心,等這瘟疫過了,殿下和家主、大少爺就會回來了。”
秦夫人已經喃喃道:“怕只怕……”
瑞華國京城,兩百年間發生過三次大的瘟疫。第一次是在皇諸二年《瑞華國志》記載:“京師大疫,葬死者遺骼餘萬。”
第二次是在至正四年,《瑞華國野史》記載:“京師大飢,加以疫癧,民有父子相食者。”
第三次是在至正十年,《華國志》記載:“京師大飢疫”。京中此次瘟疫,廣爲流行,十分嚴重,患者遍街巷,死者相枕藉。有闔家喪亡,竟無收斂者。
京中之地,曾經發生過瘟疫,都是如此嚴重,嚴重到全家死亡,屍體都無人收斂,再加上饑荒,甚至還有父子相食。
藍喬咬咬牙,問鄧管家道:“那送信的人何在?”
鄧管家聽聞了是瘟疫,已經膽戰心驚,只道:“那人現在正在廳中休息,很是疲累。”
秦夫人腳步一頓,眼一瞪道:“讓所有的人都遠離廳中,即刻去請個大夫來。”
鄧管家連連道:“是。”
藍喬道:“慢,讓我去就行了。”
秦夫人驚道:“喬兒,這可不是小事,那人若然已經惹了瘟疫過來……”
藍喬堅定道:“無妨,很多的瘟疫我都有法子治療,我現在過去,不過是想聽他說說情況,看看到底是什麼瘟疫罷了。”
秦夫人聽藍喬說了很多瘟疫都有方法,心中稍稍安定了一點,想到藍喬才被皇上封爲了“兒科聖手”,說不定對這瘟疫也有自己的一套。
藍喬縱然知道歷史上很多瘟疫的治療方法,但能夠完全用中藥治療好,不動用抗生素的也只是一部分。心中也忐忑不安,最怕是聞所未聞,或者得用抗生素什麼的,那就難度大了不少。
鄧管家到了廳外,猶豫了片刻,還是進了門,帶着藍喬進去,藍喬擺擺手道:“不用了,你讓剛纔接觸過這人的婢女僕役都在偏廳中集中。”
鄧管家無奈,他剛纔不就接觸過麼?
何小姑和林曉芬堅持跟着藍喬進入,藍喬笑着搖搖頭,也由得她們。
藍喬已經入內,看見那人神情萎靡靠在座位上,似乎沉沉睡去。猛聽得腳步聲,趕緊起了,道:“見過夫人。”再看卻是一年輕女子,愣了下。
何小姑道:“還不見過益輝郡主。”
那人就要倒頭拜下,藍喬笑道:“你不用多禮了,我是想來問問,這瘟疫的具體情形如何?”
那人悲慼道:“就在我們破城後第二日,真中就陸陸續續有人出現了病症。開始時候只是怕冷發熱,其後高熱寒戰,昏迷、抽搐。昏迷後不過幾個時辰就死去。我的兩個好友就這樣……”
藍喬聽了這話,沉吟了一陣道:“你可曾注意過死者中以什麼人居多?可是小兒?”
那人想了想,道:“我出來的時候還早,不過當時經過城中,看到路旁確實有哀哭的家人,抱着死去的小兒,人數還不少。”
藍喬的心猛然一突,她懷疑,這次的瘟疫不是別的,正是在人類歷史上奪走了無數人性命的殺手——瘧疾
由蚊蟲傳播的瘧疾,不知道奪走了多少小孩的性命。
此時戰爭中,傷亡了不少人,屍體若是沒有得到及時的清理,三月又是溫熱潮溼的季節,蚊蟲滋生,屍體就成了他們的溫牀,瘟疫隨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