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姐!”青竹見小姐毫不猶豫的就跳了下去臉色驀地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雙眼圓睜:“你胳膊還沒好,能挖得動嗎?”
凌向月對於青竹每次問了等於白問的問題不想作答,但又實在忍不住:“那剛剛叫你下來挖你不挖?”
實際上她不會要青竹下來埋屍,因爲——
等下挖完了上去的時候,青竹要用繩子拉她上去,而如果變成是她在上面拉青竹,她胳膊可使不上那麼大的力。
井裡比較大,比井口寬敞許多,所以地上躺着一個人並不妨礙凌向月辦事。
今晚月亮很圓很亮,井裡絲絲涼意襲來,頓覺陰森。
時間不多,凌向月壓住心中的異樣,開始用鋤頭鑿泥土,井壁的泥土鬆軟溼潤,一隻手挖起來並不費力,就是費時而已。
挖下來的泥土散落在阿牛肥胖的身上,慢慢堆成了一座小包包。
凌向月輕聲哼着小曲,儘量不去想和死人待在一口井下的事。
青竹在上方擔驚受怕得不行,生怕這時候突然有人闖進來,提着腳步在井口,和大門之間來回轉悠。
聽到小姐還有心事哼小曲,她惶惶不安的心踏實了些。
自古有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小姐這麼天真可愛,善良純潔,一定會有福報的!
“啊!”
她正祈禱着老天爺保佑,這方卻聽到井下傳來一聲措不及防的慘叫。
藉着月光,青竹慌張的低頭看去,只看到小姐和阿牛的屍體紛紛摔落下去。
繼而成堆的泥土像洪水猛獸一般的狠狠向下掉落,砸在凌向月來不及躲閃的身上,將她埋了個大半。
“小姐!”
青竹睜大了眼睛,眼淚嘩的一下就流出來,差點就擡腳撲進去抱緊凌向月。
還是凌向月反應快,費力的探出腦袋及時喊了一聲:“千萬別跳!”
她此時半個身子都在泥土裡,有的是她挖出來的,更多的卻是原本支撐那口井的泥土。
因爲她擅自的挖掘,讓整個支撐面坍塌以致和下面的隧道連通。
青竹此時方纔注意到,這口井下面竟然還有一條通道!
通道並不太高,只容一人經過,看那左右連接處的黑洞,幽幽的不知道來自哪裡又通向哪裡。
凌向月右胳膊落地時不小心撞擊在地上,一陣陣鑽心的疼,抽得她條件反射的就紅了眼圈,實在太疼了!
她自小沒經歷過什麼痛苦,進蕭府後卻連着兩次摔了身體。
她甚至感覺有液體流出來,一定是血,舊傷未好,新傷又來,真倒黴。
凌向月臉色難看,她用僅剩的一隻胳膊推開身上的泥土,看也不看摔在旁邊的屍體一眼,顫抖着雙腿站了起來。
環顧四周,這條通道南北走向,半個人那麼高,走時要彎着腰才能過去。
不像是蕭府挖的秘道,秘道不會這麼狹小。
“小姐,快抓住繩子,我拉你上來!”青竹手忙腳亂之後踩到地上的長繩,腦子總算清醒,忙抓住長繩的一頭,便將它丟了下去。
凌向月狼狽不堪,面上的紗布被她扯了下來,此時哪裡想管這屍體的問題。
若是以往,此刻她已經美美的泡完了澡,上牀躺下看看書,品品畫了。
彎腰拾起長繩,凌向月正想一走了之,卻在這時眼前的光線越來越亮,還伴隨着跌跌撞撞的聲音!
有人在低語:“公主莫慌,王爺已經在外做好了接應,我們只消經這條秘道到達水域,等待王爺的人馬即可。”
公主?凌向月渾身一震,不是吧!公主?
光線越來越亮,亮到她還來不及思索過多,便見一位身穿紫色錦衣的女子彎腰弓背,手裡握着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照得秘道亮堂堂的。
身後跟着的正是那位剛到蕭府的雲瑤公主。
場面有些滑稽,凌向月此時要爬上井口已經來不及了,還不說這裡躺着個死人。
青竹在井口也意識到不對勁,歪着頭雙眼驚悚的盯着那個有光亮的地方。
然後——
兩方人員對上了,謝安寧不比凌向月來得震驚,甚至比她更爲震驚!
她眼睛瞪得滾圓,看凌向月的眼神如見鬼一般,還有地上那具白色的屍體。
她不管凌向月爲什麼出現在這裡,短暫的錯愕之後身體立馬就動了。
凌向月反應也極快,抓住長繩就向撲來的身體纏去,同時藉着自身的柔軟險險的躲過了謝安寧的拳腳。
謝安寧一腳踢空,不可思議的看了眼她,緊接着便使出十足的掌力揮向她,目光狠戾,絕無半點柔弱。
凌向月連連躲閃,嘴上還囔道:“倒黴死了,誰知道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公主早在見勢不對的時候退後,憂心忡忡的望着坑裡的戰火。
謝安寧見她身姿多變,靈活自如,被挾制後還能以詭異的彎曲程度脫困,冷哼一聲後現出袖中的匕首。
在夜明珠和月光的照耀下閃着冰寒的色澤,鋒利無比。
上面的青竹被這一幕驚嚇得神志不清,見到謝安寧手上那把寒刀後第一個念頭就是保護小姐!
她嘴裡喊着:“不得使用刀劍!”便縱身跳了下去。
裡面的空間本來一個人的時候算寬敞,兩個人的時候算湊合,三個人的時候就有些擁擠了。
青竹跳下來是衝着謝安寧而去的,所以她無比精準的砸在了謝安寧身上,同時也引發了一連串的事故。
謝安寧手上的匕首不偏不倚的刺進了凌向月的胸膛——
凌向月眼前一陣陣發黑,險些昏倒過去,她此時五味雜處,但最強烈的一種感受,便是後悔。
她十分後悔當初沒聽爹爹的話,捎上了這麼個不坑死主人不罷休的奴婢!
伴隨着青竹的尖叫,謝安寧手起刀落的就拔出那把匕首,接着一股血柱噴射了出來,三人都被濺上了血。
血腥味開始瀰漫在空間,凌向月像被人抽空了一般,她嘴上血色全無,小臉白得可怕,一隻手捂着胸口被刺的位置想堵住血口。
可是那血不停的流,從指縫間蜂擁而出。
寒光一閃,眼尖的看見那把匕首斜斜的又轉而朝青竹刺去,她根本來不及多想,未加思索的便一腳將青竹踹翻了地。
踹不上謝安寧,只有踹受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