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手中的寒光還沒有飛出來,便感覺他的身子在背後一緊,手裡的殺氣也瞬間消散了。
“你……”旁邊的鬼眼婆婆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聲音裡夾雜着驚訝、恐懼和不敢相信。
她竟然會恐懼,看來來的這個人要比她厲害得多。
“是你!”剛纔已經飛身出來的絕情主,忽地又一個翻身,又騰空退了回去。
他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着我的背後,聽他的聲音,他們好像見過,但又並非朋友。
“你……你想幹什麼?”柳暗花低吼,聲音裡竟也透着恐懼,他在面對絕情主和無情主的時候,都沒有透露過恐懼。
“難道這來的人比絕情主和無情主都還要厲害?”我心中一驚,並不能猜到是誰。
“我跟你說過,除了她,誰的命都不重要。”一個淡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可我卻一下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呂魂,你敢抗命?”鬼眼婆婆說。
“呂魂?”聽她這樣說,我纔想起在欲仙樓跟呂魂初次見面的情景,又想起了那些不純潔的畫面,頓時便尷尬地紅了臉。
“抗命?我不聽命於任何人,何來違抗?”呂魂說話的時候,聲音裡依然夾雜着笑意。
“你!若是這話被領主聽見了,你恐怕活不過明日。”柳暗花聲音高昂,但他的氣息卻有些急促,明顯是在緊張。
“既如此,領主讓我們將他們帶回去,你別插手。”不等柳暗花說完,鬼眼婆婆急忙說。
“我沒有插手。”呂魂說。
“可你現在掐住了我的脖子!”柳暗花的聲音像是喘不過氣來,他的手也鬆開了些,我趁機掙脫了他的手就逃。
“既然你想要我活不過明日,那我就讓你活不過今日。”呂魂說。
“住手!”幾乎在同時,鬼眼婆婆的喊聲便響了起來。
此時我正跑在半路,以爲柳暗花要對我不利,匆忙回頭,卻看見柳暗花的手直直地伸向了我,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身子一動也沒動。
但轉眼間,他的身子……破碎了!竟……灰飛煙滅了。
在他漸漸淡去的身影背後,站着身穿一身紫的呂魂。他還是第一次見面時的那樣,兩隻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眼中含情,嘴角含笑,一副溫柔的模樣。
“你……殺了他!”半響,鬼眼婆婆才張了嘴,神情有些不可思議。
“我說過,除了她,誰的命都不重要。”呂魂說着,衝我笑了。
他的嘴角咧開了好看的弧度,眼睛也笑成了月亮彎。他笑起來的時候真好看,但看着也有點讓人不寒而慄。
“可他是我們的人。”鬼眼婆婆說。
“我們?我不聽命於任何人,別對我用‘我們’這樣骯髒的字眼。”呂魂嘴裡說着,便提腳就要往我走來。
見他要過來,我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見我後退,呂魂怔住,收住了腳,停在了原地。
“可你分明就是領主的人,如果不是她,你早就死了,又怎麼會有今天。”鬼眼婆婆說。
“她救了我,也拿走了我的永生永世。我答應她留在欲仙樓,是爲報恩,卻沒答應她要成爲她的人。”呂魂淡淡地說。
“
你說的她,可是藏花主?”我問。
“你?”呂魂怔怔地看着我,眼睛裡閃過一絲哀怨,似乎在責備我不該用“你”字稱呼他。
“呂魂,不該說的話你可別說。”鬼眼婆婆見呂魂眼裡只有我,急急忙忙在旁開了口。
“是,所以我沒在藏花主面前說,你主動前來拿下他們,其實是想暗中幫助他們。”呂魂說。
“你……你怎麼知道?”鬼眼婆婆說。
“你和老冥帝之間的關係,別人不知道,但我卻很明白。”呂魂說。
“……”鬼眼婆婆竟然低下了頭去,沒能開口。
“你是?”聽到這裡,多情主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離鬼眼婆婆更近一些,想要將她看清楚。
“姜玉函?”多情主半猜半驚。
原來她叫姜玉函……這個名字……好像和麪前的她這種粗獷的性格不太相符……
“唉!既然連你都知道了,想必她也早就知道了。既然都已經知道了,我也是沒辦法再呆下去了。”姜玉函望了一眼多情主,嘴裡嘆息了一聲,邁動了矯健的步子朝我們走了過來。
快近身時,姜玉函忽地停住了腳,一雙乾癟癟的手往袖子裡掏去,似乎在找什麼。
見她如此,我以爲她要掏出什麼兇器來,不由得便往後退了一步。
“你想幹什麼?”多情主一見,急忙擋在了我面前。
明明打不過,卻還要往前衝……很明顯,他身體的反應速度比他的腦子的反應速度要快得多。
“多情公子別誤會,我有一個禮物想送給你身後的這位姑娘。”姜玉函說着,便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東西來。
這個東西圓滾滾的,也黑不溜秋的,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普通的玉石。
“這個叫‘不鬼’,通觀三界也只此一顆。看着普通,鬼帶在身上可以去除鬼氣,人帶在身上可以獲得鬼力。”姜玉函說。
難怪她先前身上並無半點鬼氣,原來是靠了這個叫做“不鬼”的東西。
“你有了它,便可擁有鬼力。”姜玉函說着,二話不說就將手中的不鬼往我身上拋來。
“誒……”手忙腳亂地接住,我腦子裡亂糟糟的,不明白她剛纔還說我是妖女,說我禍害絕情主,想要我死,這會兒怎麼又把自己的寶貝送給我。
“爲何要給我?”姜玉函已經轉身,好像不願意再說多餘的話,但我卻追上了兩步,開口問了出來。
無功不受祿,雖是寶貝,雖然很想得到……但……前一秒還是敵人,這一秒就好像又成了無比要好的朋友了……這……我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緩過來……
“這顆珠子是你父王當年給我的,今天,我也只當作是物歸原主了!”姜玉函停住了腳,回頭對絕情主說出了這樣的話,眨眼間便在眼前消失了。
“可是……”望着空白白的天空,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又被吞回去了。
“別擔心。姜玉函是父王的朋友,沒有誰比她對父王更衷心。”絕情主說。
“可這顆珠子看着如此普通,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有毒……”王翠翠在旁開了口。
在這顆珠子上下毒,是沒有必要的。我想。
“哼!”冷不丁聽得無情主的冷笑聲傳來
,順着聲音的地方看去,這才發現他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回來了。
“你沒受傷吧?”我往他身上打量了一下,只見他一身純白,仍舊沒有半點污漬,好像沒有跟誰鬥過,一看就知道沒有受傷。
但因爲他離開了這麼久,我不問問,總覺得心裡放心不下。到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其實也已經把無情主當做了朋友。
但是,無情主好像沒有把我當做朋友。他聽了我這話,兩眼冷冷地往我臉上一瞄,便轉過頭去,一個字都沒說。
我無語,徹底地明白了什麼叫“熱臉貼冷屁股”。
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從不說多餘的話,雖然沒有半點人情味,但瞭解了他的秉性,我也早就不知道在他面前尷尬了。
“你還不走,意欲何爲?”
正此時,絕情主的聲音冷冷地傳了過來。
我這才注意到呂魂一直站在原地並未離開,再望向他時,他的兩隻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的眼神有些複雜,讓人看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感覺,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
“喂!問你呢!”見他半天不說話,多情主有些不耐煩起來。
“你……還是沒有……想起我嗎?”在呂魂眼中,周圍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他的視線始終固定在我的臉上。
那樣直率,那樣大膽……就好像,理所當然。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別過頭去,躲避着他的視線。
“怎麼,你害羞了?”絕情主的聲音忽然冷冷地傳了過來,被他這麼一說,我氣不打一處來。
“如此美色,想不動心都難。”我對絕情主咧開了笑容。
“就因爲長得跟我有幾分相似?”絕情主挑眉,嘴角微勾,臉上滿是戲謔。
“……”
“離她遠點!”呂魂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了過來,而緊跟而來的,是一股輕飄飄的殺氣。
這殺氣跟絕情主身上的殺氣不同,它就像漫無邊際的海水,周圍的空氣隨着它上下沉浮着,我們就像沉入了海底,被他包裹了起來。
“這話對我說沒用。”絕情主嘴角輕揚,眼含戲謔,說着便將一隻黑手搭在了我的肩頭。
我一驚,難道他想公開表示對我的專屬權?心中莫名有些小小的期待。
“是她要粘着我的,你得對她說。”絕情主輕笑着說。
“去死吧!”我在心裡怒吼,一把就甩掉了肩頭的手,但他卻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慢悠悠地又將手往我肩上放了。
“我說,讓你離她遠點!”呂魂的眼神有些變,他兩眼直勾勾地盯着絕情主,周身塵沙飛舞,他就像站在了沙塵暴的中心。
看他的樣子,一場惡鬥似乎在所難免。
可是,呂魂不是我的敵人,也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不該因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動手。
帶着這樣的想法,我一把甩開了絕情主的手,擡腳就往前邁了出去,也往呂魂走了過去。
“喂!”見我如此,絕情主一愣,隨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想要將我往後拽去。
回身看他,他的眼神裡竟有一些驚慌。這個男人,嘴上說大話,心裡其實是對我還很不確定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