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多情主焦急,話還沒說完,人就穿過門板進去了。
但不過眨眼的功夫,他又從門板後面躥了出來了:“怪了,明知我們會來找他,卻又躲躲藏藏的不見人影,仙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的問題沒有人能回答得上來,此時便只剩下一片靜寂。
見我們都沒吱聲,多情主急急地就擡了頭來要嚷嚷,但許是我們臉色都不太好,他那剛張開的嘴也沒說出話來就給閉上了,只急得在原地直打轉。
他越來越焦躁了,若不能早點找到九兒,我想他說不定是會發瘋的。
“妖女!”正此時,忽地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喊。
條件反射似地擡頭,但頭還沒擡起來,便感覺被什麼東西給潑了一身。再往地上看去之時,只見得殷紅一地的濃血在流淌。
“……”
久久,我呆愣在原地,直到這腥臭的氣味惹得我五臟六腑都要往外冒,我纔回過神來。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絕情主他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心中一驚,正發愣時,忽地便覺脖子上一涼,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被兩羣家丁給團團圍住了。
“這回你可跑不掉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轉頭看時,卻是金福來正帶着一臉的得意洋洋在盯着我,而在他身邊還站着個李江山。
見他們如此,我也就明白了包圍自己的這羣人,正是他們二位的家丁了。
也不知道是見了他們的臉面的原因,還是怎麼回事,我只覺身上越發得臭了。聞到這味兒,我心頭的火氣便“蹭”地一下就往外冒了出來。
正要發作,一個家丁忽地又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將我嚇了一跳。見他那副架勢,不用想也知道他們早已在這裡埋伏了許久。
沒想到他們爲了能捉住我,竟會如此費心……
“敢問二位爺是不是有病啊?”我強忍着心中的怒氣,衝他們使勁地咧開了嘴。我明白,就眼前這陣仗,由着我的性子來是肯定會吃虧的,但我也沒打算放過他們。
李江山聽我這麼一說,面帶怒意,正要衝我發作,卻被他身邊的金福來給擋住了。
“瞧,我說得可有錯?這黑狗血管用否?”金福來笑眯眯地說。
李江山面上一頓,聽金福來這麼一說,一甩手,便將手收了回去,狠狠地瞪着了我。他那眼神好似恨不得要將我生吞活剝,好似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但是,我跟他的仇,不就是讓錦清風拿回了屬於他的東西嘛……弄得我好像殺了他全家似的。
“姑娘,你殺了人,麻煩你跟我去衙門一趟。”與李江山不同的是,金福來卻對我是一臉的笑意,這笑容,就好像我殺了他仇人全家似的。
“敢問金老闆,我又殺了何人?”我冷笑着說。
“姑娘殺了誰,難道還要我說嗎?”金福來依舊一臉的笑意。
“我殺的人,不都是你們說的嗎?”我冷冷地回答。
“……”金福來語塞。
“妖女!別以爲我們不知道!自從你進了這藥鋪之後,這王郎中便不見了!若不是你殺的他,他又爲何不見了蹤影?”聽到這裡,李江山轉身便衝我吼了出來,面上帶着十分的怒氣,一副正義凜然、義憤填膺的樣子。
“
……”我無語,這算什麼狗屁理由?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還想說是他們用黑狗血把冥道仙人也抹掉了呢!
“你就乖乖跟我走一趟吧!”金福來洋洋得意地說。
“我若不走呢?”我對他們厭煩極了,若不是絕情主他們忽然消失了,我真想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
“你敢不走?”李江山怒斥。
我冷冷地瞄了他一眼,沒有再看他,嘴上也不答話,腳下就是不動。
“如果你無罪,我會放了你的。”金福來皮笑肉不笑地說。
“放你大爺!”我冷冷地開了口,冷冷地罵出了一句髒話,這是我第一次罵人……不對,這是我第二次罵人,第一次罵人是在絕情主逼我去冥界的路人在心裡罵的……不對,這是我第三次罵人,第二次罵人罵的是黃道士那個臭道士……
總之,我一般不罵人,除非他真的該罵。若我罵了誰,我是一定會記得他,也會找機會讓自己出了氣的。
“你……你怎麼能罵人呢?”金福來似乎有些愣住了。
“哼!”我將頭一擡,不搭理他。
“罵得好!”轉瞬,金福來就又笑了出來,看他那一臉得意的樣子,真不得將他的腦袋給擰下來。
“待會兒見了縣太爺,可也得這麼罵!”金福來嬉笑着一說,便揮了揮手。
他這一揮手,四周的家丁便七手八腳地將我給拿住了要往官府去。
我將身子一晃,將他們的手給晃開了:“我告訴你們!本姑娘這次去定衙門了!我不讓縣太爺伺候我洗乾淨了這身,不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我就不叫阿古喵!”
嘴上流利地說出這麼一串,我心中特解氣,但轉瞬我又後悔了,因爲我剛纔一氣之下就將自己的大名報出來了……
“哼!”金福來和李江山聽我這麼一說,嘴裡都冷笑一聲,便示意周圍的人來拿我。
見他們如此,我知道他們並未反應過來,頓時也鬆了一口氣,往前邁開一大步,任由他們將明晃晃的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提腳就走在了最前頭。
就這樣走在大街上,路上的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衝我皺了眉頭,有些好事的人還跟在我的身後衝我指指點點說個沒完,但說着說着,這些談話就都跟我沒什麼關係了,不信你們聽:
“這是哪家的姑娘啊?糟蹋成這樣了還怎麼嫁人啊?”
“這哪裡是被糟蹋的,明顯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官府捉了去啦!”
“可這兩路人,都不是官府的人吶?”
“這你就不知道了,聽說縣衙門裡有錦府的小少爺在當差,現在這衙門是錦府的了。”
“這跟錦府又有何關係?”
“你不知道啊,聽說這錦府丟了一個十分稀罕的寶貝。聽說這個寶貝價值連城啊!這不,錦老爺就心疼了,派了小少爺當了捕快來追這寶貝。聽說這寶貝,最後就是在金福來當鋪給找着的。因這事兒啊,金福來就跟錦府攀上了親了。”
“還有這等事?”
“那是當然!錦府裡什麼東西沒有?要說着錦府裡的寶貝,恐怕連皇宮裡的東西都比不上!”
“可不是嘛!上次……”
……
雖然他們說的都跟我越來越沒關係,但他們的腳
步卻始終沒有在我身後停下來,我走到哪,這羣看熱鬧的人就跟到哪,我進了衙門,他們也就跟到了衙門口。
“錦少爺在哪兒呢?”
“沒看見啊!”
“是啊,沒看見啊!”
“不是說……”
“……”看到他們,我也終於明白:這天底下什麼人都可能會缺,但絕對不會缺這看熱鬧的人。
即便到了衙門口,他們的議論也都跟我不搭邊,聽着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聲音,我都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一開始就是打算來這裡看錦清風的。
“咚咚咚——”
在李江山指使家丁擊鼓的聲音中,我掃視了一下滿堂的捕快,卻不見錦清風的身影,但也不見縣太爺的身影。
“快去稟告你們家縣太爺,我把殺人兇手給捉來了。”李江山開了口,他這口氣就像在指使自家的家丁一般,未免太過囂張。
“是!是!”但在他面前的小捕快卻衝他點頭哈腰的,聽他這麼一說,竟拔腿就往內屋裡去了,似乎是真的去稟告縣太爺去了……
可我分明看見,早在我進門之時,就已經有人去稟報了……看來這縣衙門,十有八、九不算個正經地方。
我擡頭環顧四周,只覺高堂之上懸掛着的“明鏡高懸”幾個大字分外的刺眼睛。
“威武——”不多時,佇立在兩旁的捕快都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喊聲。
在這威武雄壯的聲音中,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從門後走了出來了,他一見到我們,兩眼極不耐煩地瞪了我身後的人一眼,也不知道他是在瞪李江山,還是在瞪那羣看熱鬧的羣衆。
但我看得明白,他隔老遠就把鼻子給捏住了,嫌我身上的味兒大。
雖說這後門和案上才十幾步的距離,可他那兩條胖乎乎的小腿似乎是怎麼着都挪不動腳。等到他好不容易坐上了案,兩旁喊着“威武”的人也快喘不過氣來了。
“跪下!”縣太爺還沒坐穩,一個捕快便躥了上來要我下跪。
“哥!”不等那捕快碰着我,我張嘴便衝縣太爺喊了出來。
“……”
這一聲喊出來,堂上半天無聲,大家都愣了,連縣太爺自個兒也懵了,只瞪大了兩隻呆呆地看着我,半天也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哥,你不記得我了?”我盡力表現出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來。
“大膽刁婦,我何曾是你哥,又何曾有個你這樣的妹妹?”再經我一喊,縣太爺似乎是回過神來了,此時只雙眉一挑,眼含怒氣。
“哥,你不是有個妹妹……你是有個我……”我裝出一副嬌羞的模樣。
“你?”縣太爺臉上一抽,似乎是被我的話給嚇到了,眼睛裡露出驚慌的神色來,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似在拼命回憶什麼東西似的。
見他這樣,我心中暗笑。面前這個一身油脂的縣太爺,一看就知道平日裡是過慣了大魚大肉、縱聲酒色的日子的。
“你不記得我……我也不怪你……你離開的時候本也說了,你不會忘掉我,除非歲月不饒人……只是你一走,就再也沒來找我,我本來想要來找你,可是……可是我又怕給你添麻煩……讓你不高興……”我一邊說着,一邊抹着眼睛,裝作抽抽搭搭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