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自己得不得寵,秦薈娘失寵梅昭儀還是樂見的,她父親是工部侍郎,秦唯甲是吏部侍郎,兩家既不是盟友,那對方倒黴,對自己便是好消息了,“我是替你着急,”
梅昭儀指了指仙來宮方向,“那人也真是沉得住氣,這都多少天了?她真以爲皇上離不得她?”
不是秦薈娘以爲皇上離不得她,而是秦薈娘一直以爲皇上在前朝處理政務,根本無瑕見什麼人,當然,在將秦薈娘變成聾子瞎子方面,她跟皇后異常有默契。
“沒辦法,誰叫人家姓秦呢,”程飛瓊微微一笑,挽了梅昭儀的手,“姐姐咱們往那邊走走,”
程尚書想謀首輔之位,也得梅侍郎多幫忙呢!
杜氏在夜雨閣又呆了一天,才帶着芭蕉出宮,不過她沒有回餘家,而是去了京郊餘家劃到她名下的一處莊子上。
餘大夫人在府裡足足等了杜氏三天,最後收到的卻是杜氏要在莊子裡養病的消息,直氣的七竅生煙,她重重的一拍身邊的桌子,“這個賤人,真是給臉不要臉!來人,給我備車,我去要給咱們老夫人探病!”
杜氏一回到莊子裡,就遣了芭蕉下去,將莊子裡的小丫鬟叫來給她敷藥,因爲隆武帝嫌棄她身上有藥味兒,在宮裡的幾日,即使身上的傷再疼,她都不敢塗藥。
“夫人,”小丫鬟葡萄是櫻桃在外頭悄悄買好送到莊子裡的,身契在杜氏手裡,比芭蕉跟杜氏要貼心的多,她年紀小,還不懂夫人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還以爲是杜氏的夫君餘閣老給打的呢,“怨不得皇上要罷了老爺的官呢,他真不是人!”
這種人纔會養出殺人的子孫來,“夫人您可怎麼辦啊?!能不能不回去了?”
杜氏擺擺手,餘觀蓮那個老東西一天不死,她一天就不能解脫,尤其是還有隆武帝那個惡魔,她如今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怎麼就在宮裡迷了路,被那個昏君給看到了,早知道被他看上會落得這麼個下場,她寧願當時一頭扎進太液池!
“好了,幫你敷好藥你也下去歇着吧,叫我好好歇一歇,沒事兒,這幾天我都會呆在莊子上,明日你派人往我孃家去一趟,叫我哥哥來一趟。”
她一個弱女子,不能隨便出門,想辦什麼事都得有人幫忙才行。
杜氏剛眯了一會兒,就聽到芭蕉在外頭大聲道,“老夫人,大夫人看您來了!”
真是煩人,杜氏被芭蕉一吵,惱的隨手抓了拔步牀頭擺着的溫茶摔了出去,“不見!你先想好自己是誰的丫鬟,想不能就直接跟餘大夫人回去好了!”
餘大夫人已經由丫鬟引着走到了杜氏門外,就聽到屋裡的碎瓷聲跟杜氏的罵聲,她臉一青,“老夫人,聽說老夫人病了,我特意帶了太醫過來,”
“帶了太醫?來人,把大夫人帶的太醫的腰牌拿來給我看看,若是沒有腰版,就直接將人送官,可不能叫咱們大夫人叫人給騙了!”杜氏纔不相信餘大夫人會給她請太醫呢,而且餘閣老已經致仕,而且是因罪才告老的,太醫院那些人才會不再來抱冷竈兒呢,真當她是沒見識的女人?
餘大夫人被杜氏一頂,臉更青了,她不理杜氏,提裙就往要往裡衝,結果卻被守在門外的兩個小丫鬟給攔住了,葡萄上前一步擋在餘大夫人跟前,“大夫人,老夫人沒說叫您進去,您不能這麼硬闖的。”
餘大夫人訝然的看着纔夠着她肩膀的小丫頭,轉頭看着一旁的芭蕉,“這是哪來的?”
芭蕉被餘大夫人看的臉一紅,“是舅老爺送來的,”她指了指院子中間往這邊探頭探腦的幾個婆子,“那些也是舅老爺送來的,老夫人說了,這裡現在是她的地方,她身邊也得用些自己人,”
這些話都是杜氏當着芭蕉的面說的,只不過芭蕉還沒有來得及跟餘大夫人稟報。
杜氏也不會真的叫人擋下餘大夫人,畢竟她纔是餘家內院真正的當家人,而且以杜氏的人手,她也擋不住,所以稍微下一下她的面子就可以。
“葡萄,請大夫人進來,枇杷,給大夫人上茶,葡萄進來幫我更衣,”杜氏懶洋洋的吩咐道。
餘大夫人足足等了盞茶的功夫,纔看到杜氏扶着小丫鬟從裡頭出來,她重重將手裡的茶碗摞到桌子上,“老夫人真是好氣派!”
“沒辦法啊,有人求我幫忙,我自然就得受些累了,”杜氏斜睨了已經出離憤怒的餘大夫人一眼,想不明白她的火氣到底從什麼地方來的,“大夫人耳朵可真長,我纔回來連口氣都沒有喘過來呢,您就跑過來了,”
她掩口輕視一笑,“不但耳朵長,腿兒也挺快的!”
“杜氏,你不要太猖狂!”多少年了,餘大夫人都被這麼被人當面罵過了,她站起身來,“你別以爲我動了不你!”
“你動得了,你當然動得了,如今閣老大人在家裡安心養病,你男人呢,也沒有被拖累,我沒有什麼用了,自然就由大夫人你來處置了,”杜氏歪頭看着餘大夫人,“不過還請大夫人處置小女子的時候,千萬給小女子留一條命,”
杜氏壓低聲音,一臉得意的看着餘大夫人,“皇上可是說啦,以後還想時常看到我呢!”
“若是叫皇上知道我受了許多委屈,只怕會不高興呢!”
杜氏一句皇上,生生將餘大夫人所有的憤惱都給澆熄了,她是來幹什麼的?雖然滿心對杜氏都是怨恨跟指責,但她內心裡,還不是希望杜氏能在皇上跟前能幫餘瑋其美言幾句,就算不能官復原職,也得再得一個差使,餘瑋其還不到五十歲,還可以在朝堂上站許多年,她的幾個兒子也都纔出仕,還需要祖父輩的大樹庇佑!
“不是,老夫人,妾身也是一時情急,老夫人不要跟妾身計較,”餘大夫人勉爲其難的向杜氏曲曲膝,“妾身也是聽說老夫人從宮裡回來就病了,才特意過來探病的。”
“噢,探病?你不說我還以爲你是來要賬的,”杜氏見餘大夫人的氣焰被自己打下去了,滿意的坐到椅子上,“好了,你病也探過了,我離死還遠着呢,你走吧!”
反正她們這對婆媳也是相看兩厭,有跟餘大夫人廢話的時間,杜氏還想回屋裡好好睡一覺呢,也就在這所莊子裡,她才能安心的睡上一覺了。
餘大夫人心頭的火氣再次往上拱,“老夫人說的哪裡話,家裡還需要老夫人出周旋呢,”
她清了清喉嚨,看着這座每次杜氏從宮裡出來,幾乎都要過來住上一些日子的莊子,“譬如這裡,若是沒有餘家,像這樣的莊子,用不了多久就會落到其他權貴手裡,”
“老夫人,您雖然姓杜,卻是餘杜氏,餘家餘威還在的話,您的日子才能更好過一些不是麼?”餘大夫人覺得只要杜氏有些腦子,就應該知道女人若是沒有夫家,那根本無法在這個世上立足。
杜氏輕嗤一聲,“大夫人說的沒錯,我是餘杜氏,可惜大夫人有了年紀,將一件重要的事給忘了,”
她倨傲的甩了甩袖子,“我夫人除了是餘老夫人之外,還是御封的清國夫人?三年前因爲這個,餘家不還設宴慶祝了?好像還是大夫人您親自操持的?”
餘大夫人還真將這件事給忘了,自古以來都是妻憑夫貴,男人倒了,女人還有什麼身份可言?可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就聽杜氏又漫不經心的道,“都這會兒了大夫人還跑到城外來,真的是要孝敬我這個繼婆婆?大夫人心裡惦記的也不過是那個能給我庇佑的男人,”
她眉間脣角俱是媚意,“我杜氏靠的從來都不是餘家,現在是餘家要靠我,你給我記清楚了!”
杜氏的話如一記耳光,狠狠的扇在餘大夫人臉上,饒是她也是久經風雨的人了,也抑不住身子晃了幾晃,慘白着臉道,“清國夫人別忘了,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宮裡自去年起,就進了不少新人,那個秦妃娘娘……”
杜氏身上每一處傷痕都在火辣辣的疼着,她太想回臥室裡舒服的躲下來,放鬆身體睡上一覺,可這個餘大夫人偏沒有眼色的一直在這裡糾纏,還跟她說什麼人無千日好?“大夫人多慮了,千日好不好的,皇上召我也有年頭兒了,大夫人成天管家理賬的,自然算得清楚到底多少日了?還有,”
她不耐煩的皺眉道,“大爺被免了官,大夫人這耳目也不靈醒了,難道還沒有聽說皇上已經有陣子不往仙來宮去了?”
“所以,我勸你啊,還是將你那餘家嫡長媳的作派給我收一收,真想求我幫餘大爺轉圜,不管心裡願不願意,這求人的姿態得做出來,”她看了看自己腳下的地面,“聽說大夫人的孃家侄兒也不在了?您跟我說啊,你就這麼犟着,對您有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