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嵐跟榮海已經達成了共識,決定成全了胡雪盈跟榮峙,這個時候她怎麼捨得不賣人情給胡佳楠,“舅舅言重了,雖然這次哥哥跟表姐都有責任,可是說到底,也是李靜宜太過妒忌,不肯給表姐留一條生路,而且哥哥跟表姐青梅竹馬,若不是放不下,也不會弄出這樣的事,”
榮嵐轉身在榮海面前跪了,“還請父親看在兩家至親的份上,成全了哥哥跟表姐吧!” wωω▲Tтkā n▲C ○
這下連胡佳楠都被嚇了一跳,換作是他,也絕不會同意一個“淫奔”的女子進家門兒的,“這……”
“大都督,恕草民無狀,只是榮胡兩家原是姻親,若是將女兒送了外甥爲妾,叫胡家如何在江南行走?此事還是莫要再提了,雪盈做出這等事,也是草民夫婦教女無方,草民將人帶回去,就求大哥開祠堂將她逐出胡家,”
“父親,”
榮嵐敏感的發現榮海對胡佳楠的提議動心了,將胡雪盈出族,然後納其爲妾,既可以保持跟胡家的關係,還能多少給榮家留些名聲。
何況榮嵐太清楚榮海這個人了,明明是靠着胡家起的家,卻從內心看不上胡家的,甚至以有胡家這樣的岳家爲恥,這種屌絲心態榮嵐十分的看不上,無奈這個她看不上的男人,是她的親爹,並且她以後的前程還要仰仗他的勢力。
榮海意動了,榮嵐卻不認爲胡佳楠說的是真心話,將他的女兒出族,再給人做妾,這可不是高傲的胡佳楠以做出來的事,“舅舅這話嵐兒不願聽,便是舅舅將表姐出族了,就可以了斷了父女情了麼?嵐兒就做不到,不論表姐姓不姓胡,她都是嵐兒自小一處長大的姐姐,表姐過的不好,嵐兒又怎能心安?還有舅母,這不是往她心上扎刀麼?”
“俊茂還是不要說這樣叫人傷心的話了,我已經決定了,既然榮峙跟雪盈的事情鬧出來了,這也是他對不起雪盈,不如就此成全了他們,唉,以後只要他們小夫妻能安安生生的將日子過好,我便是舍了這張麪皮沒了前程,又如何?”
榮海聽懂了女兒的意思,左右他是打算放棄榮峙了,索性就將人情做的大些,“既然你跟弟妹來了,不如多住些日子,咱們直接將兩人的親事辦了,然後叫他們隨你們到揚州去住些日子,等這邊風聲淡了,再回來也不遲,若是你願意教他,叫他知道些稼穡辛苦,也是一樁好事。”
榮海這番話說完,胡佳楠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了,這是連兒子都不要了,胡佳楠想反脣相譏,但想到這對女兒來說,是最好的一條路了,不然還真叫她去死不成?“既然大都督是這個意思,那草民就當多了一個兒子好了,雪盈的身子虧空的太厲害,我也正想將人接回去好好調理,這樣也好,就叫她小夫妻一道兒回去吧。”
榮峙跟胡雪盈的親事,就在短短的一席談話中被決定了,至於胡氏,依然做她的大都督夫人,不過卻因爲身體有恙,接了胡雪盈的兒媳茶之後,便會搬到鄉下莊子裡養病。
至於要來給女兒討回公道的郭氏,也不得不承認,榮家這麼做,已經是完全在爲女兒考慮了,胡雪盈現在的情況,嫁給榮峙是最好的選擇了,不然真就是死路一條了。
胡雪盈也萬沒有想到最終會是這麼個結局,她是等到了跟榮峙雙宿雙飛,被人稱爲榮大*奶奶的日子,但現在的她對榮峙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迷戀,而在榮峙眼裡,胡雪盈能在公堂上將一切都推給他和榮家,更是惡毒至極。
因此小夫妻成親之後,也是相看兩厭,到了揚州胡家給他們安排的宅子裡,胡雪盈更是無所顧忌了,直接將榮峙搬到外院,派了幾個小廝貼身服侍,自己則躲在內院專心養身子,根本連面都不跟榮峙照。
榮家的事情跟李靜宜已經完全沒有關係了,她跟李遠山辭別了方爲民一家跟雲馳,登上往京城的大船,一路揚帆而去,李遠山體諒女兒遭逢大難,生怕她鬱結在心,所以一路上走的並不急,父女兩個走走逛逛,直到入了十月,才堪堪到了通州。
“若不是怕天冷了河水上凍,咱們也不必這麼着急趕路,”李遠山看着下人將一擡擡箱籠往岸上擡,一臉惋惜道。
這已經很不着急了,李靜宜莞爾道,“父親這一出來,就是兩個月,您身上擔着差使呢,等回了京城,只怕皇上那裡,也有話說。”
隆武帝這些年皇位坐穩之後,已經開始慢慢的權力往自己手裡收攏了,雖然他對李遠山這個姐夫頗爲倚重,但越是這樣,李遠山越要表現出無心權勢的樣子來,現在女兒出了事,他直接拋下手中的差使衝到珠洲去,也等於送給隆武帝一個現成的把柄,叫他可以藉機將自己的手裡的兵權收一收,交給更叫其安心的人。
“說便說吧,咱們不是已經定好了,以後安國侯這個爵位咱們不要了,還怕他何來?”李遠山不以爲意的笑笑,向不遠處跑過來的長公主府長史高進努努嘴,“你母親派人來接你了,”
“這位高大人在長公主府也有年頭兒了吧?”李靜宜鳳眸微眯,她記得沒錯的話,這位高大人,跟榮家人交情挺不錯的。
再往下想,不止是高進,還有母親身邊的良公公,朱姑姑,似乎跟胡氏的交情都不錯……
高進已經走到舢板上,他衝李遠山跟李靜宜一禮,“微臣見過縣主,見過侯爺。”
“高大人別來無恙?是母親派你過來接我的?”李靜宜看着一身墨綠錦袍的高進,“辛苦大人了。”
“這原是微臣份內之事,當不得縣主辛苦二字,”高進也算是看着李靜宜長大的,這才兩年多的功夫,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從珠洲回來的李靜宜,跟以往那個李靜宜,有了極大的不同,“殿下接到侯爺的信,估摸着日子,一早就叫臣在通州渡守着了。”
“既是如此,想來高大人已經將驛站安排好了?”李遠山率先從船上下來,漫不經心地道。
若是按錦陽長公主的吩咐,是希望李靜宜下了船便往京城趕的,高進擡眼看着李靜宜,“長公主知道縣主的事,日夜憂心……”
“高大人,父親在問你話呢?怎麼?大人不會在通州留了多日,連住處都沒有安排,準備叫咱們一羣人露宿街頭不成?”李靜宜打斷高進的話。
“縣主誤會了,住處微臣已經安排好了,微臣是怕縣主思念殿下,心急着回京,”高進忙弓身解釋。
李靜宜扶着結香往自己的馬車前走,“高大人多慮了,雖然心裡思念母親,但是通州離京城還有百多里路,漏夜趕路,只會叫母親更擔心,走吧,”
高進到底是做老了事的,不論用不用得上,給李靜宜和李遠山安排的住所還是極不錯的。
晚上同李遠山一道兒用過了晚飯,李靜宜將玲心跟瓏意叫到身邊,“我已經跟父親說了,他回去就放你們全家脫藉,至於你們,我再問你們一次,若是想現在離開,我也是極高興的。”
玲心跟瓏意俱是搖頭,“縣主莫要再問了,奴婢已經打定了主意了,咱們先跟着縣主回長公主府,等以後得了假,便回去跟父母團聚,以前跟着縣主連珠洲都去得,現在一家子都在京城,見一面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兒!”
“原本你們跟我經過大難,有些話我現在說了,顯得有些小人之心,可是我的情景你們兩個最清楚不過,只怕以後還有許多繁難的路要走,當初雁字便是放不下外頭的家人,才做了背主的事,”
這人心易變的道理李靜宜經過珠洲的事,瞭解的再透徹不過,便是一起歷過生死的姐妹,日子久了,也未必不會生出異心來,倒不如趁着恩情尚在,各自求個前程,以後也能彼此念着對方的好。
見李靜宜將話說到如此,玲心看了一眼瓏意,她衝李靜宜磕了個頭道,“既然縣主這麼說了,奴婢斗膽替瓏意開個口,縣主不如放了瓏意妹子出去,”
“玲心,縣主,”瓏意萬沒想到玲心會來這麼一出,有些慌了,“縣主,奴婢沒有想過要離開縣主的。”
這次受傷,瓏意比玲心要輕一些,尤其是臉上的疤痕,在周世青的靈丹妙藥之下,已經只剩下淺淺的痕跡,沒有了容貌之憂,受過大罪的瓏意便暗暗萌生了去意,只是她當初也是堅定的跟李靜宜表過決心的,再說離開便有些不好開口,而玲心則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替她將心事說了出來。
李靜宜並沒有責怪瓏意的意思,“你不必如此,你們都是跟我患難與共的,現在想回到父母身邊過上幾天安逸日子,將來尋一良人共渡餘生也是情理之中的,我怎麼會怪你?還有玲心,你要是也想走,我也會開開心心給你送行的,這不,現在我身邊還有結香含笑跟魚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