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到了把這信亮出來那一步,他們兩個可是把太子和元國公府都得罪死了!長孫亮連忙出來打了圓場,總算得了向槐幾句稍安勿躁、靜候消息之類模棱兩可的話,拖着姚昱先回去了。
向槐看着兩人遠走的身影,只覺得後背一片冷汗。
到現在一來一往的回話,向槐也是看明白了,這事兒根本就是縣主藉着太子的名義做的;真要被抖出來,縣主的名譽固然會大大受損,他們這些下面跑腿的人,也絕對逃不過一個“死”!
他這是作了什麼孽,怎麼就被捲進這樣的事來!那兩人在國子監鬧了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出來,嘉儀縣主一介閨閣女子怎麼可能有能力處置得好?
無論是處置不好被長孫亮和姚昱鬧出來,還是向太子或元國公求助後鬧出來,他作爲這中間傳話的人,還會有活命的機會嗎?
向槐臉色一片煞白。等到父親向大富晚間當差回來,撲通一聲就跪到了父親面前:“爹,您可要救兒子的命啊!”
向大富吃了一驚,聽了向槐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也只能嘆兒子到底年紀輕,經驗少,被那個長孫亮耍花槍給哄過去了,不然光是幾句口頭上傳信的事,誰又能拿來當證據呢?
現在這事是一定不能抖出來的,他可是隻有向槐這一個兒子!也半點不能聲張出來,只有靠自己解決了!
向大富到底是老成的管事,一下子就想到了關鍵之處,只要沒了那封信,長孫亮和姚昱就沒了要挾的證據,空口無憑的,就算國公爺知道了這事要發落幫縣主跑腿會話的向槐,頂多也就是打幾板子的事。
那封信長孫亮不會一直帶在身上,回去後應該就是藏進質子府他那院子裡,要怎麼樣才能偷出來呢?向大富揹着手在院子裡一圈圈踱着步子,看着越來越偏西的太陽沉默不語。
暮色已濃,謝青沅洗浴過後散着頭髮,只着了件細棉的家常衣服,坐在燈下仔細推敲着陸遙給她的那冊醫案和驗方。
窗櫺“咔”的一聲輕響,一身玄衣的紀霖已經鬼魅般地站在了桌側,一拂衣襬,拖了張椅子在謝青沅身邊坐了下來:“長孫亮和姚昱那邊,以後你不用擔心了。”
謝青沅輕吁了一口氣,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下次拜託請走門!”又有些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你打算對他們做什麼?他們畢竟是質子,你不要亂來!”
紀霖挑了挑眉,沒回答謝青沅的話,反而沒頭沒腦地突然責備了一句:“有周興和杜安兩個做就好了,你當時還要湊去那裡做什麼,沒得污了眼睛!”
真是雞同鴨講。謝青沅悶了一口氣,索性掉過頭繼續看自己的醫書,不理會這人。
紀霖才從城外的西山大營趕回上京,一得知這事拔腳就趕了過來,沒想到才說得兩句話就捱了冷板凳,眉頭剛擰了擰,想起陸遙差點沒提着耳朵教的話,暗吸了一口氣,娓娓解釋了出來:
“本以爲把長孫亮和姚昱兩人在監牢裡關上那一段時日會讓他們心存忌憚,沒想到他們還敢對你下手;既然如此,我就讓他們好好長長記性。你放心,不會要了他們的命,不過是……”
“王爺!”後窗突然傳來低低的稟報聲。
紀霖神色微凝,走過去開了窗戶,與外面的人輕語了一陣,臉上帶了絲異樣地走了回來:“有人在****懸賞讓兩個偷兒進了景院和姚院,想找一封書信。”
景院和姚院是長孫亮和姚昱的院子。這種時候,是誰要通過****去長孫亮和姚昱的院子裡找什麼書信?謝青沅疑惑地看向紀霖。
紀霖鳳目微眯,似乎也在想着這事;見謝青沅神色凝重起來,紀霖輕笑了一聲:“就他們那點手段,估計是找不出那勞麼子信的,我們且幫他們一把好了,也好看看到底是誰,在裡面想做什麼。”
看來紀霖是臨時決定改了計劃了,謝青沅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緩緩點了點頭,想着是紀霖堅持讓周興回來的,又開口道了聲謝:“昨天周興幫了我大忙,多謝你了。”
杜安昨天提醒她茶水壺似乎被人動過後,她從茶水裡聞到那種下三濫的藥物氣味,立即將計就計,假裝喝了那茶水,又聽了雜役的話去了小山房。
暗中則吩咐杜安馬上去找周興,讓他探查是什麼人想對她下藥設圈套。昨天她能直接就以牙還牙,確實多虧了周興在身邊,要是隻靠杜安一個人是做不了的。
一說到昨天的事,紀霖就又有些來氣,謝青沅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覺得那是長孫亮和姚昱活該,可是謝青沅居然還不嫌熱鬧的親自湊去了現場,紀霖心裡就很不舒服了:“今後要是碰到那些爛事,不許你再去湊什麼熱鬧!”
她要不去,萬一那些學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那事暗中囫圇蓋過去了怎麼辦?她就是要過去頂着話,把那兩個人的醜態揭出來擺在大家眼前!
謝青沅白了紀霖一眼,側開身子懶得跟他多說。
紀霖胸口氣得起伏了一下,伸手將她的肩頭扳正過來對着自己:“謝青沅,你別忘記你是女子!”
“是女子又如何!”謝青沅打開了他的手,“我要自保自衛,跟我是女子又有關係?難不成你要我像大家閨秀一樣只管恪守規矩躲在後院?”
如果是這樣,她的重生又有什麼必要?父母親和幼弟死難瞑目,她還會在乎這麼些名聲小事嗎?謝青沅的聲音突然有些黯然低落,卻一字一句說得清晰堅決:“風雨既來,誰又管你是不是女子?我不站出來抨擊,難道還任風雨將我摧落嗎?”
紀霖心中一顫:“我會護着你的!”
實際上就算杜安和謝青沅沒發現那茶水有問題,他安排在國子監的暗哨發現謝青沅去的地方與尋常有異,也會馬上出手的。
也是因爲有暗哨的幫忙,周興才這麼快發現了是長孫亮和姚昱兩個人弄的鬼,才能避開人把他們帶到了小山房。
謝青沅輕輕搖了搖頭:“雖然我很感謝你幫了我很多忙,不過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只有靠自己,纔是真的靠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