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南楚的皇子,卻要靠這個來掙銀子……
紀霖心中有些說不出的酸楚,語氣也柔和了幾分:“我知道你過來南楚沒給你銀子,不過我這裡多的是,就憑你給我解毒這事,你要多少直接告訴我就是,還用得着靠這些零碎來找補?”
衣物、房間的擺設、馬車什麼的,他什麼都給她準備好了,怕她不肯收,所以他給她準備的一些銀錢也是放在寒星和晨星那裡,保證讓她用錢不愁的,沒想到這丫頭倒是個身上不扒拉到銀子就不安心的主兒!
“你的是你的!”謝青沅正色看向紀霖,“我答應幫你解毒,是因爲你救了我,我不想欠你什麼人情,更不想還厚着臉皮來跟你要銀子花用。我要在這裡爲質幾年,難不成就這麼讓你養着我嗎?我可不想靠吃軟飯過日子。”
我養着你有什麼不好?這跟軟飯又有什麼關係,明明男人養女人是天經地義!
紀霖幾乎要把這句話脫口而出,謝青沅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我這樣做,一來不會荒廢自己的技藝,二來能堂堂正正掙自己的銀錢,要怎麼花用,我自己也安心。”
見她面色認真,紀霖忍不住沉吟起來。
這丫頭就是個野貓,要倒了毛,不知道又要跟自己夾多少氣了。先前一直硬頂着不肯給自己治病,也是因爲自己從受驚的馬車上救了她,她立時就鬆口答應了。
性子烈,卻是個講情義的。她既然喜歡,又要堅持製藥給醫館出售,只要他幫她把痕跡都清除乾淨,不讓人發現這事,這也不過是一樁小事而已,怕是比直接給她送銀錢更讓她記情一些吧?
謝青沅心裡緊張地看着紀霖。
她之所以把製藥的事攤開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就是因爲她身邊如今都是他的人,左右瞞不過他。她今後要與錦元堂聯繫,不如將虛就實,就此在寧王面前過了明路,以後還方便一些。
可是,萬一依寧王那傲驕的性子,他拒絕了怎麼辦?說不得自己還要和他鬥一回氣,跟他磨上一陣了……
“好。”
紀霖突然出聲,又只吐出一個字,讓心裡正在琢磨着一會兒怎麼跟寧王打嘴皮子仗、磨到他答應自己的謝青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
從來沒見過她這傻傻愣愣的模樣,微微半張開的紅脣像鮮豔的花瓣,面上的神色卻帶着懵然的迷茫;紀霖的目光不由一凝,脣間似乎又泛起昨夜那種甜蜜的味道。
他答應了!謝青沅轉眼已經醒回了神,想到自己終於成功踏出了復仇的第一步,水濛濛的秀目中躍出歡喜之色,真心實意地衝着紀霖一笑:“謝謝王爺。”
紀霖覺得眼前突然晃過了一片明媚春光,而盡收九分春色的那雙桃花眼,只那麼含笑微微一彎,已經讓他的心幾乎停了下來,又似乎從心裡不停地涌出了甘甜的泉水,一遍又一遍地衝涌着他的胸膛。
謝青沅注意到紀霖臉色不對,唬了一跳,來不及開口就一步邁近,伸手去拿他的脈搏,脈息有些異常,脈動相較於平常來說,跳動得快了很多。
只是還不等她去按另外一隻手的脈搏,紀霖已經反手一握,將她的手牢牢抓在自己掌心裡:“不過你出行安排得交給周興做主,免得你的行蹤落在有心人的眼裡。”
原來兩人說過,遇到事要各退一步,細節問題,她就不跟他多計較了。謝青沅輕點了點頭,想掙出自己的手:“你先坐下,讓我好好把把你的脈息,剛纔有些……”
“不用,我沒事!”紀霖緊握了握,才放開謝青沅的手,“已經很晚了,先回去歇息吧,有什麼明天再做也是一樣的。”
沒事?謝青沅還在想着剛纔臨時把到的脈息,明明之前並沒有什麼會讓他激動的事,他的脈搏卻跳動急促,難道那“往生”之毒又有了什麼異變?
“藥材什麼時候才能收全?”謝青沅看着紀霖目光中不由露出一絲擔憂,“你今天沒有用過內力吧?”
紀霖很享受這種被她主動關懷的感覺,如果謝青沅眼中除了擔憂還能多添幾分脈脈溫柔就更好了,可是別的女人一個兩個的都想往他這裡撲過來,這小野貓這麼近水樓臺,怎麼就不知道先得月呢?
他鳳眸中光華幻換卻久久不語,謝青沅心裡卻往下沉了沉:“難道有哪味藥材沒有收到?是七心蓮還是天金砂?”
往生之毒難纏難解,要解毒這兩味主藥是必不可少的,可偏偏又是極稀少的,先前以爲以寧王的手段,應該還不算太難,可如今看來,難道……
“東虞國皇室中珍藏的有天金砂,肖蘭部落首領那裡還存的有七心蓮,現在這兩種藥材已經在送來上京的路上了。”紀霖聲音突然輕柔了下來,“大概再過三四天就到了。”
“那就好。”謝青沅鬆了一口氣,想着自己明後天加緊把剩下的幾樣丸藥製成,送去錦元堂銷售,再休養個一兩天,正好可以調整好狀態,着手開始給寧王解毒了。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王爺你也多注意身體,這幾天歇息好了,後面解毒的時候也能扛得住一些。”謝青沅特意叮囑了一番就回去了。
紀霖面色平靜地應了聲,看着謝青沅嬌小的背影,心裡卻冒出一股甜意來。
他先前想入非非,剛纔謝青沅那一串叮囑,他自動就忽略了後面的話,只聽進了那句“多注意身體”。
這野貓兒一下子不撲進自己懷裡來沒關係,反正他是跟她越靠越近了,遲早總會讓她倚進來的。
謝青沅並不知道紀霖私心裡的道道,因爲確實累了,倒是一夜好眠,第二天就把剩下的丸藥都做了出來,等到下午的時候,就打扮成了一個長相普通的富家小廝,讓周興趕着另外一駕普通的馬車,從槐樹衚衕出發,自後院進了錦元堂。
陳平被謝青沅鍼灸了一回,又用了她開的內外用藥,已經好了大半,想到自己探來的消息,正有些坐不住。
得知謝青沅來了,連忙迎了她坐下,顧不上去點收她帶來的丸藥,張口就先把消息說了:“東家,小的已經打探到源城謝氏一族的族長謝乃東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