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別墅區裡的住戶本來就少,房產只是扔在這裡等升值的,再加上小別墅之間的間隔較遠,因此在這幢別墅裡發生的事始終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操!”“嘭!”“你-媽!”“啊!”“噗!”“去死!”……
各式各樣的聲音從外面傳進衣櫃,亂哄哄的也分不清先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於燁還沒有死,另外則是呻吟聲變得越來越多。
許晴安和曹亞蘭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呼吸粗重,緊張得全身關節都僵硬了,卻不敢活動一下,只能靜靜的等着。
很多人喜歡說雙拳難敵四手,但這句話太片面,說出來的人心中大概也是不以爲然的。
數量確實是取勝的一個關鍵,畢竟一人一泡口水都能淹死人,但反過來說,當質量達到了一定的層次,數量就不太重要了。
於燁很有質量,而王安福這邊的數量又不達標,臥室裡的戰鬥完全是一邊倒的形勢。
避讓與還擊之間,於燁的動作快得嚇人,摘雲手沒有固定招式,全憑反應。捉蟲時要的是快與準,打人時只需多一個狠字;怕捏死蟲子不能發力,打人則是不需要收力。
第一批衝進臥室的人已經幾乎全部倒下了,先前被堵在過道里的人這才能一個個的跟進來,看到滿地躺着的都是自己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紅着眼睛衝過來要打,又一個個的倒下。
面色平靜、身手詭異,打到現在身上都沒有沾到血滴,奪下武器來隨手就扔出去,後面跟上來的人悶哼着遭了殃,
王安福的心一分分的冷了下去。
“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有高手在幫她……”父親王安生的話又在腦海中響起,原來……這就是高手。
馬強一直站在王安福的身邊沒有上前,他是來幫弟弟報仇的人,在於燁說出“想來應該是吧”這幾個字時,他確實有衝上去殺人的衝動,能忍下來完全是因爲於燁的態度。
太輕描淡寫了,安生幫的一些老人回憶起過去砍人時的情景,都會有着各式各樣的情緒波動,驕傲的、自豪的,說到興奮之處手舞足蹈恨不得再站出來一個人讓他劈了;也有後悔的,嘆一口氣,說句“砍錯了”或“本不該下重手”,隱隱有一種少年輕狂的熱血與高處不勝寒的孤寂。
可於燁打斷了這麼多人的骨頭,有些人甚至可能終身殘廢,他卻什麼情緒也沒有,面色平靜,就像是兩個人見了面打招呼,一人說:“吃了?”另一人說:“吃了。”
僅此而已。
事情的發展讓馬強慶幸自己沒有太沖動,也震驚於這個年輕人的身手。
出手太快太準太狠,站在旁邊看,拳頭速度並沒有超出人類極限,厲害一點的拳擊手應該還能快些,可打到現在,他的所有攻擊竟然都沒有落空或是被格擋招架住,哪怕對方有了防備,他仍是想打中哪裡就能打到哪裡,這一點恐怕連K1或UFC的強者都不一定能做到。
不過於燁的打鬥看上去卻並不暴力,甚至還給人一種秀氣的感覺,姿勢不誇張,力量看起來也不大,但總是照着某人的同一位置連擊,一下不行就兩下,不行再加,直到對方骨頭髮出了聲音才罷休。
“福少……”馬強輕輕叫喚了一聲,本以爲這聲提醒已經夠了,看到王安福轉過來後那空洞呆滯的眼神,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說道:“這是……真正的高手啊。”
這次終於奏效,一聽到“高手”二字,王安福一個激靈,刀交左手,右手往腰後探去。
槍掏出來了,指向於燁,一把黑黝黝的小口徑手槍,裝滿子彈也不會顯得太沉重,此時卻是抖作了一碗水,握槍的手抖動幅度之大,看起來像是某種老年人的健身活動。
“老……老子……呯!!!”
不知道是害怕還是緊張,王安福的大腦有些短路,嘴和手彷彿不是一個身體上的,嘴裡的話還沒說完,手指已經迫不急待的扣下了板機。
這聽起來有些滑稽,卻不失是一種很成功的偷襲,手槍口徑較小,聲音不是太響,和王安福先前踢門的時候差不多響。
槍響了,可槍口對着的那個人卻不見了。
自從許晴安說出了這種很厲害的槍,卻又無法形容槍到底有多厲害之後,於燁就開始暗暗留心。
最開始的設想是用手去抓子彈,雖然比蒼蠅快得多,但是隻能直線飛行,判斷子彈的去處應該是可以做到的,不過在聽到子彈可以把牆壁打穿後就放棄了這個設想,考慮良久,最終的方法也只有躲。
於是,臨雲步便發揮了出來。
離得太近,王安福的手再抖,只要不真的打起擺子來,子彈也是可以擊中於燁的;同樣,於燁還沒有多少真氣,不可能發揮出臨雲步的極限效果,但這麼短的距離也是可以輕輕容易跨過來的。
前踏一步,身影出現在了王安福的旁邊。
王安福和馬強還在看着於燁,槍響了,對方卻不見了,本來想連開幾槍的,突然失去了目標,手指就沒有再扣下去。
此時馬強的心裡陡然生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這不是高手。
這絕不是高手,雖然沒親眼見過高手,但電視裡總看過的,高來高去、出手凌厲,最厲害的能在千軍萬馬之中取敵人首及……
可就算蹦躂得再高也是有跡可尋的,哪裡見過這樣消失不見、不知所蹤的。
念頭一閃而過,還在呆呆看着前方的空氣與留下了一個彈孔的牆壁,耳中突然聽到了王安福的話:“他……他不是人……呀啊!”
話語突然變成了慘叫,嚇得馬強一哆嗦,脖子都幾乎縮進胸腔裡,還沒來得及轉過頭去看,突然聽到了“呯”的一聲,右肩微微一涼,接着後腦勺一陣劇痛,失去了意識。
於燁跨步到王安福身旁,卻沒有急着動手,而是先轉過去踢壞了旁邊一個幫衆的膝蓋,這才轉過來,伸手抓住了仍舉在空中、抖得厲害的手槍。
用力一擰,板機護圈勾着王安福的食指轉了半個圈,食指扭了一百八十度指向上方,發出了令人心悸的怪聲,不過這聲音被淹沒在了王安福的慘叫聲中。
接着手槍翻轉,對着馬強的肩膀就是一槍,然後一拳砸在馬強腦後,子彈則是直接穿肩部,打在牆壁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血印。
許晴安詳細的介紹過如何使用手槍,她的原話是“輕輕釦一下板機,子彈就打出來了”,只是她忘了講後座力的事。
既然輕輕一扣子彈就能出來,於燁也就沒用太大的力握槍,一開槍,手槍很歡快的脫手跳了起來。
先前王安福擡着手慘嚎,彈殼跳出來正好飛進他嘴裡,舌頭被小小的燙了一下,倒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剛把彈殼吐出來,手槍突然飛起來打在他左眼眉骨上,這一下打得不輕,小星星在眼前穿梭不已。
於燁也沒料到這槍會突然跳起來,又在王安福眉頭上彈了一下,手忙腳亂的接住槍,一槍托打在王安福腦後,看了看滿地的人,向衣櫃走去。
許晴安和曹亞蘭在第一聲槍響時嚇得險些暈過去,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顫抖的,另一人受了影響也跟着抖起來,惡性循環就出現了。
第一聲槍響是發令,第二聲就是火上澆油,整個衣櫃似乎都在抖動,因此在於燁拉開衣櫃門時,二女的尖叫把他也嚇了一大跳。
門一開,眼前大亮,許晴安和曹亞蘭懸在嗓子眼的心彷彿突然落到了腳底,同時尖叫起來,於燁一縮脖子,差點扣下板機一槍打自己腳背上,睜大了眼睛看着她們。
刺激太大,曹亞蘭停住尖叫停止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梨花帶雨、芙蓉浥露,已經上高三的女孩子像這樣哭是件很丟臉的事,但異常強烈的情緒暴發可不是一個十八歲少女可以控制的。
她這一哭,許晴安反而冷靜了下來,連忙摟過來輕輕拍着她的背,對於燁投去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
“不怕?”於燁問出了許晴安曾經問過他的問題。
“怕,不過讓她先哭吧。”聲音輕柔,話語成熟,卻帶着一點點撒嬌的成份。
這女孩挺有趣……於燁這樣想到。
她有些衝動,但不算魯莽;有點糊塗,但不是笨蛋,懂事、善良,正符合那種惹人疼愛的鄰家女孩形象。
“現在怎麼辦?”見於燁陷入沉思,許晴安小聲的問了一句。
於燁轉過頭看了看滿地的人,嘆了口氣:“不好辦,他們知道了我們的名字,又知道我住在這裡,以後恐怕會來找麻煩,最簡單的方法是全部殺掉,就是屍體不太好處理……嗯,也可以報官府,說是兩個門派廝殺,贏的人已經離開了。”
“真的要殺人嗎?”許晴安皺着眉問道。
於燁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警察很厲害?”
“呃……也不能算太厲害,可是他們有槍,需要的時候可以很多人一起開槍。”許晴安看了看於燁手中的槍。
“哦?警察可以殺人?”於燁眼睛一亮,心中萌發了當警察的想法。
許晴安哭笑不得:“當然不能隨便殺,只能殺有武器、有威脅的壞人。”
“他們有武器,也不像好人,而且……好像還可以隨意殺我。”於燁又生出了當壞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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