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福在八點多就來到別墅附近,事先已經知道下午來了個小姑娘,由於王安生警告在先,他們要帶走的只是許晴安,不願波及太多,只好耐下性子來等。
帶來的人不多,一輛金盃拉來了七個,連同王安福和馬強這邊的先頭部隊,加起來一共十一人。
馬強他們輪班盯梢好幾天,個個都是鬍子拉碴、神情疲憊,王安福也不是一味狠戾的笨蛋,掏出疊鈔票遞給他們,吩咐去吃頓好的,但不許喝酒。
拿了錢去附近的館子胡吃海塞一頓,身上的力氣有了,心中的怨氣少了,幾人重新回到王安福等人所在的位置,開始了慢長的等待。
像王安福這種暴虐的人是沒有太多耐性的,九點剛過就開始來回的走動,眼中兇光不時閃現,但一方面顧及着於家,一方面顧及着那個小姑娘,硬生生的忍着沒有動手,不過已經打電話開始查了。
作爲谷昌市數一數二的大幫派,安生幫與太多的人和勢力有瓜葛,許晴安的底早已查清,沒什麼背景,現在主要要查的是下午來的小姑娘,要是她和某個上位者有關係的話還真動不得,另外還有於燁,他姓於,而這棟別墅也是於家的財產。
十點整,第一個好消息傳來,那小姑娘叫曹亞蘭,有背景,但關係不大,別去動她就行。
十點半,更大的好消息傳來,於家不會去管於燁,但無論要做什麼都得把後事處理好了,不能給於家惹麻煩。
“差不多該幹活了,”王安福把手中的菸頭彈飛,轉頭看向馬強:“戴帽子那邊打點好沒?”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他當先走到開來的金盃旁,從中排座椅下面抽出一把砍刀,其餘小弟也紛紛上前拿出了平時慣用的武器,多數是纏着膠帶的鋼管,也有西瓜刀,但鋼火遠遠比不上王安福那把。
老頭子說了對方有高手,他雖然不相信對方能高到哪去,但除了帶來的這些傢伙外,腰後還是別了把手槍的,這東西管制太嚴,輕易不能使用,保命可以,專門用來殺人就不現實了。
氣勢洶洶的走過去一腳把門踢開,一行人魚貫進入別墅,不是專業打家劫舍的,沒有掐電那個念頭,摸黑進屋說不定把自己人給砍了。
小型別墅,客廳本就不大,十一個人站得滿滿當當,王安福面目猙獰,一揮手:“搜!”頗有幾分氣勢。
若這時大傢伙四處搜上一番,藉着王安福這股氣勢還真能生出不少殺氣與血性,最少也能增加點鬥志,可惜“搜”字才叫出來不到五秒鐘,衆人都還沒來得及散開,最前面走進過道的一個幫衆就突然叫起來:“在了在了,在這裡了。”
衆人一呆,客廳裡氣氛一凝,剛從心底升騰起來的殺氣頓時消散,一窩蜂的衝向了喊聲響起來的位置。
剛往前衝了兩步,王安福就被擠得退回了原地,身材相對瘦小,又被女人掏空了身子,要說打的話這裡的每個人都可以輕易放倒他,之所以來,一方面是因爲被許晴安給氣壞了,想第一時間出口惡氣;另一方面是爲了帶槍來對付那個所謂的“高手”,叫來的都是安生幫底層人物,能動用的槍只有他自己那一把,還是從來沒有響過的。
畢竟是幫主之子,一起擠的時候別人顧不上他,站定了之後別人就擋不住他了,推擠着過道里的人往裡走去,在手裡的砍刀不小心把一個兄弟的手臂割開一個口子之後,王安福終於來到了原管家夫婦的臥室裡。
先前能擠進來的人都集中在門口,他也沒敢站到最前面,而是來到了馬強身邊。
進門就見到牀上坐着一個年輕人,二十歲不到的年紀,面色平靜,眼睛隨着自己的移動看過來,沒有鋒芒,平平淡淡,坐在那裡也沒什麼氣勢,只是單純的看着這邊。
“你就是於二傻?”周圍沒有兄弟出聲,王安福只好自己來問。
對方點了點頭:“我是於燁,受命於天的於,火華燁。”
既然對方已經查出了他的身份,於燁也就懶得再掩飾什麼,只是覺得明哥傻得有點冤枉。
“受命於天?”王安福皺了皺眉:“明哥他們是不是你打的?”
“明哥?不認識。”於燁輕輕搖了遙頭:“……想來應該是吧。”
…………
衣櫃並不大,裡面已經被搬空,拉開門就有一股濃烈的樟腦味撲鼻而來,曹亞蘭也顧不得那麼多,跟着許晴安站進櫃子裡,門纔剛一關上,外面就傳來了呼喊聲,接着是腳步聲,再來就是說話聲。
聽到喜形於色變成了受命於天,曹亞蘭抿了抿嘴,回想許晴安的臉色,心中隱約猜到這些人應該是安生幫的。
衣櫃的門閉合不嚴,從門縫射進來一道光,卻沒能擴散開來,就在櫃壁上照出一條亮線,其餘的地方漆黑一片,二人離得很近,她可以感受到許晴安的呼吸和體溫,甚至聽到心跳。
隨後王安福問了那個問題。
“不認識……”於燁的回答讓曹亞蘭鬆了口氣,這三個字可以是否認,也可以是推託,對方是在詢問,說明手裡沒有什麼證據,只要不承認就好。
然而於燁承認了。
“想來應該是吧……”一句話讓曹亞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這句話一出來,對方就不會輕易罷休了。
藍色的光芒綻放在黑暗之中,她劃開鍵盤鎖開始撥號,1……1……一隻手掌蓋在屏幕上。
擡起頭,看到許晴安被照成了藍色的臉龐,她眉頭緊鎖,表情帶着一點擔憂,擡起遮住手機屏幕的手,用食指碰了碰嘴脣。
二人對視了幾秒,手機屏幕上的的藍光陡然一暗,外面同時響起了一聲暴喝:“上!”
肅殺的氣氛被點燃,第一個衝上來的是個手持鋼管的人。
鋼管照右肩砸來,若中了,右手不能擡,戰力也會因爲疼痛而大大縮減,畢竟王安福說的是上而不是殺,這名小弟沒有照着腦袋打。
鋼管才落下幾釐米,還沒到真正發力的時候就被一隻手抓住,再也無法下移半分。
一隻手舉着鋼管,另一隻手也沒有閒下來,在起身的同時勾在了對方的肋部,然後極快的縮手,再打、縮手、再打……
極快的五拳,都擊在了同一個位置,用時不到兩秒,骨頭斷裂的聲音隨之響起。
真氣還不夠多,也沒有滿月精華相助,但打擊的力道同樣是可以灌進體內的,只是威力較小,需要來好幾下才可以斷骨。
收拳,於燁往側邊跨了一步,這名馬仔的肩膀高高聳起,睜着大眼睛往前倒去,砸在牀墊上彈了兩下,翻轉倒在地上,只慘叫出來半聲就昏厥過去,肋骨斷了三根,其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鋼管仍在於燁手中,他有了武器,王安福這些人的心態就有了變化。
對現代人來說,赤手空拳與手持武器完全是兩個概念,普通人打架握着拳頭乒乒乓乓一陣打,傷害有限、勝負難分,但只要有一人拿到武器,哪怕只是一根樹枝,另一方也會逃跑或退開尋找趁手的傢伙。
在於安生幫這羣打慣了的人看來,對方有了武器,那是必須儘快打殺的,畢竟這邊人多嘛。
可對於燁而言,有武器反而不如空手,不是說威力,而是習慣問題,捉蒼蠅的人如果手裡拿了把蒼蠅拍還怎麼捉?
所以武器又還了回去,只是“還”得不大客氣。
鋼管帶着風聲,旋轉着朝對面砸去,目標是靠近門的方向,牆壁的夾角讓那個位置的人沒有太多的閃避空間。
“噗!啪!”
“唔……”
於燁多慮了,畢竟還沒有太多與普通人對敵的經驗。
僅隔着兩、三米,又是發力扔出去的,就算是有偌大的地方,對方也難以躲開。
鋼管的一端打在了一人的肩上,鎖骨被擊碎;另一端打在了一個人手臂上,骨頭倒是沒斷,但手臂幾天之內是難以擡起來了。
兩人被打得同時擰身、摔倒,坐在地上呻吟起來,或許是痛得呼吸都困難了,呻吟聲顯得有些含蓄。
詭異的氣氛籠罩着臥室,眨眼間的功夫就有三個人倒下去,全部失去了戰鬥能力,鎖骨被敲碎時的聲音似乎很大,但那只是感覺而已,有血肉包裹着,不會產生太大的震動。
許晴安聽到了那些動靜,猜到雙方已經動手,腦海中再次浮出現了那天晚上的情景。
反手掌切脖勁因爲自己捂住了眼睛沒有看到,但利用刺過來的匕首反刺對方、格住一拳一腳後再把對方兩人同時打暈她是看到了的,於燁的兇狠與果斷甚至讓她誤認爲那些人都被殺了,隨後才知道只是打殘。
她對於燁的身手很有信心,但對方可能有槍這個念頭卻始終纏繞在心頭。
呻吟聲並不大,對許晴安來說是遠遠不及心跳聲的,一隻小手摸過來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手心裡滿是汗水,她自己也好不了多少。
往衣櫃靠裡面的那一側靠了靠,下意識的動作,隨後才驚覺過來自己是在害怕,怕櫃門突然被拉開,出現的是王安福獰笑的臉和於燁腦漿滿地的畫面。
“我-操!”一聲暴喝響起,把許晴安嚇得幾乎叫起來,握着的丙隻手同時一緊,不再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