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是黑色的,比夜空還要黑上幾分,若凝視得足夠久,便會覺得海底像是會有什麼東西鑽出來,把自己、把整艘船拖進海底。
於燁彎着腰,趴在甲板的圍欄上凝神遠方,嘴裡的煙並沒有點上,菸屁股已經被口水浸溼了,牢牢沾在嘴皮上。
“在做什麼?”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在後方響起,既熟悉,又顯得陌生。
“在發呆,建議你別和我說話,現在全船的人都在盯着我,無上齋的人恨不得把我剁了餵魚,如果讓他們知道你認識我,說不定你也會有危險。”於燁沒有回頭,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他自然是神識全開的。
“呵,命是你救的,還給你又有什麼,況且已經晚了,身後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我們呢。”她走到於燁身旁,學着他的姿勢,也趴在圍欄上,看着遠方天海交際之處。
“最近沒什麼事吧?”於燁又問,嘴上的煙會隨着話語聲有節奏的擺動着。
“能有什麼事呢?我從來沒感覺到這麼安全過……謝謝你。”她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把手側進於燁褲兜裡,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煙。
聞到她手上傳來的淡淡幽香,於燁深深吸了一口煙:“我一直以爲……咳,你是個比較保守的人,第一次見面時只是因爲衣服打壞了,沒想到……”
她是他目前見過的發育最好的女性,沒有之一。白靈薇的身材也很好,但要論碩大程度的話。是遠遠不如身旁這位的。
最關鍵的是,於燁曾經被迫觀察過那對彈力十足的大白兔。
下午,被慈緣和昆陽子簇擁着上船後,他被安排在了一間位於船底的豪華套間裡,這是玄字六號牌所擁有的特權。
沒有停留,於燁來到船艙和甲板上,手裡拿着一黃、一藍、一白三顆石頭,逢人便問靈草的事。可惜敢和他說話的人不多,又都是沒帶靈草,或已經寄放着準備拍賣了。
本來就是重點監視對象,也不知道東西被藏在哪裡,偷靈草的想法被否定了,只好繼續尋找。
時間越晚,來的人就越多。截止時間是午夜子時,到天黑之後,豪華遊輪上已經有近兩千人之多,分散得很廣,靈草沒有尋到,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冬藏會在船上。穿着一件十分黑白寬橫條大領口露肩薄毛衣,和一條緊身牛仔褲,毛衣並沒有拉成過於新潮的露單肩造型,而是左右對稱的,剛好遮住兩邊的肩帶。胸前露出來半條深溝,讓人遐想連翩。
她的想法和冰冰等人一樣。是特地來這裡尋找秋收的,見到於燁後也楞了一下,隨後笑意盎然的想要過來打招呼,卻被於燁搖頭阻止了。
鑑於自己的處境比較玄妙,於燁不想把冬藏扯進來,沒想到在甲板上透氣時,她還是來了。
遊輪在零點整準時離岸,駛向東方,隱門中人多有早睡早起勤練功的習慣,但畢竟是難得的放鬆機會,年長的都去休息了,年輕的還在四處亂逛。
聽於燁說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冬藏的臉變成了紅蘋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擡手想去拉一下,想了想又放棄了:“謝謝你,關於蒼雨門的事。”
“謝我幹什麼?如果你聽說了那件事,應該明白我是爲了我弟弟去的。”於燁將肺裡的煙盡數吐出來。
帶着腥味的海風吹亂了冬藏的頭髮,她伸手理了一下,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就當成是我發花癡吧,我就覺得你是爲了我們纔去的,否則怎麼會把李青柏打殘廢,而不是殺死呢?”
“哦,好吧,你在發花癡,不殺死他是因爲我想給蒼雨門留個希望,避免他們全力找我弟弟報仇,當時有愛管閒事的禿驢和牛鼻子在,我可沒本事把他們滅門。”於燁無辜的聳了聳肩。
冬藏轉過頭來看着於燁,像是想從他眼神裡發現些什麼,可惜什麼也沒看出來,微微有些失望,低頭不語。
“你不會正巧帶着靈草吧?”於燁又開始練習他半生不熟的轉移話題技巧。
“沒有,有也早被我吃了。”
“對了,你的勝遇淚……那天被我用了,幸好運氣不錯,又得了一顆,你就將就一下,把這顆當作掌門信物吧,需要的話我可以磨一磨,保證和原來這顆一樣。”於燁把兩塊血紅色的石頭遞給冬藏。
“不要,你繼續替我保管……好吧,我拿這顆沒有靈氣的,那顆你留着,我們一人一顆。”冬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把沒有靈氣的勝遇淚拿了過來。
然而勝遇淚纔剛拿到手中,旁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輕佻的聲音:“喲,這不是連心石嘛,美女,躲在這裡會情郎吶?”
冬藏轉過去看了一眼,見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三個青年,都穿着短打,盯着她的胸口看。
把衣服拉好,冬藏不再理會他們,剛想轉身走到於燁的另一邊,爲首的那名男子又說道:“來,哥哥給你鑑定一下,這到底是不是真的連心石,別被這小子拿塊染了色的石頭給騙了。”說着就抓向冬藏的手。
冬藏縮手避開,剛想喝斥幾句,一旁的於燁突然開口了:“連心石是怎麼回事?這石頭不是叫勝遇淚嗎?”
對方根本懶得理他,有些興奮的說道:“嘿!原來不是在表白啊?連勝遇淚叫連心石都不知道,來,美女,還是跟哥走吧,別和這種傻子呆一起。”
由於先前昆陽子交待過在碼頭髮生的事不要宣揚出去,後來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於燁就在船上,於燁又“傻乎乎”的要了一晚上靈草,不少人都看到了,斷定這小子就是個什麼也不懂的新手,交易會要明早纔開始呢!
而冬藏在整艘船上又是最耀眼的一個,這也是她故意的,希望秋收能夠看到自己,結果秋收沒找到,反而被很多人認出來了,只是這些人和五穀門沒有過節,又知道白琉碎片不在她手上,乾脆當作沒看到,免得給自己招來麻煩。
不在乎的人裝作看不到,在乎的人眼睛就移不開了,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孩子,就算受了委屈,又有多少人會給她出頭?恐怕出頭的人打得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只要自己背景夠硬就行,搶不過的就只能怪自己沒福氣了。
這三人都是天武堂的弟子,勉強能算是一流門派,不過是吊車尾的,隱門並沒有明確的劃分等級標準,門派裡有天級高手就算是一流門派了,畢竟如果沒有足夠大的勢力,是沒辦法培養出天級高手來的,蒼雨門好不容易出來一個,卻被於燁舍臂擊殺,連一流門派的癮都沒能過一過。
對方說得難聽,還侮辱了於燁,冬藏的臉氣得發白,卻發現於燁突然摟住了自己的脖子,流裡流氣的說道:“哦,原來勝遇淚是表白用的啊,這位兄弟你就不仗義了,她把勝遇淚收下,就說明接受了我的表白,你怎麼還來攪局呢?”
“我去你-娘-的,誰特麼跟你是兄弟,你特麼誰啊?”對方扯着嗓子叫起來,一副被噁心到的模樣。
於燁也不生氣,笑道:“江湖傳言,做我兄弟是很幸福的,我護短,你當真不想做我兄弟?”
“我呸!就你這模樣,還護短,我看是你短吧?廢話少說,給哥哥我走遠點,別在這裡礙事,否則老子把你扔下海去喂——”
他拖着長音就往海里飛去,噗通一聲濺起了一朵水花。
“你們兩個呢?想做誰兄弟?”於燁對那兩個一直沒開口的人說道。
二人呆了一會,同時向於燁打來,被於燁揪着衣領也扔進了海里,三人都是地級水平,和於燁、冬藏曾經遇到的嚴思勇差不多,當時殺嚴思勇還得來點出奇不意,現在可不一樣了,對方連一招都擋不下來。
三人在水裡撲騰,幸好有兩個人都是會游泳的,這纔沒出人命,於燁這邊一直有人在盯着,出了這情況後遊輪很快就停了下來,放下一艘小艇將三人救上來,最先下去那位正是不會游泳的,喝了一肚子海水,吐得另外兩人滿頭滿臉都是。
“那個……又給你添麻煩了,他們應該是天武門的,裡面高手不少,怎麼辦?”冬藏有些焦急的問道。
“不麻煩,一點也不麻煩,架肯定打不起來,有一個愛管閒事的和尚和一個閒得蛋疼的道士替我做說客,我就算把那三人殺了也不會有事。”於燁笑着說道。
果然,沒過多久,臉上仍在滴水的三人帶着他們的師父過來了,可還離得很遠,慈緣和昆陽子就上前攔住了他們,沒說幾名,那些人的臉色都變了,帶着害怕的表情往這邊看了一眼,灰溜溜的轉頭回去。
慈緣和昆陽子在上船的時候沒能收到於燁的丹藥,於燁說他大部分材料都準備好了,就缺幾味靈草,需要先弄到再製丹,這也是他被半強行帶到遊輪上的原因——和尚與道士就等着收他的新鮮丹藥呢!在沒有競爭的時候,二人倒是好得跟親兄弟似的。
冬藏驚訝的看着那邊的情景,慈緣和昆陽子她自然也認識,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於燁的“跟班”了。
ps:感謝雲_泉的打賞和月票!!
感謝大家在羣裡的鼓勵,還有大灰狼拔蘿蔔提供的創意,好點子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