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狼聞腥氣來做客…窮山惡水哭不停
滾橫爬順（第三部：二十七）
狗兒娘在山裡過年沒有過好，狼的光臨使得她膽戰心驚。家裡準備的好吃的東西，她吃着沒有一種可口的。白麪的花糕到了嘴裡如同嘬棉花，羊肉的餃子吃不出香味來，鍋裡的熬的羊湯揀一嘴雜碎吃一口是苦的……
這幾天她就是這樣過來的，無時不刻想着的都是那幾只狼。無時不刻的不在盼望母親和哥哥早點回來。母親走時告訴她過了年的初五就要回來，她打一過中午就在院子裡看着那山路，眼不敢移動，山路上偶爾看的見兔兒和山雞奔跑，就是不見母親和哥哥的到來。
她仔細的打量着這大山裡的山坡山頂，高低的樹木林裡，鳥兒在枝頭蹦來蹦去，“唧唧吵吵”的叫喚，樹下自己沒見過，叫不上名字的小動物，竄過去跑回來，跳躍着“嘰嘰咕咕”，這裡和自己的家鄉那小山小坡比較，雖然有這些東西，但怎麼看都覺得，還是家鄉的光山頭、矮山坡裡的山水田地美麗。
想想母親帶着兄弟妹妹們在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住了這麼多年。她盤算着要把母親和哥哥接回家鄉去。她在那裡胡思亂想着，時刻還要提放着狼的蹤跡。
天漸漸黑了，還不見母親和哥哥回來。她想着今天他們很可能不回來，把院子的木柴門子關住，找來幾根木棍斜搶在門子上。回到窯洞裡把門栓上，坐在炕上，眼裡不覺得就流出淚來。自己一個人在這深山老林裡已是好幾天了，天天都是在恐慌中度過的，她感覺這幾天有一輩子那麼長。
她在窯洞裡放聲的哭了起來，一聲比一聲哭的厲害。她惦記着家裡的狗兒兩口，也惦記着女兒和外甥。過年時人家都是舉家團團圓圓熱熱鬧鬧，自己在這裡獨自一人悽悽涼涼，光是淒涼到也沒有什麼，她感到的恐懼再加上傷心，再說了在這麼深的大山裡，也不怕被人聽見笑話，她索性放開嗓門大哭起來。
正在她哭的心裡慢慢有點舒暢，傷心落淚眼看着就要過去的時候，好像忽然聽到有人喊叫，她嚇得渾身顫抖着，哭聲立時就止住了，仔細聽來好像是母親的喊聲。她大聲問道：
“娘呀，娘呀！是你和哥哥回來了不是？”她娘喘着氣在窯洞外面說：
“閨、閨、閨女呀！是娘回來了，你怎麼哭的這麼厲害呢？我們離多遠就聽到了，大跑小跑的趕往回緊趕。”她趕緊下炕來去把窯門打開。
她一見母親回來，像孩子一樣撲進了母親的懷裡，又大聲哭了起來。她母親拍打着她顫動着的後背問道：
“你這是怎麼啦？一個人在家裡，碰到人來過，欺負你了？”在這樣的大山裡，只有碰見人是最可怕的，她哽哽咽咽的說：
“沒有啊！這深山老林裡怎麼會有人呢！”她娘鬆了一口氣又問：
“那你這麼大聲哭的瘮人刺刺的？嚇死我和你哥哥啦！是不是想你兒子、女兒了？”她說：
“也不是！”她娘又問：
“難不成你這麼大了，想我了？”她說：
“嗯！”她娘說：
“看你這沒出息勁，想我也不至於哭的這麼厲害吧？你是不是害怕來着？”她說：
“是啊！狼來過，好幾只呢！”她娘又說：
“狼有啥可怕的，我經常見它們來，早些年有一條一瘸一拐折了腿的狼，在附近溜達了好幾天，我看它餓的只剩皮包着骨頭，我還餵過它幾隻你哥哥打的兔子呢！”
“真的嗎！人們常說：狼心狗肺，都是罵它們沒良心的東西，它沒有咬你嗎？”
“看你說的那狼要咬我，我一個老婆子早讓它咬了幾次啦，再說我是它的救命恩人，它咬我幹什麼呢！後來還見過它幾次，見了我還點頭彎腰，感恩不盡呢，這些年不見它了，也不知跑哪裡去了，或是死了。”她哥哥在一旁說：
“很可能是過年殺羊的血腥氣
讓狼聞到了，才把它們招來的。”她母親用手點了她的頭一下說：
“你就這點膽量，狼來過就嚇成這個樣子？”她直到這時才止住了哭聲，離開她孃的懷抱“噗嗤”笑了一聲說：
“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就是害怕，就是想你們，就是想哭。”她娘說她道：
“好了，好了！我們回來啦，你也不用害怕了。我和你哥哥走了一天的路，累得夠嗆，也都快餓瘋了，你去給我們做飯去吧？”
狗兒娘痛痛快快哭了一回，又看見了母親和哥哥回來，心裡高興起來，一高興就覺得肚裡空牢牢的。她忙坐鍋燒火，年前捏的餃子，她也沒有吃幾個，全部煮進了鍋裡，她一邊煮餃子一邊和母親和哥哥說話：
“哥哥，我和你說一件事情，你乾脆和咱娘搬回老家算了，我家裡有着幾畝地，房子也不少，也夠咱們吃喝的，趕緊離開這個深山老林罷，我住了幾天害怕的不得了，想着還是咱老家好。”母親聽她說過後就說：
“你倒是吃了燈草說的輕巧，也虧你想的出來，我們和你回去，把你弟弟妹妹和一干孫男孫女留在這裡，我想他們了怎麼辦，我可是走不了好幾天的路了。”哥哥也說：
“你說說罷了，我們不會真的跟你回去的，這麼一大家子，都回去不可能，我和咱娘回去，他們也惦記。你一個人在山下，以後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我們會輪流回去看你的。你想咱娘了，也可以再來嗎？”
“你們這樣一說倒也是，叫你們回去也不是辦法呢，我來時看見修馬路呢，要是通上了汽車就好了，來去也就方便多了。”
三個人說着話，餃子也煮好，撈出餃子來，母親見女兒比兒子和自己吃得還多，足足吃了兩大碗。母親看着她那狼吞虎嚥的樣子說：
“看把閨女餓得成了什麼樣子，想來你這幾天光顧着害怕了，也沒有正兒八經吃過東西吧？我回來可要好好讓你補一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