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克向山上望着瞭望,在他們近前的山勢並不是很陡峭,而且雪並不是很多,大多數地方的山石祼露着,然而看不見什麼綠色的植物。風山隨着夜色的來臨,霎然變得寒冷起來,阿力克不禁打了個寒顫。
穆典赤很快就回來了,然後他們在一處平緩而背風的地帶紮了營,他們的前面是十多米的天山雪嶺雲杉帶,再向上是一片開闊的山體,上面幾乎看不到雪的蹤跡。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你很難想像這是一個怎麼綺麗壯觀的景象,從下至上,他們一路上來,風光因地貌和植物的變化而變化,從山谷階地上的野麥田、亞麻地和野向日葵地,一直過渡到山坡上時疏時密、高低錯落的灌木林和野果林,再過渡到雲杉、白樺、山楊、黃柏交錯的針闊葉,林鬱鬱蔥蔥,五彩紛呈。繼續往深處走,海拔一點點升高,重重疊疊、密密匝匝的雲杉林猶如一堵堵樹的高牆、樹的集團軍,突然擋在了眼前。雪線之下,在高於我們頭頂的地方,天山雲杉正呈現着它的浩瀚之勢和洶涌之綠!這種雪嶺雲杉已有4000萬年的生命歷史,它們是天山上的活化石。這種常綠針葉林高大挺拔,素有“望天樹”之稱。在我國西北和中亞荒漠地區,四季常青的雪嶺雲杉林將戈壁沙漠的嚴酷遠遠地拋在了身後。再上走,雪線以上,3000米以上,在山石中頑強地生長着各種黃的、紅的、紫的等各類綠色植物如火絨草等衆多菊科類植物,有的地方很多,有的地方只有那麼一兩株,它們點綴着蒼涼的山體,愈向上,植物越少,最後只剩下了聖潔的常年白雪皚皚的山峰,而天山雪蓮就生長在這其中。
阿力克問穆典赤:“我們現在什麼地方?“穆典赤說:“我不知道,這個地方地圖上沒有名字。”
“沒有名字?”阿力克很是奇怪。
穆典赤說:“沒錯,你們發現沒有,我們一路走來,根本沒有遇見過一個人,一般來說,這個季節是最多人來採雪蓮的啦。”
李志遠馬上說:“因爲這一段路可以說根本是沒有人走過的。”
穆典赤有些驚訝地望了望李志遠:“不錯,而且我也沒有走過,不過十多年前我們族裡有一位曾走過,但他並未能到達他想要到的地方,更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他憑印象給我畫了幅草圖。”
阿力克說:“你沒走過還帶我們來?”
穆典赤不動聲色地說:“這很簡單,因爲我要找的天山雪蓮不是一般的、普通的天山雪蓮,多數人能走到的地方,絕不可能出什麼珍品的。找到能起死回生的聖藥無論對我還是我們族人來說,都是無比的重要。”
說到這裡,穆典赤顯然並不放心李志遠和阿力克,甚至有些後悔,他鄭重地對兩人說:“這次上天山採摘雪蓮,可不是一件易事,前面危險重重,雪崩,暴風雪,野獸襲擊等等,隨時會發生,面對自然我根本沒有什麼把握,希望你們考慮清楚,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李志遠微笑道:“穆兄,大丈夫一言九鼎,就算我後悔也來不及啦。”
阿力克則吹着鬍子,瞪着眼,冷笑着看着穆典赤,一言不發。
穆典赤嘆了口氣說:“我知道兩位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但這必竟不是你們的事。願真主安拉保佑我們平安採到天山雪蓮。”
一晚無話,第二天,三個人早早開始出發,穆典赤走在最前面,阿力克第二個,李志遠最後,爲了保證安全,每個人相隔十來步,並且後面的人必須按着前面的人走過的路線前進。一路上,三個人都是默默無語,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沿着“之”字形的路線,三個人很快地將雲杉林拋在身後,轉過一個山凸,看不見了,他們眼前開始出現了一座的犬牙相錯、坡度驟升的山體,上面的雪塊開始多起來了,並且很多山石開始有着一層薄薄的雪層,當陽光照射在上面,竟映射出了五彩的光環來。一隻灰色野兔在上面蹦蹦跳跳,時不時地停下,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三位不速之客,根本沒有一絲緊張害怕的樣子。
時間在不停地消逝,看上去很近的一段距離也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能到達,而那深入去霄的雪嶺竟是那麼的遙遠而不可及,此時阿力克才真正感覺到了這是一場體力、勇氣、以及毅力的挑戰。空氣是那麼的清閒而乾爽,但氣溫明顯下降到0度以下,即使將一捧雪放在手上,也不見會融化。腳下的靴子由於積雪不斷地沾在上面,被踩成粉沫後成爲水粒,然後再凝結成霜狀,慢慢開始變得僵硬起來,走起路來就變得困難起來,沉重不說,也滑了許多,這讓他們貼着山壁走過一段長二十多米、深三四十米、僅半米寬的絕壁時吃盡了苦頭,當阿力克走到一半時,如果不是反手抓緊了一塊突起,只怕早已沒命了。
空氣開始變得有些稀薄,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總覺得氧氣不夠用,人開始也有些昏沉起來,感到疲勞、頭疼,很明顯這是高山反映的緣故,但三個人很快就適應了這一變化。
雪層開始厚起來了,由開始不到腳踝到腳肚子,最後甚至過了膝蓋,還好,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這樣,三個人的全身被白色包圍着,很難分辨出面目。對於積雪,穆典赤並不擔心,他擔心的是腳下隨時可能出現的陷井,儘管他可以先用隨身帶的行軍小鏟剷出一條通道,但這必竟太於麻煩。
一聲輕微的響聲在他們頭上響起,穆典赤馬上意識到有雪崩了,他不再顧忌什麼,大聲喊了聲:“雪崩了,快躲起來!”穆典赤的話音才落,上面的聲音開始變大,而且越來越響。
穆典赤他們早已看好了地形,馬上躲到旁邊的一塊巨大的山石下,沒幾秒鐘,一股股、一層層的白色的雪,好像洪流一樣從他們的旁邊呼嘯着直奔山下,來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剛纔的地動山搖平息了下來。剛纔他們頭上除了雪根本看不見路,此時一道約三十米寬的傾斜向上的大道顯現出來,而他們下面十多米處一座白色的小山豎了起來。
阿力克笑道:“我以爲雪崩有什麼可怕呢,不過如此嗎!”
穆典赤嚴肅地說:“你錯了,這只是開始,而且剛纔的雪崩根本稱不上真正意義的雪崩,最多不過是塌了一小塊雪罷了,還好這個季節不是雪崩頻發的季節,而且這裡的地形利於躲避,真正的雪崩最少是剛纔的10倍以上的威力。”
阿力克不以爲然地說:“噢,那我倒想再看看。”
李志遠狠狠地瞪了阿力克一眼,穆典赤則說:“那我勸你還是不要看的好,這可不是什麼遊戲,如果再來一次可就不得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