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勁威只覺得一陣目眩,好像醉漢一樣搖晃着身體,他的嘴角帶着一絲嘲笑,他用力地晃了晃頭,又用力地睜大了眼睛,斜着眼說:“穆典赤,算了吧,你用不着欺騙自己啦,其實你的內心早已相信這是事實是不?否則你也不會如此的憤怒啦。說真的,我很慶幸那天我能看到這樣的事情,要不我還天真地以爲自己可以洗脫冤情呢。事實上,族長他根本不在乎是誰在說謊,他只在乎能不能從中得到利益。百年來,族中有多少的人僅僅因爲得不到族長或長老們的信任,就被無情地驅趕出族,被逐放荒涼的草地。就拿你來說吧,你不過是想追求自己的愛情,可是因爲所追求的人不是本族人,儘管你爲族中出了不少的力,立下了很多的功勞,你的族長舅舅還是毫不留情地讓你去最荒涼的地區放牧,目的是爲了什麼?而楚悅姐呢,她在草原上四處爲我們的族人看病,在那麼亂的環境中,一個女人有多難啊!可是一個個保護她的人都被各種各樣的理由叫走了,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可是她卻毫無怨言,直至付出她的生命。”
穆典赤無力地將穆勁威放下,痛苦地坐在了地上,身邊的火苗不時地跳躍着,顯得十分的歡快,而天開始漸漸地發白,又一個夜晚過去啦。
穆勁威嘆了口氣說:“人生就是這樣,不論你喜歡還是不喜歡,都要繼續下去。天馬上就要亮了,我的故事很快就要完了,不論你喜歡聽還是不喜歡聽,我還是要繼續講下去。”
穆勁威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天我聽到族長和穆沙沙的話,一陣寒意直透脊樑骨,我想:“和楚悅姐相比,我除了姓穆外,其它根本毫無可言之處,楚悅姐尚且如此,那麼我呢?”沒想到族長馬上就給了我答案,他們接下來的話更是讓我如墜冰窟。
族長繼續說:“不過,爲了讓巴拉基認爲我們對玉匙產不感興趣,我們可不能有所行動,所以這個任務只能由穆赫連完成啦。我想,穆赫連之所以告訴巴拉基很可能就是希望藉助他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穆沙沙說:“可是穆赫連還在軟禁中。”
族長說:“這好辦,放了他就可以啦。”
穆沙沙說:“如此一來,那不是所有的過錯都將由穆勁威一個承擔?”
族長說:“這是事實!不是我說的,而是穆氏族的兄弟們親眼所看到的事實。所以,根本不需要什麼審判,你去傳達一下命令,無論誰見了穆勁威,都可以不用問就殺了他,”
穆沙沙說:“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
族長說:“這世上只有一個穆勁威!哪有什麼真的假的。”
穆沙沙似乎一怔,然後笑道:“不錯!這世上只有一個穆勁威!”
那時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恨得直咬牙,不禁發出了點聲音。就聽到穆沙沙厲聲喝道:“什麼人?”
我無可奈何,心想:“這下完了!”剛想說話,就聽到“撲”的一聲,好像是一支匕首釘在了不遠的地板上,然後穆沙沙笑道:“原來不過是隻老鼠,倒是嚇我一大跳。”
族長說:“想不到你的出手還是那麼快,連老鼠這麼迅速這麼機警的傢伙也躲不過你的匕首。”
穆沙沙得意地笑道:“過獎啦!”然後兩人走出了大門。
我暗暗地鬆了口氣,這才發現手掌心裡捏的全是冷汗。我將那張玉匙的圖放進懷裡,然後嘆了口氣:“唉,除非穆赫連突然良心發現,自己承認所有的陰謀都是他策劃的。或者說那個假冒自己的人肯站出來說明事實的真相,要不然自己是不可能翻身的啦。唉,想不到從今以後,穆氏族再無我容身之處。天地之大,我又要往何處去呢?”
突然我想:“要是我能解決楚悅姐的危機,她也許會相信我,我就隨她去烏魯木齊,通過他哥哥到軍隊裡去當名士兵算了,倘若殺場上僥倖不死,說不定還能混出個人樣來,到那時再回穆氏族好好地將族長和穆沙沙羞辱一番才行。就算被打死,也總比死在自己人手上好。”這麼一想,我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我想了一下,要回烏魯木齊,阜康是必經之處,在此這前,都是我們穆氏族的勢力範圍所在之處,巴拉基說什麼也不敢動手的,但一過阜康,各種勢力就複雜多了,當地的要屬維吾爾族哈里兄弟最強,過了是英國,跟隨其後的是俄國和北洋政府,還有大大小小的不下十家。如果在這一帶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一般來說那就很難查出是誰下的手啦。
在離開前,我設法找了張紙,並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寫了四個字“路上小心!”然後從窄壁的小孔中塞進了楚悅姐的房中。大約近午夜時,我離開了族長的家,然後在途中偷了一匹馬,在月色下獨自一人孤單地走着,我的決心已定,自然不再留戀,我的目的地就是阜康。”
穆勁威停了下來,他看見穆典赤從懷裡小心地取出一個小包,從裡面掏出一張紙展開,上面正是寫着“路上小心”四個字。
穆典赤說:“原來是你寫的,我當時就懷疑是你寫的,但是看字跡不像,現在我才明白了,原來你是用左手寫的,怪不得所有的字都是向左傾斜。”
穆勁威說:“當時我擔心楚悅姐會拿給族長看,那他肯定能夠看出我的筆跡的。”
穆勁威繼續說:“我提前到達了阜康鎮,爲了不讓人認出,我假扮成一個貧苦的專門爲人搬運的苦力,滿臉的疙瘩,頭上纏着厚厚的布,直到眼眉。2天后的中午時分,俄國人的商隊進鎮啦,足足有五十多頭駱駝馱着重重的行李,30多匹馬,其中約20多匹是外國人,手中持着長槍,腰間配着長劍,別外近10匹是穆天遠和穆氏族的兄弟。還有兩輛四輪馬車,其中一輛不用說楚悅姐在裡面啦。加上嚮導及苦工,足有近百人。但阜康的人顯然早已習慣了,並沒有什麼人理會。
出人意外的是,商隊並不打算在鎮上過夜,連吃飯休息也沒有,而是繼續前進,我找了個機會混進了隊伍,我對着一個年紀很少的少年說,將駱駝交給我就可以啦,你給我好好學着點,果然和我想像中的一樣,那個少年並沒有人問我是誰,而是乖乖地跟着我,看着我將那匹本來不大肯走的駱駝制的服服帖帖,不禁眼中充滿了敬佩。
趕駱駝的人並不好找,雖然他們往往是這個社會最下層的人們,他們的自卑心特別強的同時,也特別的自傲本領,並不願意和別人打交道更不用說主動打交道啦,除了低頭默默向前走以及和駱駝馬匹這些牲口說話外,他們好像沒有別的事可做,而一個商隊中往往不能從一個地方召齊全部所需的人,因此當商隊解散時,往往很多人也只是混了個臉熟,然而彼此並不認識。因此,沙漠中的商隊除了自然界的危險外,更多的還可能會來自本身,也許那些看起來謙卑的人就是不折不扣的殺人如麻的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