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不過一個多月的路程,因爲秦宣帝一路上的圍追堵截,卻是用了三個月纔回到白國。車隊抵達白國都城的城門時,白汐景戲謔的對杜康說了一句:“我本以爲我們是趕回白國過年呢,卻不想趕上的是中秋節,甚好,甚好。”
一句話惹得杜康輕輕一笑:“公主若是嫌這行程快了,杜康可以陪着公主再回京城去轉一圈。不知公主以爲如何?”說完杜康還順手摘了一枝路旁的桂花拿在手裡把玩,那模樣與平時的正經全然不同,竟是有些狡黠和散漫。
不想汐景卻是瞪了他一眼,一副懶得理你的模樣。白汐景本來面容生的姣好,但是畢竟不過十五歲,並沒有完全長開,仍是有一點稚氣未脫的模樣。可是她這麼一嗔一瞪,眉眼間竟全是風情,真真讓人怦然心動。
杜康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然的轉過了頭去,繼續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桂花去了。可是面頰上卻是有些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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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國後,衆人皆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卻不能完全放鬆,所以不過一日白國便再次忙碌起來。大肇的形勢就算是那些從未出過宮牆的小侍女也知道究竟如何,更別說是那些與這利益息息相關的封國貴族了。
好不容易得了空閒下來的白子譽也前來尋了白汐景一次,沒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究竟說了什麼,因爲他們的身邊竟是一個侍從和丫鬟都沒有帶,但是有人說見着他們一起走進了他們的親生母親,白國王妃已經閒置了的落華殿。出來的時候白汐景雙手緊握成拳,眼裡隱含淚水,卻是憤憤的看了一眼當今最受寵的梅妃寢殿的方向。
而幾日後白國的中秋宴上也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一晚,天上的月亮出奇的圓,宛若玉盤,輕柔的月光灑在白國宮殿的上空,煞是溫柔美麗。白國宮殿裡也張燈結綵慶祝團圓佳節,剛開宴時倒還是一副和樂的樣子。
白斂坐在上位之上,在他身邊伺候着的就是當今白國最受寵的梅妃,白芷心的母親。白斂左手邊依次坐着的是白國的世子白子譽,還有嫡出的汐景公主。而與白子譽和白汐景他們相對的便是梅妃的兒子白彥真以及白芷心,還有其他的妃嬪便是坐在末席。
白斂雖是娶了十多個妃子,膝下卻僅僅只有這麼四個子女,所以這場中秋宴排場並不算大。
白斂先是說了一襲話後,下人便魚貫而入爲主子們擺好了吃食,而請來的戲班子也在臺上表演起一出團圓大戲來。
白汐景靜靜地端起面前的一杯茶淺酌了一口,一擡頭卻對上了白芷心一副憤恨的等着她的模樣。白汐景還未說話,便聽得自己身邊的思琴開口道:“聽聞芷心公主到今日爲止都還沒有解除禁足令,就連回白國的路上都不曾怎麼離開過馬車。回來以後也是整日關在自己的寢宮裡。若今日不是中秋家宴,估計現在還在自己的宮殿裡呆着呢。”
白汐景聞言脣邊微微勾起一絲笑容,眼裡卻是無甚情緒的看了白芷心一眼,只是小聲的對着思琴道:“不是聽聞梅妃替她在父王面前說了情麼?”
“說是說了,大王也思量着她禁足了半年,也該解了這禁足,卻不想當天下午芷心公主不知怎麼的忽然大發脾氣,打了幾個身邊的丫鬟,也不知其中一個叫做柳綠的小丫鬟究竟是怎麼了,卻是忽然投了湖淹死了。本來也就是兩件小事,這事要是放在以前,大王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偏偏不巧的是這事不知怎麼添油加醋的傳了出去,說是白芷心不拿下人當人看,害死了自己的丫鬟之類云云。逼得大王再次對白芷心禁足,還請了不少的內廷女官前來教導白芷心禮儀。”
白汐景一聽瞬間樂了,也頓時明白了白芷心瞪自己的原因,估摸着白芷心這是以爲這謠言是她傳出去故意陷害她的,卻不曾想這事她倒是當真一點都不知情,莫說是陷害了。因着答應過白子譽不去主動招惹她們,等待時機,白汐景最近可是乖得很。
興許白芷心又到白斂的面前去鬧過這件事情了,因着白汐景確實沒有幹過這件事情,自然找不出證據,所以反而是白芷心自己落了下乘。
白汐景似笑非笑的看了白芷心一眼,氣的白芷心銀牙一咬,一雙眼睛瞪得通紅。
“汐兒,可準備好了?”白汐景身邊的白子譽微微偏了偏頭,低聲對着白汐景說道,俊逸的面上帶着一絲高深莫測,一雙眼睛卻是晶亮。
白汐景脣角也是噙着一絲笑意的點了點頭道:“哥哥放心,自然準備好了。”說完還眨了眨自己的右眼,然後面上便恢復了平日裡的淺笑。只見她慢慢站起身來對着白斂施了一禮道:“中秋家宴,汐兒有一份禮物要獻給父王,父王可容汐景下去先準備一下?”
白斂聞言點了點頭,清潤的聲音在席間響起:“好,你且去準備。”
白汐景又是端莊的施了一禮後,這才轉身離開了這裡,只是誰也沒有看到她轉身後面上的表情,明明帶着笑意,卻是滿身煞氣,仿若渴望鮮血的妖孽一般。
戲臺上的戲在白汐景離開後不久也結束了,那般戲子才下了戲臺,戲臺上的燈籠卻是忽的一暗,然後在衆人的驚詫下卻又次第重新亮了起來。紅色的燈籠在風中微微搖曳,皎潔的月光也是輕輕籠着,給人一種飄渺悠遠的感覺。
而那剛剛明明沒有一個人的戲臺上,卻出現了一個青衣女子的背影。戲臺周圍忽然響起一聲拔高的笛聲,笛聲漸漸高揚,顯得悅耳而激盪,那戲臺上的青衣女子也是跟着那笛聲動了,只見她微微側身,長袖輕甩然後以袖遮面,腳下也是輕輕移動,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那個女子隨着笛聲輕柔的旋轉,彎腰,跳躍,動作優雅而美麗。可是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女子總是用着寬大的袖子遮着自己的面容,可是這樣的動作卻是讓她因着神秘看起來愈加美麗。
衆人皆是定定的看着那青衣女子,讚歎而驚豔着。卻獨獨有兩個人的表情與衆人不一樣,一個是白斂,他的表情似乎帶着一絲滄桑和懷念。還有一個便是白斂身邊的梅妃,只是她的表情卻是驚恐和懼怕,仿若看到什麼鬼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