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國的日子卻是比自己想象中要難熬,隨着葉凜傷勢的慢慢痊癒,葉國對白國的攻勢也越來越強烈,以前倒還有個陳國牽制着葉國,卻不想國弱的陳國竟是早早的就降了葉國,使得葉國能夠集中精力攻打白國,白國的形勢越來越危險。
白汐景這幾日一直跟在白子譽的身邊,看着白子譽的眉頭越來越緊,白汐景心裡也不好受。今日見有些陽光,白汐景便沒有再跟着白子譽,而是帶着思琴坐在自己的宮殿裡曬着太陽,靜靜地等候着杜康的回來。
就在白汐景看見茶杯的影子從自己的左手移到了右手上時,杜康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白汐景淡淡一笑道:“辛苦了,可有探得什麼?”
然後白汐景給思琴遞了一個眼神,思琴忙心領神會的就倒好了熱茶遞給了杜康。杜康向着思琴點了點頭,接過茶杯暖了暖手,然後淺嘗了一口後,便將茶杯放在了桌案上。“公主,陳國降了葉國之事,想必你已經知曉了。探子傳來情報,說是陳國百姓對此很是不滿,估計陳國國內會發生暴、動。還有葉國人聽聞陳國投降,都有些看不起陳國之人,葉國朝堂上竟是有大臣提出陳國是降國,不該和葉國百姓一樣享有同等權利,竟是要將陳國每年交的賦稅翻三番。”
杜康神色嚴峻,眉眼中隱含憂慮。
“葉凜定然不允。”白汐景淡淡的說道,葉凜若真有統一之心,那麼他便應該比誰都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是,葉凜不僅不允,還嚴厲呵斥了這位大臣,並將其降職,只怕……以後沒有大臣敢說這些話了。”杜康點了點頭證實了白汐景的話。
白汐景卻是搖了搖頭道:“他這麼做不僅可以贏得陳國百姓的好感,還變相的在暗示着白國的百姓。說實話,我真的很不高興。再說只有他有這個念頭又如何,葉國人向來驕傲,只怕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他們的眼睛哪裡容得下別人!”
杜康和思琴聞言皆是點了點頭,杜康看着白汐景蹙了蹙眉,接着再次開口道:“公主心裡有數就好,還有一件事情……公主託我查的地點,我已經找到了,竟是在離王宮不遠的聖安寺。現在細細想來杜康也就明白了以前爲什麼王妃娘娘喜歡帶着公主去聖安寺聽經了。”
白汐景聞言也是一驚,她想過千百個地方,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在那個地方!
所有人心心念唸的大周的寶藏竟是在他們白國境內不說,而且離王宮還這般近。不過仔細一想卻又覺得了然,若是白國的先祖得了寶藏圖後,故意將王宮修建在寶藏不遠處以便看管和監視,便也說得通了。
這幾日白子譽就怕她趁他不備跑去做了什麼生祭,所以說是白汐景跟着他,其實根本是他在看管着她,白汐景心裡雖然感動,可是卻……
既然白斂將藏寶圖交與了白子譽,那麼自己若是去問白子譽要的話,他定是要起疑心,所以她不能走這麼正面的路線,不得已只能先了解了白子譽的行程和作息,然後以探病的名義再次向白斂詢問起這件事情。白斂何等聰明,聽她這麼一說自然也知道白汐景做的什麼打算,不過三日時間,他便將藏寶圖送到了白汐景手上。
圖上的暗語基本上已經被解開,而且聽白斂說這個其實是經過了很多年,很多人的努力解開的,只是最後那一句最關鍵的話,卻是誰也不明白。那些字,不,看起來竟是連字都不像,反而像是畫,讓人完全摸不到頭腦。
不過還好白汐景自小喜愛看書,竟是短短兩天便將整個藏寶圖的路線整理了出來,然後託了杜康前去確認。
而這一切都不能告訴白子譽,只能不動神色的進行着。
“可是確認了?”白汐景擡起頭來直直的看向杜康,認真的開口問道。
“是,已經確定。只是……因爲機關重重,我不敢妄動,只在外面晃了一圈。”杜康實話實說道。
“嗯,我知道了。我會找機會跟我哥說想去聖安寺聽經祈福,你且去安排人選,讓人先到聖安寺安頓下來,注意不要被我哥發現。等着我哥應下來,我便會前去聖安寺。”白汐景冷靜的開口道,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擡頭望了望天空,冬日裡的太陽白的有些慘淡,莫名的讓人覺得悲傷和心慌。
思琴望着白汐景知道她心裡已經做了決斷,她其實很不願意讓白汐景如此做,可是看着白汐景那樣的眼神她卻是知道說什麼話也勸阻不了,杜康說白汐景脾氣倔得很,一旦決定了一件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這話說起來雖然好笑,但是確實形容的很妥帖。
有些話現在說起來也許不合適,但是思琴真是忍不住,將一直擱在心裡的話問了出來:“那麼方公子呢?方公子怎麼辦?”
她的話音一落,白汐景身子驀地一怔,清豔的面上也是一片煞白,這些天她刻意不去想這些,她怕自己一去觸碰這些就會動搖。可是被人這麼一提,自己才發現原來他對自己的影響力這麼大,只是聽到他的名字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她竟然就會有退縮的想法,她竟然想爲了他活下去,等到他們再次重逢的時候。
白汐景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地出了一口氣:“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圈,此事古難全。”
思琴還有話要說時,卻聽得另一個聲音響起:“汐兒怎地說出這樣的詩來,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白汐景一愣,然後轉過頭看去就瞧見了白子譽,白汐景斂下自己的心神,面上帶着柔柔的笑意道:“不過是想着父王和白國的事情,一時間感慨罷了。哥哥,今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可是白汐景明白白子譽只是擔心她做傻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子譽的目光停留在了杜康身上很久,這才淡淡的開口道:“杜康,倒是好幾日沒見着了,不知道到哪裡去忙什麼了?”
杜康先是向着白子譽行了一禮,這纔開口回道:“回王的話,因爲杜康跟着公主去了葉國,所以在葉國有許多眼線可以傳遞情報回來,這幾日杜康便是在和他們聯繫,交換情報。本想先是向公主告個平安,便去向王稟告杜康這幾日收集到的情報,不想王會忽然駕臨。”
一句話說得有理有據,而且禮節周全,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白子譽深深的看了杜康一眼:“哦,是麼,既然如此便說來聽聽吧。”
杜康答了一聲“是”後,便將這幾日得到的情報一五一十的稟報了出來,白子譽剛開始不過是試探一下杜康是否有說謊,所以面上的神色其實很淡然,但是聽着聽着臉上的神色終於變得越來越嚴肅和認真,顯然他很清楚這些情報到底有多重要。聽到最後,白子譽顯然也不再懷疑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白汐景趁機開口道:“哥,我想去聖安寺聽聽經,然後爲父王祈福。”
白子譽轉過頭來看向白汐景,但見她神色如常,一雙眸子也定定的看着自己,沉吟了許久,白子譽這才點了點頭道:“你以前便喜歡去那裡,只是現在情況特殊,若是要去便讓我派人跟着去保護你纔是。”
“那就多謝哥哥了。”白汐景神色依舊沒有任何其他的變化,彷彿真的只是想去祈福聽經一般。
白子譽這纔沒有在懷疑,跟着白汐景寒暄了幾句後,便再次被公認尋到,匆匆的離去了。待白子譽一走,白汐景面色驀地一沉的對着思琴道:“這棲景宮的人什麼時候這般沒有規矩了的,有人前來都不知道通報麼?思琴,該怎麼處理,你心裡最清楚!”
“是,奴婢定會辦好此事。”思琴應道,心裡卻是明白白汐景一面在煩惱方思遠一事,一面又在擔憂白子譽的事情,太多的情緒積累無處發作,需要一個突破口這纔有了剛纔的命令。
白汐景又和杜康說了一會話,這才說是累了,讓思琴伺候着回屋休息去了。
杜康沒有跟着進屋,看着白汐景纖細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閉合的門中,杜康這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喃喃道:“公主,我從未違背過你的意思,可是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送死,你要我怎麼辦纔好?”
杜康有一件事情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其實那個寶藏在聖安寺還有另一個原因,便是那裡的地下有一個很大的祭祀臺,聽寺廟裡的老師傅說過,那個祭祀臺是大周的時候用來供活祭品之用,後來大肇建朝,有術士說那裡戾氣過重,這才見了寺廟想要鎮壓戾氣。
那裡有大周的祭祀臺,那意味着什麼,杜康比誰都清楚,比誰都明白。可是他卻不知道究竟該作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