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景微微低下頭去,清豔的容顏便隱藏在了陰影之中,讓人看不出她究竟是什麼表情。,過了半響杜康才聽到白汐景的聲音低低的傳來,卻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我知道了,所以,葉國現在局勢怎麼樣了?”
誒?杜康和思琴聞言卻是都吃了一驚,誰都知道白汐景在趙家手上吃了多少虧,現在趙家倒臺,而且又是葉凜親自操辦此事,本以爲以着白汐景的性子多少也會有些吃驚,然後再仔細的詢問,可是白汐景卻是一副完全與她無關的模樣。
“杜康。”見杜康半天沒有回話,白汐景有些不滿的蹙了蹙眉道。
杜康這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繼續道:“說起來倒是奇怪,按道理來講,如果趙家倒臺,牽連一定甚廣,朝堂上定會出現不少人反對此事纔對,可是怪就怪在所有的朝臣並沒有特別的動靜,而且跟趙家牽涉最深的幾家更是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白汐景略一沉思,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葉凜只動了趙家一家?對其他人沒有其他什麼表示麼?”
“至於這裡面的形勢卻是打探不到了,不過看目前這種情況,只怕還是葉凜在其中做了些什麼,所以才能穩住整個局勢。”杜康開口道。
“奴婢有些不明白,既然趙家是葉王繼位的功臣,現在卻忽然倒了臺,不是讓所有人真正心寒麼?奴婢想不通葉王這麼做究竟有什麼意義。”一旁的思琴聽了半餉,卻是仍有些抓不住這其中的關鍵。
白汐景聞言忽然一聲冷笑:“他做事需要什麼意義,不過是有利可圖罷了。”
思琴不料白汐景爲何會突然冷笑,不由的有些發憷,可是心裡卻仍是好奇的不得了:“可是,奴婢看不出這裡面究竟有什麼利可以圖?弊病倒是能看出不少。”
白汐景一副無奈的模樣,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着低頭沉思的杜康,卻是忽然彎了彎脣角開口道:“杜康呢,你可明白我話裡的意思?”
杜康忽然淡淡一笑,對上白汐景的眸子這纔開口道:“公主可是想說葉凜他不在乎有弊病,只要利大於弊就好?而趙家雖然最爲這次繼位事件中的一個功臣,但是有一句話叫做樹大招風,新王登基,趙家卻逼着葉凜馬上立趙雪兒爲王后不說,竟是有些不知死活的想要干預新王政策,葉凜不拿趙家試刀就奇怪了。”
白汐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說對了一些,卻又不全對。”
“此話怎講?”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葉凜繼位一個多月了,卻是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處置了趙家?而且,新政推出這麼久,趙家干政又不是這兩日纔開始,爲什麼葉凜前面都可以忍讓,而現在卻是不能再忍下去?最重要的是,葉凜要從趙家獲得的究竟是什麼?”白汐景一口氣說出了幾個問題,面上的把表情卻是有些高深莫測。
“公主的意思是……”
白汐景但笑不語,杜康見到白汐景這樣的表情一瞬間也猜到了一個大概。
葉凜只怕是要有大動作的,趙家的富裕整個大肇皆知,葉凜之所以剛開始不對趙家干政予以表示,其實就是在放任趙家越來越放肆,他纔好抓趙家的不是。新政推出,戰爭準備最需要的是什麼?
是錢!
還有國內的震懾!
處置一個趙家卻是把這些問題全部解決了,葉凜何樂而不爲呢?
所以,白汐景並不覺得此次處理趙家葉凜到底有幾分是爲她而做的,此刻也才能這麼淡然。但是聽到單獨的對趙雪兒的處置時,心裡卻不似自己所表現的真的淡然的無所謂。不是一點都不在乎的,特別是葉凜說過那一句話後,再一想到趙雪兒的種種,心裡面忽然有的矛盾。
葉凜他說的話究竟有幾分是可信的呢?她不知道,她只是一再的告訴自己不要接近他,可是每每當她退一步時,他卻又迅速的追了上來。這樣的葉凜和上一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上一世的葉凜對他說的話大多數都是假的,但是她卻一廂情願的相信着。而這一世的葉凜……
這一世的葉凜,她根本分不清他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但是不管真假,她卻一味的告訴自己決不能相信。
步子一旦錯開,兩個人便只能錯過。她和葉凜便是如此,她不想去賭這一世的葉凜是不是對她真心的,有些傷害一旦造成,便是在靈魂上烙下了疼痛的印記,揮之不去。留下的不是溫情,而是恐懼。
她怕他,一直都是。
“公主,你在想什麼?”思琴見白汐景忽然愣住了,不由得開口問道。
白汐景慢慢擡起頭來忽然嘆了一口氣道:“葉凜既然以這種方式開始籌集物資,換句話說……白國……戰爭要開始了。”
白汐景此話一出,整個屋子裡便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默裡。一向有些多愁善感的思琴更是不安的咬了咬嘴脣,有些擔憂的開口道:“可是……可是這不過是我們的猜測不是麼?現在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說葉國會攻打白國啊。”
卻不想白汐景聞言面色卻是更加深沉:“就是因爲沒有任何證據所以纔可怕。”
想着上一世的情景,與現在何其相似?沒有人會相信葉國會突然攻打白國,而且還是在娶了她以後,白國沒有防備纔會被那麼快就攻打下來。
葉凜的可怕之處就是在這裡。
思琴見白汐景的神色是從來沒有的認真,不由得眼睛裡都起了一層水霧:“那公主呢?如果兩國發生戰爭,公主該怎麼辦?”
在葉國,她是白國公主,不能取信。在白國,她是葉國妃子,只能當做敵人!天下之大竟是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一想到這個思琴就覺得難受非常,白汐景爲了白國可謂是盡心盡力,可是白國人卻是逼着她嫁了葉凜,如果發生戰爭只怕還要再次怪罪到白汐景頭上。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做這樣的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可是……
白汐景卻終是接受了,而且在那之後再也沒有抱怨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