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汐景聞言微微低下了頭去,一雙眸子也越顯深沉,杜康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何時這兩件事情可以相提並論了?”
杜康一愣,卻是沒有馬上說話,倒是白汐景言語間有些冷冽地開口道:“杜康,與其有空在這裡試探我,不如馬上將你所知道的白國情報全部告知。”
杜康這才淡淡一笑,並不在意白汐景微帶責備的語氣,反而覺得有些釋然的開口道:“我不過是怕公主忘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罷了,現在看來,很好。”
白汐景不置可否,只是斜着眼睛掃了杜康一眼,靜靜地等待着杜康接下來說的話。
“白國收到我們這邊傳回去的消息後,已經整頓好軍備,各種物資也已經籌備妥當,只是雖然知道葉國很快就要動手,可是我們畢竟不知道其中具體的計劃,要說白國能萬無一失的防備的話,估摸着還是有些難度。世子的意思是如若可能,希望公主能知曉葉國詳細的計劃,但是一切以公主安全優先。”杜康將近日裡收集到的情報以最爲簡潔的語言敘述了出來。
白汐景微微蹙了蹙眉,一雙眼睛也微微的眯着:“以我們現在的處境要想知道葉國的詳細計劃,只怕是困難重重。葉凜那般精明的人,又對我們有了戒心,如此防備着,要從他那裡打破突破口只怕……”
“若說葉凜那裡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一旁的思琴卻是忽然插了一句話,面上的表情卻是極爲認真的,看來並不是隨便說說的樣子。引得白汐景和杜康同時將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
“此話何解?”白汐景目光灼灼的看着思琴問道。
“要說葉凜的軟肋,不正是公主你麼。若是公主出馬,這事未必就沒有一點轉機。誠然如公主所說。葉凜對公主有了戒心,可是即使如此,若是公主好好利用自己一番,也未必全無勝算。”思琴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白汐景和杜康一起沉了臉色,特別是那一句“若是公主好還利用自己一番”,雖說是實話,卻莫名的讓人感覺不舒服。
白汐景還沒有說話,倒是杜康有些不悅的開口道:“思琴,注意你……”
奈何杜康的話還沒有說完,便叫白汐景忽然伸出手來阻止了。白汐景的面色早已經恢復了正常如初,清豔的面上帶着平日裡慣有的淡漠表情點了點頭:“你說的有理,本公主會考慮的。”
“公主。”杜康有些無奈的喚了白汐景一聲。
卻不想換來的是白汐景微微搖了搖頭,極爲認真而堅定的說了一句:“杜康,你不是剛剛提醒了我,莫要忘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嗎?這就是我的回答,既如此又何必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杜康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後側過了頭去,掩蓋了自己眸子裡閃過的一絲落寞:“公主教訓的是,是杜康錯了。”
白汐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卻不知道這一口氣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癡心的杜康。白汐景並不是傻子,其實已經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杜康的真意,可是卻是無法點破,要不然以後卻是尷尬的緊,畢竟他是她的侍衛,總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
“除了這個,情報中可有提到父王現下的消息?”白汐景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道。
杜康聞言這才肅容道:“是三日前的消息,說是大王身體已經好轉,已經可以處理政務。公主莫要掛心。”
白汐景聞言這才常常的舒出一口氣,彷彿終於放下心來一般。
“公主,關於方思遠的事情,他一直在別院外,想要見公主一面,奈何被別院的人攔了下來,公主可要見他一面?”杜康想着剛纔見到的事情,雖然白汐景沒有主動提及,但是他還是將此事講了出來。
白汐景聞言面色一白,一雙眼睛裡忽然變得黑不見底,而且似乎微微帶着有些氣憤的感覺地開口道:“不用管他。”
既然沒有人前來通報,便表示這整個別院裡的人都是葉凜佈置的。一想到這個白汐景驀地有些氣悶,而且想着葉凜別有深意的那一句“你拿什麼跟一個死人爭”,白汐景就覺得莫名的煩躁,不由得慢慢閉上眼睛緩緩深呼吸了一口氣後,這纔開口道:“杜康,時刻注意葉國和白國的動靜,辛苦你了。”
杜康應下後,便出了房間。白汐景這纔開口對思琴道:“我累了,想要先歇息,你且退下。”
“是。”思琴恭敬地行了一禮後,這才離開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白汐景這纔像是累極了一般,雙手撫着桌子就癱到在桌子的邊上,用下巴撐着桌面,低聲說了一句:“宋琬麼,她之於你究竟是算什麼呢?而我……之於你有算是什麼呢,方思遠。”
至於在花廳的方思遠等了白汐景許久,卻不想等到的卻是杜康傳來的一句“不見”,不由得蹙了蹙眉,也不追問,只是極爲驕傲的起身就向着自己的別院走去。方思遠身邊的蘇青有些不滿的開口道:“公子,我們爲汐景公主的事情奔波了這麼多日,可是汐景公主竟是一點都不領情。”
方思遠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繼續着自己的步伐。他想起當日白汐景被黑衣人帶走的情形,那個時候她說:“你過來又能改變得了什麼?方思遠,你走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再見到你了,就算你來,我也不會再見你,這句話我說在前面……”
他的心裡莫名的覺得絕望和害怕,可是就在這時,站在黑衣人身後的白汐景,卻是用着脣語對他說了最重要的一句話:“一定要來救我。”
這句話我說在最前面,一定要來救我。
“公子,汐景公主會不會已經被葉王給……”蘇青見方思遠不說話,便大了膽子的繼續說道。
“閉嘴。”方思遠當然知道蘇青話裡的意思,頓時臉色一沉,整個人看起來竟是有些駭人,蘇青哪裡還敢說話,只能噤聲默默地跟在方思遠的身後,一起向着別院走去。
白汐景並不知道方思遠這邊的事情,沐浴完後,剛剛上了牀閉上眼睛,卻是聽得窗子那裡傳來奇怪的響動,剛想喚來思琴去查探一番,可是卻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白汐景驀地嘆了一口氣,有些認命的披了一件外裳走到窗子邊上:“夜已經深了,怎麼還不休息?”
雖是在說着話,不過白汐景卻是沒有立馬打開窗子。
果然如她所料,那個熟悉的聲音隔着窗子響起:“我想見你。”聲音溫柔而繾綣。
白汐景的睫毛輕顫,面上的情緒卻是有些複雜,想着被葉凜咬破的嘴脣,讓她如何面對方思遠?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想來,葉凜也定是算計到了,才故意爲之的。
“我今日累了……”
“你究竟在生什麼氣?”白汐景的話還沒有說完,方思遠便忽然出聲打斷了她說的話,認真的開口問道。
“我沒有生氣。”
“你有!”方思遠的語氣卻是強硬了許多,許是感覺到白汐景頓了一下,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緩了語氣道:“這一個月來,我一直都在想我們分開時,你說的那句話。汐景,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那麼……宋琬是誰?”白汐景說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外裳,自己竟有一絲緊張。心裡竟是矛盾的緊,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卻又莫名的害怕知道那些事情。
窗外的方思遠半餉沒有說話,似乎在保持沉默。白汐景有些失望的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方思遠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你先打開窗。”
白汐景猶豫了一下,終是下定決心打開了窗。窗外,夜涼如水,一輪滿月撒下皎潔的月光,而方思遠就這樣一身白衣似雪,負手站在窗邊的火紅的海棠花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方思遠對着白汐景淺淺一笑道:“汐景,可曾想我?”
白汐景也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個樣子的方思遠,心驀地跳得厲害,連面頰上都微微泛起了紅暈。倒不是怪她沒用,只能說是方思遠太過俊逸,那麼輕輕一笑,竟是堪比那勾魂的妖精一般。
“咳。”白汐景假意咳嗽了一聲,試圖讓自己不去看方思遠那張宛若玉石雕琢的面龐:“別岔開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呢。”
方思遠依舊是淺淺的笑着,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卻是忽然皺了眉頭,然後二話不說躍進了窗戶,然後將窗戶驀地關上。
“喂,你……”
“噓。”方思遠伸出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一會兒,白汐景便聽得外面有侍衛的聲音響起:“奇怪,剛剛明明是聽到這邊有聲音的。”
那個侍衛似乎在外面又轉了幾圈,實在沒有什麼收穫,這才抱怨的走開了。方思遠這才舒出一口氣,看向白汐景道:“我其實並不太願意將此事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