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世

時隔一世

六年後。

楊柳垂岸,荷花鬧放。又到一年盛夏時。

熏熏夏風中,柳塢的碼頭口那面“三回酒莊”的黑底大旗緩緩舒展,捲起了空氣中的陣陣酒香。三回酒莊是近年新起的酒坊,雖開坊才三年不到,酒品卻不輸老酒坊,在南方几個洲都小有名氣。柳塢便是三回酒莊的總坊。現在黃昏將到,太陽不那麼毒辣,正是酒莊繁忙的時刻。碼頭上抱着酒罈糧包的夥計們來來往往。腳步聲,船槳聲,工號聲,還夾雜着孩子們打鬧的歡笑聲,很是熱鬧。

不管大人怎麼忙。孩子們還是揮汗如雨地追追笑笑,時不時衝到抱了酒罈的壯漢腳前,換來兩聲笑罵,吐吐舌頭又接着跑。最後跑到大樹下的樹蔭下,三兩個抱成一團,抹着汗仰頭大叫:“葫蘆姐,寶兒哥,你們又上樹了!”

樹上一男一女兩個娃娃,都五六歲摸樣。男孩虎頭虎腦,光着胳膊,下身穿着粗布小褲,赤着腳,撅着嘴坐在樹幹上,很不高興的樣子。女孩看起來略大些,頭髮紮成兩個糰子,穿了很考究的白綢夏衣。可她袖子都擼到肘上,褲腿也一高一低,像小貓一樣扒着樹幹,看起來實在和這身小衣不配。

“寶兒你爬啊,你不爬我爬不了啊。”女孩額頭晶亮,騰出右手推小男孩的胳膊。

“我不要,”男孩盤腿坐在樹幹上,坐得穩穩當當,低頭時還撅着嘴:“誰叫你爬那麼快。每次都追上我。葫蘆姐欺負人!”

“你爬嘛,下次我先爬。”

“我纔不要!”

“給你糖葫蘆,好不好?”

“真的?那……我們拉鉤!我就爬。”

兩個孩子伸出小指剛要碰上,就聽見樹下一聲大吼:“糖葫蘆,趙寶兒!你們兩個混蛋玩意!給我滾下來!”鵝蛋臉龐,雙辮黃袍。六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年侍衛如今已是亭亭姑娘,神色中多了幾分潑辣和精幹。

“童姨!”兩孩子被小童這麼一下,雙雙扒在樹上動都不敢動,實在無法“滾”下來。小童一甩袍袖,如大鳥般踏樹而上,眨眼間就把樹上兩個“混蛋玩意”一手一個抱下來。

“童姨!”女孩被小童攔腰抱着,垂着手腳。還沒動小童發火就笑:“嘿嘿,童姨好厲害。”

小童沒好氣地把兩個孩子放下,先教訓男孩:“寶小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能上樹,不能上樹!萬一摔下來,你就死了知道不!這次還不光自己爬,還拉着糖葫蘆爬……”正巧趙贛扛着個大酒罈走來,小童叫住他:“趙大哥,快罵罵你兒子。他又爬樹了!”

“爬樹?嗬,小子上樹應當的啊!不爬樹掏鳥打彈弓那還叫小子嗎!寶小子,跟老子去搬酒罈子。”

“好嘞爹!”趙寶兒扭頭對女孩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對小童道:“童姨我走了啊。”說完屁顛顛地跟在趙贛身後。

“滾滾滾。”小童氣極,只好轉捏女孩的臉:“糖葫蘆,你也不乖是吧?你小姨算日子今天就要回來了。讓她打你好了!”說是這麼說,她還是蹲下身,幫女孩整理袖子褲腿。

女孩絞手站着,乖乖不動。小臉白皙紅潤,大大的眼睛清亮又透着聰靈。這雙眸,和已故昌遠侯尚宗雪的眼睛一模一樣。她就是尚宗雪的女兒,唐翦宜。不過,糖葫蘆這個小名已經替代了那個名字。

衣袍都整好了,糖葫蘆看起來就是個漂漂亮亮的名門小姑娘。她低下頭,扭着手吞吞吐吐:“童姨……那個……”

“嗯?”

“是我叫寶兒爬樹的。”

小童驚奇地看着糖葫蘆,問道:“爲什麼要爬樹啊?”

“衣姨說小姨今天會回來。小姨吃葉子的。我想採了給她吃……”

“噗……”聽她這麼一說,小童氣都消了,伸手捏了她的臉笑道:“傻葫蘆。你小姨吃的是苦葉,是治胃病的,不是什麼葉子都行的……”

正說到這裡,從碼頭上飛奔來一個短衣夥計,喘氣對小童道:“童掌櫃,東家回來了!”

“你小姨回來了。”小童拍着糖葫蘆的腦袋笑道。糖葫蘆歡快地跳了兩步,一溜煙地向碼頭跑去。

一艘雕工精緻畫繡淡雅的大船慢慢靠近碼頭。十幾個夥計在碼頭上拽着纖繩把大船拉近。有名女子走出船艙。年輕摸樣,長髮及腰,一襲青綢簡袍。六年時光,拉長了她的頭髮,也在清秀眉眼旁刻上幾絲疲倦。當年那段血雨腥風的歷史主角,如今是南方民間酒坊的東家,離得最遠的大概就是朝堂戰事。除了三個人,再沒人知道這位年輕的東家就是當年天下皆知的南寧侯尉遲蕪。

糖葫蘆看她出來,高興得在碼頭上蹦來跳去。被拉縴的夥計抱開。

“糖葫蘆乖,別在這裡跳。靠水危險!”

她於是聽話地站在碼頭道口,等到尉遲蕪下船走來,還是忍不住飛跑過去,一頭扎進尉遲蕪懷裡。“小姨!”

“哎喲喲,糖葫蘆!”尉遲蕪笑着把糖葫蘆舉起來,左看右看:“咋又胖了!小姨走了三個月了。想不想我?”

“嗯!想得都……沒有晚上不是睡都睡不得覺!”

“……”尉遲蕪想了兩遍也沒明白糖葫蘆到底想不想她,又不好意思再問孩子,於是伸手向身後的隨從要過一個長條油紙包遞給抱在自己手彎裡的糖葫蘆:“小姨給糖葫蘆帶了天下最有名最好吃的……糖葫蘆!”

糖葫蘆一聽是最好吃的糖葫蘆,咧嘴直笑,把竹籤捏在胖乎乎的小手裡。扭頭要吃,這纔看見了尉遲蕪身後四個隨從。

四人見糖葫蘆看到自己,一齊鞠躬對糖葫蘆行禮:“少東!”

糖葫蘆很少被夥計們稱作少東家,這下被四人突如其來的大聲地嚇了一跳,一甩手就把糖葫蘆按在尉遲蕪臉上……

“哈哈哈!”

小童小衣過來迎接尉遲蕪。看到這幅情景,小童笑得直捶腿。小衣微微笑着,側身向柳塢拱手,對尉遲蕪道:“東家,洗塵宴已經擺好了。”

轉眼星垂夜空。柳塢裡酒過三巡,宴味正濃。碰杯聲連成一片,歡歌笑語簡直要把屋頂掀了。尉遲蕪悄悄離了席,拿着茶壺茶杯一個人來到內院的小湖邊。她跳上湖邊雕成石牀的大平石,枕着手臂躺下,倒好一盞茶正要喝。就聽得一人說:“每次喝到最開心的時候你就離席,就這麼不喜歡熱鬧嗎?”

小衣從樹影中走出來,手裡端着一個酒壺。尉遲蕪坐起身,讓出一半石頭給小衣。小衣捏起尉遲蕪的茶杯,笑道:“這種夜晚,喝茶多無趣啊。”甩手把茶倒了。從端來的酒壺裡倒了一杯給尉遲蕪:“這是專門給你釀的果酒,清冽無比,不傷胃。剛剛不拿出來,怕他們也搶着喝。”

尉遲蕪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長嘆道:“好果酒……一人向隅,舉座不歡。我不想掃大家的興。”

小衣從懷裡摸出一個酒杯,倒滿飲盡。也嘆道:“已經六年了啊……你還是笑不出嗎?”

尉遲蕪出神地看着湖面。一陣夜風吹皺如鏡湖水。

“已經六年啊……和她分別,彷彿還在昨天……”

作者有話要說:知道沒人喜歡尉遲蕪……但是我還是要寫。否則我寫誰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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