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薛靈兒疑惑的看着蕭策。
蕭策一笑而已,攬着薛靈兒沿着臺階走到門口。守衛見到蕭策,盡低下頭,拱手道:“見過河洛王。”
蕭策頷首:“我大哥來了多久了?”
“太子爺昨日纔到,一直住在河洛王府之中。”
太子?原來他指的人是太子爺。薛靈兒暗自點了點頭,還沒有等開口說什麼,就聽見河洛王府的門裡面不斷傳來“見過太子”的聲音。腳步聲漸進,轉過門扇看見太子站在門口。
他穿着一身黑色朝服,袖口和領口都用金色絲線繡着花紋。太子不似蕭策一般臉上線條凌厲,臉上一直都帶着笑意,看起來和藹可親,全沒有儲君的架子。
“大哥。”蕭策上前一步,拱手垂頭道。
太子蕭誠一把扶住蕭策的手臂,笑道:“你這一出去就是幾個月,江湖上自由自在,也不想着回臨源。”
“大哥,我這一趟出去可是辦差事啊。”蕭策頗爲無辜的看着自己長兄。
“哈哈哈,好,是辦差。老七現在長大了,不是當年那個貪玩兒小夥子了。”蕭誠大蕭策近十歲,自小兄弟兩個人感情就很好。雖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勝似同胞兄弟。
蕭策也笑了起來:“也就大哥還拿我當孩子。”
薛靈兒安靜的站在一旁聽着他們兄弟兩個的對話,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在皇室之中能有如此的兄弟情義應該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這與薛陌寒疼愛薛靈兒不同,她不是正室嫡生,又非男子,即便是有心想要奪玉陵王之位也沒有任何與薛陌寒競爭的可能。反觀蕭策,且不說是先皇后的兒子這一身份,但只他的文治武功也足以與太子抗衡。
“這位姑娘是?”蕭誠轉過眼神來看着薛靈兒。她一直都安靜的站在蕭策身旁,一雙眼睛不時打量自己一下,但多數時候只是將目光瞥在一旁,不看自己也不看蕭策。
“薛靈兒,玉陵王的掌上明珠。”蕭策寵溺的看着薛靈兒。
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薛靈兒忙轉過頭來,對着蕭誠屈膝見禮:“玉陵郡主薛靈兒見過太子。”
“快免禮。老七已經告示天下要娶你爲正妃,現在咱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蕭誠笑着對薛靈兒擡了擡手。“老七,你的眼光還真是不錯。”
“當然。”蕭策頗爲自傲的回答。
“看郡主行動似乎不便,可是身體不適?”
“回來路上遭了刺客,靈兒身上還帶着傷。”
薛靈兒對上蕭誠關懷的眼神,彎起嘴角報以一笑。
“老七,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蕭誠搖頭對蕭策道。“既然郡主身上帶傷,就先歇息吧。”
蕭策將薛靈兒安頓在一處院子裡,與正房通過抄手走廊相連,來往很是方便。而後轉身回到正堂之中,蕭誠站在屋中坐着等他。
“大哥。”蕭策坐在蕭誠對面,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是說怕皇叔在臨源有所動作嗎?怎麼離開臨源來河洛了?”
蕭誠轉動着手中的茶杯,半晌沒有回答,似乎沒有聽見蕭策的話。
“是臨源出了什麼事兒?”蕭策的表情也一下子嚴肅了
起來。若非因爲什麼重大的事情,蕭誠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河洛之地來。畢竟,皇叔仍然在臨源,乘虛而入不是沒有可能的。
“最近朝廷在對北面用兵,戰事將起。”半晌,蕭誠低聲問道。
蕭策點頭:“玉陵小王爺薛陌寒奉命提兵,所以我對這件事情也有耳聞。”
“臨源直系軍也都動用了。”
“莫非此番出兵皆是你手上的?”蕭策略一沉吟便就明白了。兩方戰事又起,這是一個掌握兵權的好時候。原本父皇對自己的幼弟信任,皇叔手上有一部分兵權,與大哥也是伯仲之間。但若此番上戰場的盡皆是大哥的兵馬,損兵折將之後定不是皇叔對手。
蕭誠嘆了口氣:“是父皇的旨意,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蕭策蹙了蹙眉頭,轉而問道:“大哥此來可是想要我做什麼?”
見他已經問了,蕭誠便也就不再猶豫:“原本對玉陵王提親就是爲了他手上兵權,現在既然都被皇叔算計進去,我們也要另想辦法了。”
“大哥意下如何?”
“明日還會有一個人前來。”
“誰?”
“名劍閣的沐如雪。”蕭誠站起身來,負手踱步道。“挽回軍權損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們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名劍閣統領武林,江湖勢力向來不容小覷。即便此番兵馬折半,看在名劍閣的勢力上皇叔也不敢輕舉妄動。”
“大哥想以名劍閣牽制皇叔。”蕭策已經明白了蕭誠的意思,但他無論如何不能如此做。從前不是沒有料想過以後自己的婚姻將會成爲交換權利的籌碼,但當時並沒有多在乎。可如今,他很在乎。
“只是緩兵之計,並不能長久。”蕭誠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名劍閣的要求是河洛王妃,所以我纔來與你商議。”
“恐怕不行。”蕭策放下手中茶盞淡聲道。
蕭誠驀然回身,吃驚的看着蕭策。他是看着蕭策長大的,從來他要求蕭策做什麼,只要是蕭策力所能及的就從來沒有拒絕過。就是當初讓他給玉陵郡主提親,他答應得也沒有半分猶豫。
面對自己大哥的吃驚,蕭策低下眼眸看着手中的茶盞。茶映着光微微晃動着,就好像薛靈兒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注視着自己。
“大哥,我只娶靈兒做正妃。”蕭策再擡起眼神時,逆着蕭誠的目光看回去,坦然而堅定。
蕭誠愣了一下道:“原本你給玉陵王提親也是迫不得已。既然玉陵王退婚,那麼你也不必在意。”
話是如此說着,然而蕭誠心裡怎麼可能不明白自己弟弟的心思呢?在門口時,蕭策看薛靈兒的眼神溫柔如水,從來感情不外露的蕭策臉上帶着溫柔和寵愛。
只有一個男人愛上一個女人時,看她時纔會如此深情。
“沒有商量的餘地?”蕭誠知道蕭策決定了的事情多說無益,但還是忍不住想要試一試。
蕭策頷首,繼續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好吧,那我也不勉強你。只是這沐如雪已經在路上了,恐怕要來日要勞煩七弟與她解釋。”蕭誠無奈的坐在凳子上,雖然語氣輕鬆,但眉間仍舊愁雲不散。
蕭策端着茶的手頓了
一下,而後彎了一抹笑意:“既然沒有幫上大哥,那麼我另作補償如何?”
“哦?”蕭誠挑眉。他清楚蕭策的脾氣,向來不參與朝廷上的事情,雖看起來是站在他這一邊的,但實際上從不針對皇叔出任何計策。凡事若他不張口,蕭策從不會主動過問。
“小弟願請纓赴邊關與突厥一戰。”
“什麼?”蕭誠吃了一驚。“你不是從來都討厭打仗嗎?”
“有小弟領軍出征,便是皇叔在軍營中安排下了人,也是用不上的。”非但用不上,很可能會賠了夫人又折兵。
蕭誠思量了半晌,搖頭道:“罷了,此事再議。你旅途勞頓一天,快去歇歇吧。”
見大哥無意於此,蕭策也跟着風輕雲淡的一笑而已。終究大哥不會爲了權利生生將自己的弟弟送上戰場。
薛靈兒百無聊賴的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閒看着對面的幾竿竹子。也不知道大哥到了武川沒有。那邊現在應該已經入了秋吧?現在稅銀的事情還沒有着落,若一個月之後不能將剩餘的糧草軍餉補齊,後果將不堪設想。
“在想什麼?”蕭策站在薛靈兒身後,微微俯下身問道。
“啊?”薛靈兒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滿的看着蕭策道:“仗着自己輕功了得欺負我這個不會武功的,很有趣嗎?”
“並非我欺負你啊。”蕭策轉了步子坐在薛靈兒旁邊。“我進院子的時候可是故意放重了腳步的,只不過有人坐在這裡出神沒有聽見。”
你確定你放重腳步之後正常人能聽見?薛靈兒懷疑的瞪着蕭策。那可是千夜之王,輕功好的跟長了翅膀一樣,就算腳步故意加重也不見得會比一隻貓走路的聲音大。
蕭策擡手敲了一下薛靈兒的額頭:“好了,現在告訴我,你方纔在想什麼?”
“沒想什麼。”薛靈兒躲開蕭策的目光。
“眉宇間的痕跡還沒散開,沒想什麼怎麼會皺眉頭?”蕭策指尖點在薛靈兒光潔的額頭上,故意將臉板起來。“難道忘了之前我是怎麼和你說的?”
他要求她要對自己坦誠相待,肆意言語,不需要考慮其他,也不需要顧忌什麼。薛靈兒當然沒有忘,只是她不確定現在提起這件事情是不是在給蕭策徒增煩惱。
見薛靈兒猶豫着不說出口,蕭策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一聲。
“你可是在想稅銀的事情?”
“啊?你怎麼知道?”薛靈兒圓睜着眼睛看蕭策。他將自己的心思猜得未免也太準了吧?“不許說天機不可泄露。”
這丫頭變聰明瞭,知道提前將他的話堵死。蕭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眼中的目光也越來越溫和。
“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現在三軍已經在戰場上,可糧草卻不齊全。況且這一次帶領玉陵軍隊的是你的長兄,你當然要擔心糧草問題。”
能不能補齊糧草關鍵就是薛靈兒能不能沿着這條線找回被偷換的稅銀,自然當前能讓薛靈兒皺眉的事情就是稅銀了。
若薛靈兒明日此時仍然皺眉,蕭策只怕就沒有那麼容易猜出薛靈兒在想什麼了。
因爲,隨着明天到來的是一堆會讓薛靈兒皺眉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