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万俟景侯說了一句,隨即拔步往前跑,溫白羽趕緊也跟着跑,一邊跑一邊說:“是人還是糉子啊?是糉子就別追了!”
躺在溫白羽懷裡的小孩子卻張着大眼睛,似乎覺得溫白羽呼哧帶喘的跑步很有意思,突然“咯咯”的笑起來,笑的溫白羽很沒脾氣。
他們往前一直跑,忽然到了岔路口,万俟景侯收住腳步,溫白羽沒來得及駐足,“嘭”的撞在万俟景侯背上。
溫白羽說:“怎麼停下來了?”
他說話的期間,就看到岔路口有兩個影子往這邊逼近,嚇得溫白羽立刻屏住呼吸。
那兩個影子近了,從岔路口走出兩個人來,竟然是鍾馗和鍾簡!
鍾馗手上提着一把長劍,劍身上七顆寶石,盤旋着一隻張牙五爪的龍,看起來十分煞氣。
鍾馗和鍾簡見到溫白羽,都是又驚又喜,相比溫白羽衣服溼了,鍾馗和鍾簡則是身上都有血跡,鍾簡的肩膀受了傷,流了很多血,他伸手捂着肩膀,嘴脣有點發紫。
鍾馗瞪着銅鈴大的眼睛,說:“這麼一會兒不見,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溫白羽:“……”
溫白羽現在特別想把孩子的尿布摘下來,甩在鍾馗的臉上!
溫白羽說:“你們怎麼了,鍾簡受傷了?”
鍾簡苦笑了一下,點點頭,說:“沒事,只是小傷。”
鍾馗說:“你們看到一個白影沒有?剛纔我們被糉子圍攻,是一個白影救了我們,那個白影太奇怪了,他一過來,所有的糉子全都跪下了,我鍾馗抓鬼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奇景。”
溫白羽說:“還有時間感嘆啊,給你師弟止血吧。”
他說着把孩子塞在鍾馗手裡,鍾馗頓時一張黑臉失色,驚慌的擎着孩子,弄得小孩子又開始大笑起來,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溫白羽摘下万俟景侯的揹包,裡面果然有止血藥和紗布,,溫白羽給鍾簡上了藥,然後包紮好,整個過程万俟景侯就坐在一邊,眼睛盯着溫白羽的動作,讓溫白羽總覺得後背發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万俟景侯的眼神有點哀怨……
鍾簡說了一聲謝謝,溫白羽趕緊搖手,說:“剛纔還要謝你把我推開,不然我就中機關了。”
鍾簡說:“你之前掉下去,怎麼樣了?”
溫白羽頓時非常尷尬,掉下去怎麼樣了!當然是很不怎麼樣,水潭邊上的事情是溫白羽一輩子都不想提起的,絕對不想!
正好這個時候,万俟景侯站起來,臉上很冷淡的說:“走了,時間來不及了。”
溫白羽立刻岔開話題,說:“對對對,趕緊走,這墓這麼大,還要找孩子。”
他們一邊走,溫白羽一邊把剛纔從棺材裡救出孩子的事情說了一遍。
走着走着,孩子又哭了,大家都束手無措,最後還是鍾簡把孩子接過去,給他餵了些水,孩子哭夠了,就窩在鍾簡懷裡睡着了。
溫白羽抹了把汗,說:“太好了,終於有人能抱孩子了。”
他們往前走,前面赫然出現懸崖,底下是黑洞洞的深淵,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深,中間只有一條又細又長的石頭橋。
万俟景侯說:“小心,拉着我走。”
他說着伸出手來,溫白羽聽話的拉住万俟景侯的手,還使勁點了點頭,雖然他不恐高,但是這石頭橋也太窄了,還是拉着走比較安全。
鍾馗和鍾簡看着溫白羽拿聽話的反應,都是搖了搖頭,感覺溫白羽沒救了……
鍾馗看了眼走在最後的鐘簡,說:“師弟,小心點,能走嗎?”
鍾簡說:“沒事。”
鍾簡的話音才落,就聽“轟隆”一聲巨響,石橋竟然從中間斷開了,溫白羽只感覺腳下一空,手臂一拽,硬生生被万俟景侯拽住了。
万俟景侯一隻手抓住石頭橋的斷裂邊沿,一手抓住溫白羽,溫白羽則是另一手抓住鍾馗,只覺得鍾馗實在是太沉了!
“師弟!”
“鍾簡!”
鍾馗和溫白羽同時大喊起來,鍾簡稍微落後了一點兒,鍾馗沒有抓住他,鍾簡整個人墜落下去,他還抱着孩子,眼看着要摔的粉身碎骨……
這個時候溫白羽突然覺得脖頸有一涼,有冷風吹過來,隨着一陣風颳來,一個白影“唰”的閃身而過,溫白羽差點以爲自己的眼睛花了。
那白影原來是一個穿着白色長袍的男人,遠遠看去,男人身形很纖細,背影顯得十分苗條,露出的手和脖頸白的幾乎透明,卻看不見臉。
他的臉上戴着一張金面具!
溫白羽記得,是自己被綁架那次,躺在棺材裡的糉子!絕對沒有錯,雖然看不見容貌,但是身形和那個金面具,一模一樣!
白影縱身跳下石橋,五指一張,猛地扣住斷崖的石壁,一把抓住鍾簡沒有受傷的手臂。
鍾簡只覺死裡逃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擡頭看去,那白衣人也低頭看着自己,金面具遮住了他巴掌大的臉,只能看到尖尖的下巴,和一雙漆黑的眸子。
“滴答——”
一滴血掉在鍾簡臉上,鍾簡愣了一下,擡頭去看,只見白衣男人的手像釘子一樣扣在石壁裡,五條血水順着手指滑下來,染紅了一塵不染的白色袖子,有血水掉在他的臉上……
鍾簡張了張嘴,伸起手上的手臂,臂腕上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說:“……救孩子。”
溫白羽眼見白衣男人將鍾簡抓住,鬆了一口氣,鍾馗將他的寶劍往石壁上使勁一插,“啪”的一聲,七星龍淵劍削鐵如泥,一下插進石壁中。
鍾馗鬆開溫白羽的手,改爲抓住寶劍,万俟景侯這個時候手臂用力,將溫白羽往上提,說:“抱住我的腰。”
溫白羽趕緊伸手抱住万俟景侯的腰,万俟景侯隨即雙手抓住斷崖,也不知道他臂力和腰力到底有多大,竟然揹着溫白羽爬了上去!
溫白羽上了斷崖,趕緊從揹包裡拋下繩子,把鍾馗拽了上去。
鍾馗又拋下繩子,將鍾簡拽上去。
溫白羽想要再拋下繩子去拽那個白衣男人,低頭一看,卻見那個白衣男人身形微動,雙手交錯,竟然猶如壁虎一般,順着石壁爬了上來,他雙手每一動,五指都深陷在石壁中,看起來異常詭異……
白衣男人從斷崖下爬上來,雙手都沾滿了血跡,鍾簡剛要說話,就聽見“錚——”的一聲劍鳴。
鍾馗手中的七星龍淵劍在劍橋裡“錚錚”發響,不停的哆嗦着,似乎馬上就要衝出劍鞘。
鍾馗和鍾簡都感覺到了一股壓迫人的煞氣撲面而來,溫白羽雖然不知道什麼叫煞氣,但是他感覺到万俟景侯身上散發出一種讓人害怕的氣息。
“錚——!”
七星龍淵劍一響,從劍鞘中掙脫出來,“啪”的一下自動落入万俟景侯手中。
万俟景侯“唰”的擡起劍,劍尖兒指着白衣男人的背心。
衆人都被這個變故弄愣了,要知道七星龍淵劍可是鍾馗斬鬼的寶劍,除了鍾馗,沒人可以駕馭這種煞氣十足的寶器,而此時万俟景侯拿着劍,正指着剛剛救了鍾簡一命的人。
溫白羽說:“等等,等等……這是怎麼回事,他是誰?他剛剛不是救了鍾簡嗎,應該不是壞人吧?”
白衣男人沒有轉過身來,也沒有動,血粼粼的雙手依舊“滴答、滴答”的滴着血,血珠滴落在地上,濺起小片塵土。
万俟景侯臉上表情冷然,盯着白衣人的背影,冷冷的說:“驅使陰兵,長生不老,又裝聾作啞,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就是壑語侯。”
白衣男人仍然背對着他們,卻突然輕笑了一聲,嗓音清幽,帶着一種空靈的感覺,好像能蠱惑人心。
白衣男人笑着說:“万俟景侯,你比我厲害,你猜得沒錯,但是我說過……我只是在找人。”
万俟景侯眯了眯眼睛,聲音仍然冷冷的,說:“我也說過,不管你是誰,動他就死……把孩子交出來。”
溫白羽實在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就像打啞謎一樣,好奇的看着万俟景侯,又看着那白衣男人,這個白衣男人竟然就是碑文裡記載的壑語侯!
白衣男人冷笑一聲,說:“本侯從來不屑用什麼孩子的心臟……”
他說着,突然轉過身來,金面具後的眸子掃過鍾簡,幽幽的說:“本侯若用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想必那個人就算真的活了,也會立刻自殺……”
白衣男人說完,輕笑了一聲,眸子裡竟然有些溫柔,說:“那個人是極迂腐的。”
白衣男人隨即眼神狠戾,說:“你要找孩子,我能幫你,畢竟這是我親手修建的墓冢,我熟悉地形,你有能力,而那些人卻妄想污穢這裡。”
万俟景侯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擡起劍尖兒,指向白衣男人的金面具,說:“摘下面具。”
白衣男人突然苦笑一聲,說:“何苦爲難我。”
万俟景侯回答的很乾脆,說:“因爲不信你,既然要合作,沒必要遮遮掩掩。”
白衣男人又苦笑了一聲,隨即伸起手來,帶血的手指碰到了金面具的邊沿,面具被他摘下來,一點點往下拿。
先露出了細細的眉毛,隨即是一雙漆黑水靈的雙眼,白皙挺立的鼻子,一雙薄薄的嘴脣,最後是漸漸的下巴,肌膚瑩透似雪,白的幾乎透明,整個人帶着一股孤高。
溫白羽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奚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