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獨處靜室,沒有人說話。若未央只是面向牆壁躺在牀上心裡不斷思索着眼下的情形,林巧珍則獨自坐在椅子裡呆呆出神,心裡也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應該很久,有人來請兩人出去吃飯。若未央從牀上起來,夫妻倆對視一眼,但很快就都錯開了眼光。
晚飯時,胡元峰的言語中頗多試探,不外乎是對若未央的來歷非常的好奇。可憑這些老實人,又怎麼可能套的出若未央的話?
晚上,林巧珍給若未央按摩着腰間的傷患,緩緩問:“常然!你以前也是熊將軍軍隊裡的人,你見過胡大哥他們說的那個若未央嗎……?”
若未央聽了微微皺眉,沉吟着道:“我早說過了,當年在軍中我只是個小軍官,連熊將軍都沒見過幾面。至於那位若……若公子,我雖然也聽說過,可根本見不到人家的……”
“那白天的時候胡大哥說當年皇帝是故意用若公子的死藉機殺熊將軍,你認爲是不是這樣?”
“這……,哎!我當年就是個小軍官,這些又皇帝,又大將軍,還有什麼江湖高人這麼複雜的事,你問我哪知道呢……?”
說着,若未央翻身坐起來,輕輕握住林巧珍雙手:“巧珍!咱們不過就只是這世上再普通不過的小夫妻,那些天大的事,咱們管不了,也顧不上!這江山姓什麼都一樣,百姓的日子都是照過,你何必去操那心呢?”
深深看着他,林巧珍苦笑聲道:“我只是個很平凡的女子,我不懂什麼天下大事,也不懂什麼江湖朝廷。但我知道,我的丈夫不開心!我可以不去想江山姓什麼,甚至可以不去想自己的丈夫曾經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只知道我愛他,這已經足夠了!可是每天看着你心事重重,聽到點什麼事就會發愁很久,你讓我怎麼能不操心呢……”
若未央聽了悠悠垂頭,心知妻子其實已經可以想到,半晌苦笑道:“我一直想忘掉一切,因爲我自認爲已經把所有該做的事都做完了!甚至如今武功也一點都沒有了,我只想以後能平平靜靜的過日子。可是我沒想到,一切來得那麼突然。村子沒了,我們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所以你想留在這裡?因爲他們想讓你教他們可以報仇的武功,所以至少可以有一段日子這裡是安全的?”
若未央苦笑點頭:“我聽胡元峰說江北武林已經全被武林盟控制,就已經打消了進關的念頭。因爲一旦被人發現我的行蹤,無論江湖還是朝廷,都絕對不會放過我。如果只是我自己一個人,本來我沒什麼可怕的,但我怎麼能讓你有危險?所以現在看來,也只有這個地方纔是最安全的。無論明軍還是韃子都打不到這,武林盟也不會把剩下這二十來個長白劍派弟子放在眼裡!”
點點頭,林巧珍皺眉問:“可你真的能安心嗎?你可以不擔心你的親人們?”
“哎!世上的事要發生誰都攔不住,朱明氣數已盡,改朝換代必然會死無數老百姓,這些古往今來從沒改變過。而江湖上的生死仇殺,更是根本不需要理由,我擔不擔心一點也沒用!況且如今我已經只是個普通人,能平平安安過好自己的日子已經是阿彌陀佛了,還能怎麼樣呢……?”
林巧珍聽得心裡苦嘆!憑心而論,她何嘗不也是希望可以和丈夫廝守一生,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但如果一切都只是表面的平靜,實際上丈夫心裡卻永遠也不會真正的安寧,自己又怎麼可能高興?
但她不知道該怎麼勸丈夫,更說不出讓丈夫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的大義凌然之詞!平凡的人要求的只是平凡的生活,但生活帶來的巨大壓力,卻只能摧毀平凡人的希望。
這世上有太多讓人無法承受的壓力,“隱士”高尚嗎?難道“隱”不可以當做是一種逃避……?
夫妻間的心照不宣,倒也沒什麼會反映出異常。畢竟林巧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算明白了丈夫的另一個身份,也不會說出來什麼不一樣的話!
可吃完了早飯,胡元峰終於還是坦陳心跡:“莫兄,在下等昨夜商議半夜,皆覺得莫兄見識超然,武學造詣精湛!所以我們非常希望莫兄和嫂夫人能多留些時日,指點我等武藝,還望莫兄成全……”
說着,胡元峰站起來帶領一衆同門向夫妻倆恭敬請求!
對若未央這也算正中下懷,當即微微頷首:“各位忠義,我非常的欽佩!如果可以幫到你們,我也不會推脫!只不過……,請恕我直言,長白劍派的武功比滴水崖實在還有距離。各位雖然心意至誠,但恐怕也不是能短時間如願的!”
胡元峰聽他口氣鬆動,當即連連點頭:“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我們也知道學成絕頂武功絕不是容易的,況且我們的目標也只是蘇逸琛、祁英彤等幾人,諒他們若無天報,再活十年也可以!”
若未央點點頭,看着諸人沉吟道:“在下夫妻因家鄉橫禍,逃命至此路遇危難,承蒙各位仗義相救心裡也頗爲感激!如今可以略盡綿力也算是報答各位的恩情,但我有件事還要請求,希望各位答應!”
“莫兄請講!”
“是這樣!我早年也算在江湖上混過些日子,深知江湖險惡無常,心裡早已倦怠!如今只願夫妻和睦,平安度日也就再無所求了。所以還希望各位能保密我夫妻行蹤,日後也不可對外人提起今日之事……”
胡元峰聽了微微皺眉:“莫兄!恕在下直言,以你武功見識,我等不難想象你武功盡失之前絕非泛泛之輩!不知可否賜知仇人是誰?日後若能遇上,我等也好爲莫兄報仇!”
若未央聽了他的話明白他爲人忠厚,擔心自己原是奸惡之徒,以後因這傳功的恩德不得不受自己挾制。當下微微一笑:“胡兄各位皆忠義俠士,我非常欽佩!不過請各位放心,我雖不敢自認英雄,但自問平生也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可如果各位仍難免疑慮,那我夫妻也只好告辭了……”
見他起來要走,胡元峰忙攔住:“欸!莫兄言重了,我等絕無此意!其實……其實這……哎!好吧!既然莫兄有難言之隱,我等也不便多問。況且承蒙莫兄慷慨賜教,我等心裡只會感激,豈會再有懷疑……?”
當下諸人商議妥當,由胡元峰、孫元昊夫妻等五個同門中武功最好的師兄弟一起和若未央學武功,然後再分別傳給同門。
未免露出破綻,若未央傳給他們的武功基本上主要是按自己所知滴水崖的武功,事先想好了破解方法再傳授給他們。
畢竟若未央武功高低尚在其次,他通曉天下各門派武功是人盡皆知的。曾經由他親自傳授武功的峨眉,羅浮,以及衡山等門派如今在江湖上都已聲名大噪,堪比少林、武當威望。而且他會很多江湖失傳已久的絕學,如果太明顯必然引人懷疑。所以他現在教幾人的武功,雖然也非常深奧,可並沒有太明顯的江湖著名武功的影子。就算以後會有人懷疑,只要他們自己守口如瓶,也不用擔心了!
當然,若未央更明白憑這些人想找滴水崖報仇恐怕是終生無望。但既然能讓他們有盼頭的活着,又給自己找了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就算是各取所需吧!
平日相處,諸人對他夫妻倆一直都極盡恭敬,雖心裡都極多疑問,可也沒人敢再問出來。而若未央自己心裡也知道這地方終非久留之地,可卻苦於一時找不到可去的地方!
相比他,林巧珍雖是女子,但卻更容易隨遇而安。對她來說,丈夫就是自己的一切,無論自己心裡想什麼,丈夫的一句話就可以全然不顧。
轉眼間過去快兩個月了,夫妻倆在長白山上過的倒也還平靜!可林巧珍心裡始終明白,丈夫終歸不是個能輕易被塵世淹沒的人。
每當見到他看見胡元峰等人把自己所教的武功演練出來,臉上都會不自覺的露出欣慰,可眼神裡卻掩飾不了失落!
方今明金兩國時有交鋒,雖尚無惡戰,但顯然也爲時不遠。胡元峰等人心裡報仇自然是頭等大事,但眼睜睜看着山河淪爲異族手中,也都不免暗自神傷。時而和若未央談及國邦大事,看到他淡漠的態度,諸人心裡也不禁感到頗爲異樣,只是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罷了!
眼見日漸寒冷,一天早上長白劍派弟子把新買回來的棉衣送上山。諸人詢問山下的情況,聽說不久前金軍有意攻打遼陽城。而遼陽守城軍官見了敵人盡如鼠輩,只是緊守不戰。雖然遼陽城短時未丟,可週圍百里附近村莊盡遭洗劫。但朝廷不僅對受難百姓不管不顧,反而將逃難的百姓拒之門外,只因擔心其中混有奸細!眼睜睜看着城下無數同胞被敵人肆意虐待,那些朝廷兵將竟然始終無動於衷!
如今遼北軍民到處怨聲載道,各地將士紛紛請纓出戰。可當今遼東經略袁應泰爲人貪生怕死,卻又近功畏敵。一面擔心如果戰敗會受朝廷責罰,甚至可能性命不保。可另一面又生怕放任自流城破只是早晚,自己終究逃避不了失職之責。
於是他竟然爲了保一時城關平靜,不惜通令全遼增捐,湊足了五萬兩白銀送到了金軍中請求撤軍。並且以莫須有的罪名對兩個抗金戰功赫赫,但卻對自己平素極爲反對的將軍革職,加上幾個多年暗中協助朝廷抗擊後金的綠林首領誘騙擒拿送到了後金軍營。
而後金如約退兵之後,袁應泰竟厚着臉皮上報朝廷邀功,絲毫沒有愧色。且皇帝聞聽其戰功同樣不分皁白,竟然真的信了鬼話,對袁應泰大爲夾縫,賞賜。
按說這些事在全遼可以說是人盡皆知的,並不能輕易瞞過朝廷。但抗遼名將洪承疇因向朝廷揭穿袁應泰虛報,竟反被其誣陷通敵叛國。可皇帝竟然同樣毫未明察,真的相信了袁應泰的誣告。最後洪承疇無奈舉家逃亡,但路上不幸被後金擄劫。據說其最後真的就投靠了後金!
聽了這些,諸人都不免一陣義憤填膺。而見若未央始終一臉平靜,甚至不如妻子還有絲悽然惋惜!
心下疑惑,胡元峰疑惑問:“莫兄,我有句心裡話早就想問你了!不過……,哎!莫兄,請恕我直言。多日來我等時常談到些前線形勢,但我見你始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如今聽了何師弟帶回來的消息,你竟然還是如此無動於衷。難道你就一點不生氣?”
若未央聽了聳聳肩反問:“胡兄以爲我應該怎樣呢……?”
這話把諸人問得都是一怔!帶來消息的何元震皺眉問:“難道莫兄對那昏君,奸佞,叛徒就毫無怨恨之心?”
淡淡一笑,若未央道:“昏君當政,必然奸佞掌權,叛徒一定會數不勝數!這是古往今來從未改變過的,難不成大家都要甘心去爲那昏君奸臣送死?當然,如果你們認爲皇帝有錯,袁應泰也有錯,那我請問各位能怎麼樣?如果你們無能爲力,那又憑什麼要求洪承疇一定要視死如歸?對昏君忠誠……?”
諸人聽得一陣呆滯,胡元峰皺眉沉吟問:“那以莫兄所見,身爲漢家子孫,我們就該甘心忍受韃子肆虐?”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自古以來什麼樣的人都有,有寧願爲昏君奸臣赴死的,如岳飛!除了留下了千古忠名,他對任何人沒有絲毫的意義!也有不務世俗,甘願避世自得的,如陶淵明!無論他算不算忠誠,但沒爲昏君奸佞陪葬,我覺得至少算是個明白人!當然,也會有人只想富貴,但未必見得真希望禍國殃民,比如本朝王振!他只是好大喜功,但卻少了自知之明!說到我自己,不過一介布衣,即無力左右朝政,也無能保境安民。即無蘇秦左右逢源只能,也無伯夷叔齊寧死不食周粟的氣節。所以我只求三餐溫飽,夫妻平安,已經於願足矣!至於天下誰屬,江山何姓,又豈是我能改變的……?”
愣了半天,孫元昊突然悻悻道:“大丈夫在世,有所爲,有所不爲!於家國大業,理當不惜生死,以身相酬!即只草莽匹夫,也不懼馬革裹屍!如天下人都只如莫兄般想法,那國家還有何希望?”
若未央聽了毫無氣色,只淡淡一笑拱手道:“孫兄壯哉!兄弟佩服之至……!”
孫元昊聽了一呆!半晌,胡元峰沉吟道:“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有個心願,除了師門大仇,我也非常希望能有朝一日爲天下百姓造福!而相比起來,私仇爲輕,國仇爲重。如果我真的因爲保家衛國死於沙場而未能報仇,相信師父和列祖列宗也一定不會怪我的……”
孫元昊聽了當即附和:“大師兄,你這話可說我心坎兒裡了!更何況本門大仇,說到底也是那蘇逸琛爲邀寵後金所爲。如今是國仇家恨加在一起,我恨不得馬上去殺光那些韃子……”
見若未央始終毫無反應,胡元峰緩緩道:“我等江湖中人,學武之初本爲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不過當今朝廷昏聵無道,這薊遼總兵袁應泰又是個卑鄙小人,我們再如何也不會去爲昏君奸佞賣命!”
“對!可師兄,難道你想咱們自己去殺韃子?”
“當然不是!如今天下刀兵四起,除了朝廷和敵寇,各路反王中英明之主大有人在。遠的不說,即闖王李自成,雖以綠林強人起家,但多年來內拒暴政,外抗胡虜。且平素與民爲善,愛兵如子,從最初不過百餘人到遼東,如今已發展到數萬大軍。如能投靠其麾下,且不管什麼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只要能保家國,豈非也是分所當爲……?”
諸人聽了當即一陣興奮附和!看向若未央,胡元峰沉吟問:“我所說的,莫兄以爲如何?”
若未央淡淡一笑:“各位俠肝義膽,我非常佩服!在這先預祝各位他日戰場上所向披靡,殺敵建工……”
胡元峰聽了皺眉問:“難道莫兄不想和我等同去?”
“我只不過一介平民老百姓,手無縛雞之力,且周身病患,何必厚着臉皮去浪費人家糧食?況且我這人向來胸無大志,只要日子安寧就可以了!”
胡元峰聽了搖頭道:“莫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相處兩月,你雖武功盡失,但所學卻絕非尋常!而且以我看,莫兄才智卓絕,絕非尋常山野之人!以你才能,若肯爲民造福,必定遠勝我等武夫!況且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即便你可以暫時找到個廕庇之處存身,但你真忍心爲了一己清靜,視無數同胞深陷水深火熱?”
“胡兄這話未免太擡舉我了……”
“莫兄何必妄自菲薄?我雖是粗人,可倒也讀過幾天詩書,知道古來有許多所謂聖賢雖胸藏錦繡,但卻視名利如浮雲!而對那些人,我敬佩他們的胸襟意境,但卻不屑其爲人!所以,我真的很希望莫兄可以和我們一起投奔闖王,爲國出力……”
看諸人都一臉殷切期盼,而妻子林巧珍臉上似也有期待。思慮片刻,若未央緩緩站起來:“這件事……,還是讓我再想想吧……”
看他走回房去,林巧珍當下也站起來微微頷首準備跟回去,胡元峰當即起來深深一禮:“嫂夫人,莫兄才華橫溢,智慧高深!方今天下危亡,百姓們也正是最希望像莫兄這樣的高人來多多出力保家衛國。還望嫂夫人以大義爲重,多多勸道莫兄……”
皺眉看着諸人,林巧珍心裡苦嘆,一字沒說就走了回去。
進門見丈夫正獨自坐在牀上沉思,林巧珍緩緩走過去安靜的坐在他旁邊,握着他一隻手心裡空無一物!
半晌,若未央看向妻子問:“巧珍!你怎麼想……?”
林巧珍微笑搖頭:“你怎麼想,我就怎麼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山野樹林,還是沙場危城,我都一樣心滿意足……”
輕嘆口氣,若未央反握住她雙手感激道:“巧珍!能娶你爲妻,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是你陪我走過了最艱難的時候,也是你一直在支撐着我。可是作爲丈夫,我連給你個平靜安樂的生活都做不到。我真的很慚愧,很對不起你!”
林巧珍微笑搖頭,柔聲安慰:“夫妻之間,不是就該患難與共,互相扶持嗎?再說過不了平靜的日子又不是你的錯,而是天下大亂,沒有人能平靜!所以我也在想,如果你真的能讓天下太平,不僅僅我們自己,所有人都能過上好日子了,那我也會很高興的……”
“巧珍你……”
“而且雖然我不圖什麼富貴,可如果能有一個大英雄的丈夫,我也會很驕傲!我們的……孩子以後也一定會很驕傲的……”
若未央聽了一驚,反轉妻子手腕搭脈,心裡一瞬間充滿了悲傷和愧悔!
悲傷!是因爲自己原本孑然一身,無論生死都可以毫無牽掛。但“妻子”本就是自己不得已的責任,如今竟然又有了孩子,而且其雖然還沒出生,但卻已經註定了外來無比悲哀的命運!
而愧悔!若未央雖然武功盡失,但其醫術仍舊可以說是舉世無雙。但身爲丈夫,竟然沒發現朝夕相處的妻子早已懷孕,這讓他忍不住極其的自責!
身爲人子,他不能爲父母盡孝,報仇!身爲人夫,對妻子同牀異夢!身爲人父,他不能給孩子留下美好的未來。哪怕僅僅是作爲一個人,自己都無法面對真心,無法讓更多人瞭解自己的國家究竟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若未央枉自聰明,一生傲骨!但如今回想自己的平生,竟然是一無是處,只盡餘可悲、可棄!
見他神色憂傷,林巧珍輕嘆道:“說心裡話,如果是以前,我想我不會去支持你幹什麼大事!即便不會阻攔你,但也總會更願意去過安靜的日子。畢竟如果只是你我兩個人,也無所謂好壞了!可現在,難道我們要讓孩子以後也和我們一樣永遠漂泊無依,居無定所嗎?所以爲了孩子,我希望天下可以太平,沒有戰亂,沒有廝殺……!”
深深看着妻子,她雖然只是個世上最最平凡的女子,妻子,即將成爲母親,但也就是從她口中所說出的最平凡的話語,讓若未央心裡充滿了苦澀!
結婚生子至少是世上大多數人必經的人生過程,談不上有什麼奇怪!但是自己一家三代,卻都同時陷入了一個詭異輪迴,彷彿孔雀般降生弒母。
父親是這樣,自己也是。如今自己的妻子也有了身孕,而且處境比奶奶和母親當年還要困難。這一刻,若未央心裡忍不住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