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等到了面對強敵,這讓人既擔心,又忍不住感到興奮的日子!
一早起來,羅浮派上下每個人都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片如臨大敵的樣子!不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嗎?問題就是我們安排一切的若大公子,居然不見了!
和往常一樣,只要是在若未央身邊,每天一早**雷和**雪兄妹都會提前準備好洗臉水和換洗的衣服,靜靜等候他起牀。
可今天,兄妹倆卻足足等了平常多一炷香的時間,忍不住敲門的時候,才發現房門居然沒關死。直到葉靈一把推門進去,房裡竟然早就空無一人了!
這一下,所有人都忍不住又驚又怕!誰也沒想到若未央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失蹤,有些江湖人以爲他終於臨陣怯敵,可葉靈三人和丁一堅決不會相信!
但畢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分派出去到附近鄉村小鎮尋找的人,也都無功而返。
無奈之際,作爲地主的丁一隻好帶頭走出門。而此時,對面已經整齊排列着四五十個東瀛武士。而當先三人,就是在嶺南武林中最有名的三人,真田武雄、泉以及鬼榮次!
身爲主人,丁一不得不硬着頭皮上前拱手道:“在下羅浮派掌門丁一,不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鬼榮次依舊一貫的微笑客氣道:“丁掌門不必客氣!我們前來是應天門山與若未央公子之約,嗯……?不知若公子何在啊?”
衆人聽了一陣面面相覷,丁一微微皺眉道:“這個……!各位,若公子平生性情超然,最喜遊山玩水,行蹤飄忽不定,實在不是旁人可以揣摩的!不過我想他既然與各位有約,那必定不會失信於人1只不過現在……哎!想必他是想到什麼去處,而如今也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不如各位且先請入內歇息如何……”
鬼榮次聽了不禁一愣!還沒等他開口,爲首的真田武雄已傲然道:“若未央名氣不小,可沒想到居然是這種臨陣退縮的懦夫!今天來這,本人是要爲師兄松浦長治報仇,以血昔日敗給莫仙穎之恥辱!若未央號稱當今中原武林第一高手,今天如果他不出現,我們就先剷平羅浮派,然後將中原武林各門各派一一剿滅!”
聽了他的話,連丁一在內多數人都是敢怒不敢言!真田武雄的話雖然說得囂張難聽,但他到中原的幾年來,曾經打敗過的武林高手不計其數。
以丁一來說,他的武功曾經與鬼榮次交手幾乎算是平手,但如果是和真田武雄交手必然難敵!再說其他人,自然都更加不是對手了!
但葉靈可不知道對手多厲害,聽了真田武雄說話狂妄,當即走出來倒背雙劍斥道:“你年紀不小,可口氣倒也好大,你以爲我大哥是什麼人都能隨便見的?憑你,至少得先過了本小姐這關才行!”
真田武雄雖然已經年過六十,但爲人性情陰毒,而且向來好色成性!在東瀛本土的時候,他的名聲已經非常糟糕。而昔日其師兄松浦長治在世的時候,他還不算敢太過分。可自從當年敗給莫仙穎之後,松浦長治回到本土不過幾個月就去世了,而這徹底沒了束縛的真田武雄頓時如脫繮野馬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他武功號稱東瀛第一高手,因此雖然惡行累累,臭名昭彰,但卻始終沒人能製得住他!
直到多年前,東瀛第一大家族豐臣氏逐漸衰落,而德川家族漸漸如日中天。不僅開始有統治幕府的勢頭,而且手腕還幾乎延伸到了本土的各個地方,尤其是對本土的成名武士招攬起來不遺餘力!
而當時的真田武雄名聲很大,可卻是到處遭人白眼。想到自己一生中仇家極多,且向來是孤身一人,遲早一天自己年老力衰必定會遭人報復!而作爲一個武士,多強也只不過孤狼一匹。倒不如委身強權豪門,可算名利雙收!
於是,真田武雄終於前往德川家表示投誠之意。而雖然知道這個人行爲卑劣,名聲極差。可他乃是本土武士中無雙的高手,這一點絕不假的。
當時的德川家康爲了統治幕府,所要面對的競爭也極爲激烈,正是需要用到各種人才的時候。而真田武雄對他來說,不啻極大的福星。而自從加入了德川家族之後,真田武雄更加的意氣風發。可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平日裡的囂張跋扈行徑已經收斂了很多!
這當然不是因爲他突然良心發現,也不是甘心受什麼約束,或者爲了主子的聲名考慮。而是德川家康深諳用人之道,雖然明白他將是自己非常可靠的臂助,但如果任其胡作非爲,自己家族的聲望卻會遭到極大的打擊。
所以,德川家康一面對真田武雄奉爲上賓,極其的歷經,另一邊還爲他置辦產業,送了很多財寶以及美女。如此一來,真田武雄每天在豪華的宅院中盡情享受都還忙不過來,哪還有心思到外面去亂跑?
幾年前,德川家族在本土的勢力已經相對穩固,其他家族也多甘願屈從,德川家康便開始起了向外擴張的念頭。而作爲首選,當然是相對臨近的琉球、朝鮮等小國,以及雖然龐大,但卻積弱已久的中華大地。
作爲德川家族賴以控制本土武士階級的殺手鐗,真田武雄頂着東瀛第一高手的名號來到了中土。短短几年中,他不禁打敗了很多中原高手,而且平素更加是姦淫擄掠,無惡不作。
但既然是在要侵略的土地上,無論他做什麼,其同胞充其量只是看不起他爲人,卻也不會多大的不滿意!
此時見到葉靈不僅年輕,更加貌美如花,真田武雄頓時感到一陣心癢難搔!隨即換上一副奸笑道:“小姑娘!你長得這樣美,何必跟着這些蠢豬在一起?不如跟我回去,我保證會好好照顧你,而且還可以饒了他們的賤命,怎麼樣?”
葉靈聽了心裡強忍怒氣,冷笑聲道:“好啊!不過,你得先贏了我手上雙劍……”
聲到人到,真田武雄本來還滿心邪念,可突然就見兩道寒光到了胸腹,當下雖驚不亂,腳下稍稍一用力人已退後三丈以外。
衆人見了都不由又驚又佩,深感此人果然名不虛傳!
而葉靈這一招出其不意,而且勁道十足迅猛,滿以爲可以省的若未央再出手。可沒先到對方居然從容避開,而且臉上奸笑絲毫沒改,心裡不禁暗暗吸口涼氣!
“哎呀呀!小姑娘不但人長得美,功夫也好厲害,我還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中原人!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呵呵……”
葉靈聽了心裡更怒,當即輕斥聲,雙劍飛舞着,展開若未央教的兩儀劍法。
葉靈的出手快如閃電,雙劍舞動翩然如流光明媚,轉瞬間已經攻出了超過五十招。加上她手中雙劍鋒利無比,陣陣寒風吹得旁觀諸人都不禁感到難忍!
可是就在葉靈如此凌厲的攻勢下,真田武雄始終不改滿臉的淫邪,在劍光中不斷閃動身形,任憑她怎麼攻擊,就只閃避,並且嘴裡不斷調笑輕薄!
葉靈心裡此時的氣憤已經蕩然無存,所剩下的只有無比驚訝!這真田武雄身法之快,之奇,對她來說竟然好像足可匹敵若未央,可自己居然還摸不到半點路數。
不過葉靈畢竟跟在若未央身邊兩年有餘了,潛移默化中也練就了相當的定力,看出自己不敵對手便暗暗萌生了退意!
可真田武雄畢竟非比泛泛,論武功雖然沒把葉靈放在眼裡,但卻已經暗暗想絕不會放過如此的絕世美女!
此時葉靈心裡存了脫身之念,就開始想找機會逼退對手,自己才能趁機抽身。可無論她怎麼出手攻擊,真田武雄的身法絲毫不亂,而且輕薄之言仍舊不絕於耳,語氣都毫無散亂。
如此一來,不能逼退對手,葉靈自己也難以改變行動。但不進則退,隨着葉靈心情漸漸散亂,出手的招式也開始亂了章法,反令真田武雄大爲得意!
此消彼長,見葉靈明顯已經氣力不支,真田武雄突然哈哈一笑:“小姑娘累了,還是跟我回去歇着吧!哈哈……”
眼看一隻乾癟蒼老的大手向自己抓來,葉靈只覺渾身一震麻木。心知如果被擒必定受辱,心一橫,葉靈正打算寧死不屈,卻突然聽到“嗖嗖”兩聲!
真田武雄怒喝聲:“誰……?”
衆人定神只見他此時雙手握刀,渾身上下全然一副如臨大敵,雙眼死死盯着地上。
丁一打眼看,心下也不禁一驚!原來在真田武雄的面前地上,赫然落着兩粒一驚被砍成四半的荔枝核!
想到適才聽到的凜冽風聲應該就是這兩粒荔枝核,丁一不禁暗暗驚歎出手之人的功力之深,卻也不禁佩服真田武雄反應之快,出手的狠辣和精準!
在場之人面面相覷,竟然毫無一人察覺這兩粒荔枝核是來自何處。只好順着真田武雄的眼光看去,側面一條林蔭小路上,此時正有一人悠閒的遠遠踱來。
隨着來人走進,丁一等臉上漸露喜色。而泉和鬼榮次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裡的驚訝!
毫無疑問,來的當然就是若未央!泉是和他交過手的,但當時兩人只是相較隨便的切磋,雖然泉也並沒有用盡全力,可還是能深刻體會到對手的深不可測!而鬼榮次雖然並沒和若未央交過手,但去也明白自己絕非對手。
而此時單憑目測,適才那暗器發來的距離少說也得有二十丈以上。可卻還是讓真田武雄如此的嚴陣以待,足見區區兩粒荔枝核的勁道絕不是單純想象的而已!
若未央緩步走來,左手腕提着個籃框,而右手則隨意從其中取出荔枝去皮放到嘴裡,臉上的神情極其的悠然自得!
看都沒看真田武雄一眼,若未央對丁一等人點頭笑笑,徑自走到葉靈面前笑問:“靈兒,你怎麼一臉不高興啊……?”
呆呆看着他,從一早就不見了他人影,葉靈心裡就又急又憂,加上適才被真田武雄輕薄戲弄,她心裡此時實在已經淤積了很久!此時終於見到若未央,葉靈就感覺心裡頓時忍不住涌出了很多委屈!突然撒手雙劍落地,一下撲進若未央懷裡大哭了起來。
若未央心裡此時也頗爲憐惜,深感對這個妹子愧疚!
輕輕撫着葉靈起伏的背脊,若未央柔聲安慰:“好啦!好啦!這麼大的人,還撒嬌,不怕人笑話啊!”
葉靈哭聲不止,丁一此時快步走過來,滿臉又驚又喜道:“公子,你可算回來了。一大早就不見了你人,可把大夥都急壞了!我們讓人到處去找,這附近的城鎮都快給翻遍了,可就是一點也沒看到你影子呢!”
若未央聽了微微一下道:“我上了山,可你們偏往山下找,那當然是找不到嘍!”
“上了山……”
見諸人都是滿臉不解,若未央微微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可說起來還蠻可笑的!是這樣,我半夜起牀時感覺肚子有點餓了,可一來不好意思打擾別人,二來突然想到前幾天聽丁小姐說過,這山上的荔枝非常香甜。所以我就一個人上山去採荔枝吃了,讓大家擔心,真抱歉……!”
諸人聽得都不由哭笑不得!先前衆人到處去找他,在丁一和王坎等人想也許他突然有什麼事去安排了。可卻沒人想到他居然是往山上走了,而且是因爲嘴饞上山去摘荔枝了!面對着他,丁一突然間實在感到不知該說什麼纔好了!
半晌,葉靈哭聲漸止,緩緩站直身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不禁大囧,忙掩飾道:“大哥!你也真是的,自己一個人跑去找好吃的也不說一聲,害大家擔心,還害的我被人欺負,真可惡!”
若未央聽了笑笑問:“你這麼刁蠻任性,居然還有人能欺負你……?”
“哼!你還說,都是你不好!”
搖頭笑了笑,若未央聳聳肩道:“好了!就當全是我不好,那……這些荔枝都給你吃,就當大哥給你賠不是了,行嗎?”
葉靈一把搶過籃框,撇撇嘴道:“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說着一指真田武雄道:“那老傢伙欺負我好半天呢,你給我好好打他一頓出出氣,要不我就不理你了……”
微微一笑,若未央看向真田武雄。還沒等他開口,鬼榮次兩步過來當先笑道:“若公子!久違了!來,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泉君公子是已經見過的,這一位真田武雄先生,乃是我們東瀛第一武士。剛纔公子不在,大家或許有些誤會。可不過都是些小事情,也不用太在意的……”
看了他一眼,若未央明白自己讓他帶回去的話已經有了回覆。當下微微一笑,又看向真田武雄道:“久仰真田先生大名,幸會!”
從若未央回來,說了半天話,真田武雄始終保持着開始戒備的姿勢,已經感覺非常辛苦,此時收刀站直道:“若公子大名,本人也是早就聽說過了!不過中土有句話,叫做:聞名不如見面!雖然常聽說公子年紀輕輕,卻武功奇高,但今日一見才知道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哪裡?哪裡?在下這點粗淺伎倆,實在不登大雅之堂!適才舍妹若有不敬之處,還得請先生多多包涵她年幼無知!”
“啊!若公子太客氣了,這位姑娘年紀輕輕,可武功非常厲害,的確不愧是公子的令妹。一點點小誤會,不用放在心裡了……”
真田武雄爲人雖然狂妄,但畢竟也不是尋常的人物。適才雖然是突遭暗算,但憑目測距離,加上所觸勁道,都足以證明若未央絕非浪得虛名!
狂妄的人大多愚蠢,但如果是那種精通見風使舵的小人,他們會知道什麼時候能狂妄,什麼時候不能!真田武雄就是這種小人,所以他明白自己該有所收斂,至少在自己真能打敗了若未央之前,還是要給自己預留條後路的!
若未央鑑貌辨色,雖不知此人是天生的奸詐之徒,還是到了中原之後深受中華文明的薰陶,但對其爲人已經很明白了!
“當日天門山上,在下有幸偶遇這位鬼先生。聽說真田先生乃是三十年前曾與我國莫仙穎前輩一戰的松浦先生,在下雖然年輕,但倒也聽聞過當年那場百年之戰,心中向來敬仰!承鬼先生相邀,約在今日此處,可以讓在下有機會見識貴國武學,實在非常榮幸!而既然大家都是習武之人,我想兩國雖然會有所詫異,但人以類聚!我輩武人比試切磋,互較互補,各取所長,應該算是我們爲了各自同道後人造福之事!”
他這番話在別人聽來是合情合理,而且彰顯了上邦大國的禮儀氣度!只是沒人真正體會,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自己心裡有多懊惱!因爲他自己非常明白,所以客氣,其中至少不完全是因爲出於禮貌!
因爲他不僅僅是要阻止這些東瀛武士屠殺中原武林中人,更加要阻止東瀛興兵犯境。所以他必須給對方留足了面子,把這一場比武的意義儘量縮小。
換言之,這就是一種示弱或者妥協!但如果僅僅只是關係他自己,他是絕對不會如此對人虛與委蛇的。但爲了補償父親的遺憾,爲了更多人免受禍患,他只能委屈自己,有苦往肚子裡咽了!
但是,他永遠不會把這種巧舌如簧,虛僞的避戰方式,當做中華大國的文明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