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兒不會武功,經過這一奔波,渾身散架般的難受。
蘇冊走進明宗宮帳時,她也溜進了宮女帳內。她來是要跟念遠換回“宮女”的身份。她不想欠她的。尤其是知道念遠跟蘇冊的關係後,這個柔弱的女子終於堅決地說出想法。念遠對她的舉動心知肚明。
她雖然嬌嫩,但並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朵。
念遠一時竟然對她有些欽佩。一個弱女子能做出這樣的決定,遠遠的出乎她的意料。對於蘇冊,她們是平等的。允兒也無非就是要表達這樣的意思。念遠感動於她的一片癡情。她不能拒絕,她若拒絕,在某些方面來說已是輸給了允兒。她自然不能輸給允兒。於是她們又交換了衣服。雖然衣服換了,人卻是沒變。念遠怕她有個閃失,一直默默保護着她。
這時,金光漸漸收斂,太陽已落到山後。但是西方天際依然一片通紅,映得半邊草原發出異樣的光彩。看上去更加絢爛多姿,使人遐想無邊。
蘇冊緩緩站起身,目送着太陽西沉。低聲說:“該走了!”
三人重新上馬,向前疾馳而去。
仗着夜幕的掩護,官軍始終沒有追上來。
這樣走了數日,突然看到前面一個城池。城樓上旗幟獵獵,刀出鞘,弓上弦。如臨大敵。那城樓上用蒙漢文寫着三個大字“應昌城”。
應昌城是弘吉剌部的封地,受魯王管轄。忽必烈於1271年設置應昌府,不久升爲應昌路。後來戰功赫赫的特薛禪的後裔被封爲魯王。不久之後朝廷又有規定,凡弘吉剌部人襲封爲萬戶者皆加封或進封爲魯王。
此時鎮守應昌城的是特薛禪之四世孫雕阿不刺,他的妻子祥哥吉刺乃是武宗之妹,仁宗之姊,被封爲魯國公主。而即將要即位的文宗圖帖睦爾不但是他的侄子,還是女婿。這一來,蘇冊逃入此城,自然是凶多吉少。
所以三人順利進入應昌城。因爲等待他們的將是陰謀、殺戮。
此時雕阿不刺已經接到圖帖睦爾急報,他在城頭看這蘇冊三人策馬而入,臉上露出陰惻惻的笑容。
他親自下來迎接蘇冊等人,把他們安置在自己府裡。暗地裡叫士兵監視他們,不要他們走出城池半步。一切等圖帖睦爾來了再做決定。蘇冊還被矇在鼓裡,錯以爲他是周王和世琜部下。
進城不到盞茶功夫,那五百輕騎兵已然追到城下。守城官員急報魯王。當時他正在宴請蘇冊三人,聽了訊息,哈哈一笑,故意大聲說,“自不量力!區區數百兵騎,能奈我何?”然後吩咐緊閉城門,不要擅自開戰。說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又撕下一條羊腿,大嚼起來。
蘇冊看他豪爽,心裡痛快,也不由多飲了幾杯。蒙古人待客一般都是馬奶酒。馬奶酒雖然性溫味甜,度數不高,但飲多了也會有不適之感。喝了一陣,蘇冊假裝不擅長飲酒,頭昏眼花,要回房間歇息。
魯王命手下扶他回到房間,急匆匆走向城樓。
念遠跟、兒兩人以爲蘇冊醉了,都爭着去探視。兩個在門口相撞,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念遠故意問道:“你是來服侍蘇冊的?”
允兒低聲道:“怕他喝醉難受,過來看看。”
念遠哦了一聲,表情有點不自然,接着她一步跨進門,回頭說道:“我們一起看看他吧。”
蘇冊早已知道兩人站在門外,存心想逗逗她們。兩人一進來,蘇冊就大呼小叫,裝作醉酒。一邊說着胡話,一邊連連乾嘔。果然兩人連忙端水的端水,揉胸的揉胸。
這時門外人影一閃,原來是魯王暗中派來監視他們的人。那人以爲蘇冊真的醉了,慌忙去報告魯王。
他一走,蘇冊突然站起,哈哈大笑。
念遠一愣,罵道:“賊性不改,又來嚇唬人!”
允兒頭一低,臉上飛起一片紅霞。直說:“還好沒喝醉!要不然難受死啦!”
蘇冊打斷她,低聲道:“此次不宜久留,我發現這些下人鬼鬼祟祟,像是在監視我們。我看這個魯王也不可靠。”
突然一人慌張闖入。
他肩寬腰圓,身着武官服飾,竟是一蒙古軍官。
他一進來,四周望望。見無外人,這才說道:“兄弟快走!魯王乃是圖帖睦爾岳丈,他要殺了你等。”
蘇冊道:“你是何人?竟敢造謠生事,離間我於魯王!”
武官急道:“魯王是圖帖睦爾封的國丈,天下皆知。我豈有害你之心。我雖然不是周王部將,但一直欽佩他的爲人。他纔是我們草原上的雄鷹。如今聽說圖帖睦爾已然兵臨城下,正在數裡之外紮營。雕阿不刺命我們秘密看押你們,他已經出城跟圖帖睦爾回合去了。”
蘇冊這纔信他,問道:“這裡可還有出城的道路。”
武官道:“周圍都給圖帖睦爾大軍圍困,加上應昌城兩萬精兵,插翅難逃。”
念遠在一旁急道:“事到如今,我們殺出去算了!”
武官擺手道:“萬萬不可!前有重騎兵,後又輕騎軍,再加上他們的強弓勁弩,這只是死路一條。”
蘇冊道:“難道你有什麼計策不成?”
武官道:“我已召集了百名反對圖帖睦爾的勇士,他們願意隨我一同反出應昌城。”
蘇冊沉吟道:“區區百十人對抗幾萬精兵,無疑狼入虎口。”
武官聽了,連連搖頭,“我們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我們有大汗庇佑。我們有最智慧的頭腦,我們有草原上雄鷹的勇猛。”
蘇冊嘆氣,光有勇猛有什麼用?這話卻不便說出來。
那武官接着道:“你是圖帖睦爾的敵人,就是我們敬重的勇士,我們的兄弟。如果信得過我,我有辦法脫圍出去。”
蘇冊道:“請講!”
武官道:“此處有幾十個守衛,我們先殺了他們,然後你們化妝成兵士,我們一同去迎接圖帖睦爾。我們謊稱殺了你們三人,拿到鎮國玉璽,特來獻給皇帝陛下。圖帖睦爾雖有精兵守護,但重要的騎兵離他較遠,我們趁亂殺出重圍。”
蘇冊道:“好!即使是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
兩人計策商定,那武官走了出去。沒多長時間,他帶領人馬殺死守衛。來見蘇冊。他告訴蘇冊已經準備好百匹上等好馬,只有瞞過城門守軍,就成功了一半。念遠本就穿着侍衛服飾,不用再換。等蘇冊跟允兒兩人裝扮停當,一行人會合一處,向城門進發。
城樓守軍看見一對人馬向這邊而來,頗有氣勢。遠遠喊道:“你們是何人?沒有魯王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那武官道:“我們正是奉魯王之命。如今殺了逆黨,得了鎮國玉璽,要親自交給皇上。”說着掏出令箭晃了晃。
離得太遠看不清令牌上的文字,那守軍脖子深得老長,探頭細看。武官道:“看仔細了,沒見過魯王令牌?這次讓你開眼,長長見識。”一邊說一邊晃得更快。那守衛不想讓周圍軍士笑話自己沒見識,又聽說玉璽已經奪回,不防有詐,下令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
一行人出了城門,都鬆了口氣。戰馬看到廣闊的草場,嘶鳴一聲,歡快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