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冊扯下一條錦緞裹緊玉璽,背在身上。看見念遠危急,連忙抱着允兒,一下子躍到念遠跟前,低聲說道,“快走!不要鬧了!不然我們誰都不能出去。”說完一劍刺向蕭兀魯。
念遠叫道:“不要你管!”劍光閃爍中,不退反進,一招“飛鶴驚雲”,劍如電芒,在蘇冊長劍回撤之際,尋瑕抵隙,連連出劍。
蕭兀魯對付一個念遠倒還輕鬆有餘,加上蘇冊他萬萬不是敵手。兩柄長劍一齊襲來,帶着冷冷的劍風,尤其是蘇冊劍上那股強烈的罡氣,更是激得他眉目生疼。急忙躲閃間,胸前已被蘇冊劍氣劃開一大口子。
尼瑪次仁見他狼狽,身子一振,拍出一掌。這一掌裹挾內力,他雖然重傷未愈,也是非同小可。念遠也不敢硬碰,長劍順腕一抖,以進爲退,避過他掌力鋒芒。
兩人錯身而過的一剎那,蘇冊道:“你快帶着允兒殺出去。”念遠道:“你就這麼在乎允兒?”蘇冊無心跟他糾纏,長劍出動中,低聲說:“救出允兒,我願意跟你死在一起!”念遠呆了一呆,被尼瑪次仁掌力掃中,身子歪向一邊。蘇冊連忙騰出左手穩住她的身子。
念遠見蘇冊托住自己,白皙的臉上血跡斑斑,不由有些感動。這時一名侍衛撲到,念遠一劍穿了他個透明窟窿,回過頭來對着蘇冊,低聲道:“你真得願意跟我死在一處?”蘇冊笑道:“小和尚無戲言!”念遠會心一笑,“我想過了,我們並肩殺出去,誰都不許死在這裡!”蘇冊道:“好!”
兩人邊鬥邊走,堪堪到了大帳一角,蘇冊一劍劃破帳幕,大叫,“念遠快走!”念遠抱起允兒,從缺口中一躍而出。蘇冊長劍揮動,劍氣縱橫,凌厲無匹的劍氣逼退尼瑪次仁。劍氣激盪間,衆侍衛死屍一片,立時堵住缺口。
三人奔出帳外,奪過兩匹馬,疾馳而去。
帳外侍衛重重,因此時戰事已停,衆兵士都在整頓人馬,不防大帳被破,躥出幾個渾身是血的人,慌亂之下來不及阻攔,已給他們奪馬而去。
唐其勢縱出,大叫侍衛放箭。
一時箭如飛蝗,密集如雨。只是蘇冊三人已經去得遠了,射程不夠,箭到半途,紛紛墜落。
唐其勢指揮一路騎兵追趕,怏怏返回大帳覆命。
圖帖睦爾聞報大怒,此人拿着鎮國玉璽,不可饒恕!命令唐其勢立刻帶領大軍追擊,自己率領文武百官隨後就到。原來他一路北上迎接明宗,千里迢迢帶着鎮國玉璽,就是要迷惑明宗,好藉機除掉他,奪取皇位。那幾十個宮女也是他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用於擾亂敵人視線。得手後全部殺掉,意圖滅口。原本打算回大都再次正式登基,現在玉璽下落不明,登基之事不能推遲,於是不惜動用幾萬大軍來追殺蘇冊三人。
然而誰知道他的心中還裝着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三人縱馬疾馳,慌急下不辨方位,順着官道,一個勁地打馬急行。
後面五百騎兵緊追不捨,馬蹄騰起一路煙塵,遮天蔽日。
圖帖睦爾留下一萬人馬鎮守上都,親提大軍,浩浩蕩蕩一路行來。他這次傾數萬精兵,志在必得。燕鐵木兒勸他返回大都,等候佳音。此時明宗暴崩,天下大亂,不宜外出征戰。圖帖睦爾心繫玉璽,那裡能聽得進去?他一是怕玉璽落入明宗舊部手中,以此來號令天下;二來自己手下擁有精兵數萬,也不怕其他部落作亂。燕鐵木兒勸說無效,吩咐重兵守衛,晝夜巡邏,一刻也不得放鬆警惕。
三人馳了一陣,眼看天黑,戰馬也氣喘吁吁,渾身汗溼。
蘇冊伏地聽了片刻,起來說道:“追兵一時趕不上我們,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讓馬休息一下。”
他們離開官道,專走偏僻小路。不一刻,上了一個小山包。那山包一片翠綠,草木葳蕤。如青草做成的饅頭一般。蘇冊還不覺得疲累,念遠跟允兒早已是筋疲力盡。跳下馬,躺倒在草叢裡,大口喘氣。
歇了一刻,三人都覺口渴難耐。這一陣疾馳,流了不少汗水,兼之天氣炎熱,早已是口乾舌燥。現在疲累稍去,飢渴之感卻如煙霧突生,漸漸佔據了整個身心。念遠直嚷:“餓了!餓了!”允兒雖然也餓,可不好意思說出,只是望着蘇冊。
蘇冊苦笑,“這不毛之地,哪裡有食物充飢?”
允兒忽然驚叫,笑道:“我好笨喲!剛纔在馬上,我見馬身上有水袋,應該也有食物的。”
蘇冊忙走到馬前,哈哈大笑,“果然有水,還有食物。”說着一陣爽朗大笑。
原來蒙古人征戰,士兵都要自備食物,並不單一依賴後勤支援。這也是蒙古軍隊縱橫天下的訣竅之一。試想在長途奔襲戰中,隨時可以取出食物充飢,這樣的機動性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是多麼重要。也正因爲如此,蘇冊等人才能吃到食物。
三人吃飽喝足,蘇冊給馬餵了些水。坐在一旁觀看草原風光。
已近黃昏,草原沐浴着夕陽晚照,一片燦爛。天上霞光萬道,地上綠草如茵。遠處似乎有駝鈴響起,羊羣的咩咩叫聲,百鳥歸巢的呼喚,這一切是如此安詳,如此優美。三人都忘記了一路的艱難逃亡,沉浸在這種可以融入到靈魂深處的靜謐當中。久久不願離去。
蘇冊不明白允兒怎麼突然又做了宮女,心想一定是兩個姑娘胡作非爲。念遠也就罷了,允兒一直膽小,怎麼會也跟着瞎鬧騰。此時被美景吸引,也不願意多想。身邊芳草飄搖,佳人如花,如此美景,怎可輕易錯過?
念遠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悠悠飄過的白雲,心裡只是想着蘇冊的那句話“小和尚無戲言。”
“小和尚,要是有一天,有人欺負我咋辦?”
“要是有人欺負你,我揍扁他!”
“你說得是真的?”
“小和尚無戲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