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帶我去哪兒?”一個清冷的聲音道,可清冷中卻有了她從未想過的溫柔。
“帶你去我的宮殿……”無殤輕輕一笑,“天上人間,天帝人皇皆有宮闈,這沒什麼。”看着她吃驚的眼神,他柔聲說着,去拉她的手。
驀地,從她手心穿過。
“看我,竟忘了你是怎麼來的!”念此,他心中微痛,又伸出手。
“沒用的……”素荷輕道,“此次而來,我已得到答案,無所求了。”她想起適才劍放出的那道金光,刺眼的光芒。她記得羽玄女說過,傾羽劍是件神物,情緣淵深,真心不假,才能觸發它的力量。至此,她已知道,他是真心。
一面之緣,緣定三生。劍上出現的字,她永遠都不會忘。
可是無殤的手卻拉住了她,將他緊緊握在手裡,沒有溫度,卻有溫柔。
“不論用什麼辦法,我都要握緊你……”他笑道,笑容在臉上有些異樣。
素荷一驚:“你……你這是在做什麼!”不敢相信。
迫使自己的神魄分離,從而達到元神與肉體同時相依相附的存在。這種方法,她曾聽過,傳言三界內,只有魔界才懂此法,據說,是因爲太危險,修習又難,故鮮有人會。
“你是不是想起關於神元縹緲的傳言了?放心……我是魔君,這點法術,又有什麼關係呢!”對她,他永遠都是笑。
“可是……我不想你……”她擔心,傳言並不都是捕風捉影。
“不想我牽着你的手嗎?還是,你想讓我抱着你……”他嘴角一抹歪笑,看着素荷擔憂的眼神。他突然想到一個人,這種眼神是恐怕是他渴望一生也不可及的吧!他想到人間所說的幸福二字:“我們走吧!”
我又怎麼能不這麼做?無殤拉着不再反對的她,心中一嘆,我怎忍心,見你就這麼離開……元神出竅,終有限制的時間,現在只怕他一鬆手,她馬上就會離去。
素荷一年也只有一次盛會時纔會出現大殿上。而現在,她卻站在大殿頂端,和無殤一起,俯視滿目魔臣。
“上君,近日鬼域有些不太平,魍魎前來稟報,希望上君能加以整治!”一魔臣上前一步道。
無殤眉間微皺,繼而又輕哼而笑:“鬼域不是已經交給他去管了,他還自封了一個鬼王的名號。怎麼,現在整治不好,想到我無殤了……當初怎麼不知想想怎麼管理手下那幫人!”怒氣未出,威已滿殿,竟無人敢再出聲。
“你們不用太擔心,今天我來,不是翻舊事。我不在時你們做的那點事,也不用再處心積慮的瞞我……”他掃了一眼兮夜,又掠過衆人間略顯驚慌的臉,驟的一笑,“兮夜,你去派魑魅立刻趕往鬼域,莫讓鬼王等的太急!”無殤咬着“鬼王”二字,直視着他的雙眸。
兮夜也直直地看着無殤,只是,他什麼也沒有看出,應聲“是”後,反身離去。
無殤望着他離去的身影,莫不做聲。
素荷看着他,心中莫名一顫,手心不禁握緊。無殤轉頭看向她,微微一笑,他的笑,能安定人心。此時,他是無殤,可再此面對衆人時,他是魔君。
“我離開多日,什麼時候回來還未有定數。我不在的時間裡,魔界仍由兮夜暫理。”言盡,拉着素荷離開,身後一片譁然。
無殤聽着,嘴角泛起了笑。
一席白衣忽得追至面前,無殤腳步停住,衝他淡淡一笑,“天離,你要多幫我看着點兒了!”
“你要去哪兒?”他眉一皺,“神元縹緲?”
“噓……他們都沒看出來呢!”無殤笑道,此時,竟像個孩子。
“難怪你這麼匆匆就離開……”天離嘆了口氣,“虧你敢在大殿待那麼久!”
“怎麼回事?無殤……”她望向他,要一個解釋。
“就是……在此法術下不能與人動手而已。”無殤道。
“我要聽事實……”素荷望着無殤,又看了看天離。
“事實就是……他在此法術下,任何一個功力不弱的人都可以殺了他,除非他能及時收回此法……不過……”他看了看素荷,對無殤道,“幸而他們未見到破綻……否則你……你爲什麼還讓他來管理?”
“地位法術,經驗能力,還有誰比他更好嗎?”
“你就不怕他……”天離只說半句。
“除非我死。”
“你就這麼有自信?”
“你最瞭解我的!”無殤揚眉笑起。天離也笑了。
素荷瞬間被撼動到了,不僅是他爲她做的這一切,還因爲這種知己兄弟間相知相信的力量。得一知己,會心一笑,天涯海角,瞭然於心。這是她以前,從不敢想的。她突然也想,尋一個知己。
“你要帶她去那兒?”天離道。
無殤未做回答,只是笑着望着遠方。
只有一個地方,素荷現在的元神才能不回去也不消散,像真實存在一樣生活。也許只有在那裡,纔不會有三界間不得相通的阻隔。畢竟,那兒已超出三界之外!
也許能,永遠就這樣下去……不放手……不離分……瑤玉倚着樹的頭慢慢靠在了流裳肩上:“你說,三界外會有那麼一個地方,能讓他們永遠在一起嗎?”
“會有的……我想,不論他們經過多少困難,總會有苦盡甘來的一天。上天有成人之美嘛!”流裳朝瑤玉一笑。
可是魔呢?上天能成魔之美嗎?
瑤玉又陷在裡面,直到子歌的聲音從那邊樹下傳來。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