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瑜然說起來也算是先太子的救命恩人,所以才這麼多年來這麼囂張也沒人敢說她什麼。不過她囂張的可愛,囂張的有禮,不會讓人覺得跋扈。
“恩,下次我一定回稟皇上,讓他也封你個縣主噹噹。”
三人正說着話,蘭溪拿了公衆派發的水果來給三位小姐吃。楚凌玥看着這些柑橘之類的東西是全無興趣,倒是董瑜然興致盎然,拿起一個剝開就往嘴裡塞。
“你們也吃啊,威遠侯府裡面現在可都是好東西,嬍和,我跟你說,你現在要是不吃,回頭可沒機會了。啊呸!”
說道最後,董瑜然一口吐出了嘴裡的橘子苦着臉說道:“凌玥,不就是吃你一個橘子麼,至於拿這麼酸的來?”
楚凌玥看着桌子上黃橙橙的橘子有些奇怪,按理說公中配發的東西不會是殘次的,怎麼就會酸的讓董瑜然這麼大的反應。孟嬍和也失笑,拿起一個剝了遞到董瑜然嘴邊說道:“你自己運氣不好拿個酸的,怎麼就怪上凌玥了。”
董瑜然也覺得有理,點了點頭,扔了手裡的橘子去吃孟嬍和的。一口咬了下去,董瑜然皺着臉看着孟嬍和說道:“你運氣也不怎麼樣,這橘子是苦的!”
孟嬍和有些詫異,拿起桌子上的橘子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道:“怪了,這橘子跟嶺南蜜桔怎麼不一樣?”
一句話讓楚凌玥也發現裡面的不對,拿起橘子仔細看了看然後叫了蘭溪過來。
“這橘子是今天才到的?”
蘭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歪頭看着三位小姐一五一十的說道:“回小姐,這是今天公中才配發的水果,我見兩位小姐來了,所以拿出一些來。”
“我是說,這是最近才採買到府裡的,還是之前的橘子?”
威遠侯府速來採買都是有講究的,府裡的主子都只吃淮南蜜桔,進來威遠侯府因爲楚騰雲的關係自然是更加在皇上面前得臉,所以,宮裡上次下來的稀罕吃食兒也不少,嶺南蜜桔這種冬日裡難得一見的水果也在其中。所以,這種酸澀的東西究竟是怎麼混進來的?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過小姐可以問問夫人身邊的孫媽媽,孫媽媽可是幫忙負責採買東西的。”
蘭溪一說,楚凌玥也想起來了。放下橘子,然後笑了笑,讓孟嬍和和董瑜然有些發怵。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董瑜然一臉好奇的戳了戳楚凌玥,湊到她身邊坐下。
楚凌玥搖了搖頭,聳了聳肩示意不知道。不過這府裡的吃穿用度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怎麼就今兒個出了錯。
“你啊,有事兒也別都憋着,我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你知道麼!”董瑜然見楚凌玥一副我不想說的樣子怒了,砸了一拳在楚凌玥的肩膀上,“哼,我不理你了!”
“哪兒的事兒,不過是些沒頭沒腦的想法,你想聽我就說給你,你急什麼。”
楚凌玥有些無奈,扳過董瑜然的臉狠狠的擠壓了一下,把她肉嘟嘟的臉龐給擠變了形,心情更加的好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就放心吧,到時候準有好戲看!”
有了楚凌玥的保證,董瑜然也不鬧脾氣了,笑眯眯的約好了回頭跟孟嬍和再來然後就出了玲瓏院各自回家去了
送走了兩個人,楚凌玥帶着梅香去了昆吾院。昆吾院裡,沈碧湘正在查看最近的採買賬目,見楚凌玥進來連忙拉她坐下。
“大熱天的,不在房間裡面呆着出來亂跑什麼。”
“舅母可嚐了最近的府裡供應的蔬果?”楚凌玥不言明,拿起沈碧湘旁邊小几上的橘子仔細的看了看。
是淮南蜜桔,看來,是故意給她送了差的吧。
“沒有,我不愛吃橘子,你舅舅也不喜歡。桌子上這些事前些日子買的,最近公中配發的我都打發給了房裡的丫頭。”
沈碧湘有些奇怪,不是好好的麼,怎麼就出了岔子。楚凌玥讓梅香把橘子拿過來,然後把沈碧湘房裡的蜜桔放到一起,然後仔細的比較給了他看,順便還說了今天下午的事兒。沈碧湘一聽就知道定時其中有人做了手腳。孫媽媽負責記賬,採買的人不管去買多少東西,她都會在旁邊記着,出了這樣的岔子,孫媽媽自然是不能信了。
“舅母先別急,你不如問問看你房裡的丫頭是不是也吃到這種酸苦的橘子了。”
如果是指針對了楚凌玥,那麼是一回事,如果是針對了所有人,那麼就是其中有古怪。
沈碧湘叫來身邊的丫頭,“玉兒,今天賞你們的橘子可吃了?”
“回夫人,吃了。”玉兒是伺候沈碧湘多年的貼身丫鬟,見沈碧湘面色凝重,意識到事情不對連忙小聲詢問起來:“可是有什麼不對?”
“味道如何?”
“酸澀難言。”玉兒如實回答,說到這裡,玉兒還補充了起來,“說起這個,夫人,最近不僅僅是府裡的吃食有問題,連奴婢們的配給也有了問題。”
“什麼問題!”沈碧湘的聲音冷了幾分,玉兒知道不是針對自己的,也不害怕,一五一十的說了。
“府裡的丫鬟不管是不是有品級的,每個月都會配給一條月事帶,平日裡,府裡配的月事帶是棉布的,可是,最近發下來的月事帶是草木灰。而且,臨近過年,前幾日夫人做主給府裡的丫鬟小廝都做身衣裳,主子們的衣裳送來的早,奴才們人多,所以就送來的遲,奴婢拿到衣服的時候委實愣了。衣服雖然輕厚,但是,並不暖和。”
“蘆花?”楚凌玥冷不丁的想起這個東西,看上去和棉花很像,可是卻一點都不暖和。如果冬天誰做了這麼一件蘆花棉衣,大中午的就能給凍死在外面。
“回大小姐,並非蘆花。而是棉花裡面摻了蘆花。”玉兒說話間,就跑去隔間拿了新配發的棉衣過來給沈碧湘和楚凌玥看。
楚凌玥順着玉兒打開的口子往裡看,發現棉衣的填充一共有三層,最外面一層是棉花,最裡面一層也是棉花,但是,中間那層,是蘆花,厚厚的蘆花被夾在兩層薄薄的棉花之間,讓楚凌玥忍不住冷笑。
“這可真是費勁了心思啊。”
“可不麼!這心思要是用在考狀元上,早就進了皇上跟前了!”沈碧湘也是恨得牙牙癢,她跟楚騰雲久了,對待下人就像楚騰雲對自己的士兵一樣愛戴有加,現在看到下人們拿到了這樣的棉衣是氣的手都在抖。
玉兒一見,連聲寬慰,“娘娘,您可千萬別因爲這點小事兒生氣。這麼大一個府裡,有事過年,貪墨公中銀兩的事兒多了去了,您不要因爲這個再氣着自己的身子。”
“你知道誰幹的?”沈碧湘當然知道府裡這麼大,貪污什麼的事兒肯定不會少了,只是沒想到會如此的明目張膽!
“奴婢不知,只是夫人,能動了主子們膳食還不被發現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玉兒說的沒錯,能動了主子們的東西還不發現的,也就是管家、杜媽媽、孫媽媽這幾個得臉的奴才。管家和杜媽媽不說了,管家雖然負責往來處理的禮數,杜媽媽負責總體的分配沒錯,但是兩人現在一個在擬定往來禮品的單子,另一個也不得空,跟這些東西都掛不上鉤。這些東西都是平日裡的規程,所以,跟他們兩個關係應該不大。
如果真的是這兩個人,也絕對不會露這麼大個破綻出來。
“好,我知道了。”沈碧湘點了點頭,讓玉兒下去。楚凌玥跟沈碧湘陷入沉默,忽然間,沈碧湘開了口,冷笑一聲說道:“捉賊拿贓,捉姦拿雙。我倒是要看看,這人能沒臉到什麼地步!”
當晚,沈碧湘就叫了侯府所有人去了昆吾院。孫瓊禾到的時候剛好看到孫媽媽跪在地上不發一語,面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給沈碧湘請安,“給夫人請安,這麼晚了叫我們都過來可是有什麼大事兒不成?”
“沒什麼事兒就不能叫姨娘過來閒話一下家常?快過年了,這一年裡我們也沒怎麼說過話,今兒個剛好清閒些了,就想把姨娘還有侍郎大人都叫來我們好好的說說話。”
孫瓊禾掩嘴一笑,貼着陸衡滔坐下,“我當是什麼事兒呢。一進門看孫媽媽在地上跪着,還以爲是做錯了什麼,夫人要整治人呢。”
“奴才麼,主子坐着她們可不得跪着?”沈碧湘冷笑一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的時候,茶碗在小几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嗒”聲。
本來沒多大的一聲,結果嚇的孫媽媽一哆嗦,差點就倒在地上。
孫瓊禾意識到這絕對是一個鴻門宴,但是這個時候走又有點太欲蓋彌彰,於是決定按兵不動,靜靜的看着沈碧湘究竟是唱的哪齣戲。
“年底了,很多事兒都得勞煩府裡諸位動手,倒是分外忙些。”沈碧湘放下茶盞,冷眼看着孫媽媽抖了抖,開口說了毫無關係的什麼話。孫瓊禾不接話,楚凌玥也不上去接話。今兒個這一出,她說好了只看戲,可不說上來攙和什麼,免得再把事情怪到她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