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陽公主是被氣的狠了,這會兒說話更是難聽:“大丈夫上陣殺敵維護家族榮耀纔是正道,就算死也死得其所!我不求孟家人能像鎮揚侯景晟侯那樣,起碼不要尸位素餐,空飲民血!這些年孟國公恩寵漸衰,你們除了動這些心思還有什麼?哼,董家人有女兒在宮裡麼?沒有!楚家沒有女兒就不說了,那景晟侯呢?雖說慕容冼沒個女兒,但是慕容熹底下四五個女兒爲什麼不送?人家有軍功傍身,不需要這些亂七八糟的!如果你們行,你們就去給我上陣殺敵,或者政績斐然,別亂打主意到女人身上!”
賈氏一時間也找不出話來再反駁,老夫人哼聲道:“靠姻親維持的關係哪裡有戰功換來的地位穩固,這種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你這大半生白活了!”
扔下這句話,老夫人也不管孟國公臉色有多難看,直接拂袖回了自己院子。
孟國公好一會兒長長嘆了口氣去了書房,孟嬍和頗有些小心翼翼的走到賈氏身邊,咬了咬牙才道:“讓母親爲難了。”
賈氏回過神來,看着女兒明顯帶了憂愁的面容,搖頭嘆了口氣:“不怪你,倒是讓你受委屈了。”
孟嬍和苦笑一聲,沒有接話。
她當時真沒有想到嫁與二皇子能給家中帶來什麼好處,現在聽來難免有些心涼。
“罷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就不要再糾結了。”
賈氏聲音中也有些疲憊,安慰了孟嬍和幾句,便回了自己房間。
這件事暫時算是壓下去了,只是孟國公和賈氏不知道的是,他們這番動作倒讓一向乖巧的女兒泛起了別的心思。
慕容璟出宮之後徑直往東郊而去,連景晟侯府都沒回。明明能在宮裡跟媳婦膩歪一天的,居然爲了一個什麼棲霞丹給放棄了!神煩!
之前尚未認識白傲霜的時候,他還認識過一個醫術高超的人,不過這人比起白傲霜,可就沒那麼惹眼了。
城郊的院子怎麼說都不如城內齊整,但是如東郊靠近密林的這處院子這麼破落的卻也不多,慕容璟卻是面不改色的直接進了院子,象徵性的敲了敲房門,便坐到了院中石桌旁。
直到身後傳來什麼東西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慕容璟纔回過頭,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家正推着輪椅往這邊過來,對上慕容璟的目光,老人家纔在原地停住:“侯爺大駕,恕草民不能見禮。”
“袁老這話折煞我了。”
慕容璟對上這人的態度倒比那天對王鴻恭謹得多,甚至幫着人把輪椅推到了石桌旁,這才道:“袁老,你可聽說過棲霞丹?”
身在皇城難免遭人算計,慕容璟許久之前蒙這位老人家所救,這才偶然結識。
只是老人家似是不願多與人接觸,更是拒絕了慕容璟接他去景晟侯府的提議,慕容璟也便作罷,只偶爾來探望一下,老人家對某些藥物頗有些獨特的見解,倒也幫了慕容璟不少忙。
故而這次苦思棲霞丹無果,慕容璟便再次想起了這位袁老。
許是就不與人接觸,袁老一貫沒有什麼表情,只是這次聽到“棲霞丹”三字,眼神卻明顯凝了一下。
慕容璟自然不會放過老人面上如此明顯的變化,不免有些期待:“袁老知道?”
“侯爺是從何處聽說此藥?”
袁老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慕容璟笑道:“我祖母最近總說腿腳麻痹,我想着之前好像聽說過棲霞丹此藥活血,但藥鋪中卻未尋到,便想着問問袁老,若真有功效的話也免得祖母受苦。”
太后的事情自然不能隨便讓人知道,尤其這位袁老身份不明,慕容璟只能拿老夫人做幌子了。
聽慕容璟說完原因,袁老的表情才稍稍放鬆了些:“侯爺孝順,老夫人真是有福了。”
“哪裡。”
“只是這棲霞丹,不管侯爺是聽誰說過,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怎麼?”
見袁老的確像是知道些什麼,慕容璟自然追問了一句:“莫不是功效不夠?”
“棲霞丹活血倒是沒錯,若說珍貴……侯爺的身份在這兒,這味藥對侯府來說也算不了什麼。只是棲霞丹屬於極寒之物,女子屬陰,若貿然服用怕是沒有好處。”
見慕容璟面上還有些猶豫之色,袁老索性又追了一句:“尤其老夫人年事已高,怕更是受不住棲霞丹的藥效,侯爺若想要活血的方子,我這兒倒有不少。”
“哦?”
慕容璟迅速調整表情:“那就多謝袁老了。”
翌日一大早慕容璟便進了宮,卻罕見的沒有往慈寧宮去,而是徑自去太醫院找了白傲霜。
“極寒之物?”
白傲霜皺眉,許是因爲楚凌鑰在旁,他只注意到了棲霞丹活血的功效,卻未細想其藥性,現下被慕容璟這一說,瞬間覺得想通了什麼:“我就說嘛,若單看活血功效,爲何不用當歸紅花一類,偏要用棲霞丹這種頗爲貴重的藥材,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怎麼?”
見人面色不對,慕容璟忙問了一句,就見白傲霜寒着臉道:“這棲霞丹與太后體內餘毒形成的新毒素見效太慢,這段時間我未必就想不出解毒的法子來,但是這段時間棲霞丹極寒的藥性卻讓太后的身子再經不得一絲折騰,就怕到時我找出解藥,太后卻……”
剩下的話白傲霜沒有說,但慕容璟又何嘗猜不出來,臉色也難看起來:“若你沒有發現棲霞丹,太后還有多少時間?”
“靜養的話,怕也只有三年陽壽。”
白傲霜倒也不隱瞞,把昨天對楚凌鑰說的再說了一遍:“但若一直服用棲霞丹,怕是一年左右太后的身子都受不住。”
慕容璟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楚凌鑰與太后的感情深厚,若是太后沒了,楚凌鑰定會傷心,單是這一點,他就不會放過那下毒之人。
“可知道這棲霞丹是何人所有?”
“還沒查到。”
白傲霜攤手:“不過這藥物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其中更是有幾味藥材只在西域才找得到,你不妨按這條線查查。”
“西域……”
慕容璟腦中瞬間閃過一個人影,只是很快便把這絲疑惑壓了下去:“我知道了。”
“以後太后的膳食我會專門看顧,棲霞丹絕對是要停的。”
白傲霜倒也不拿慕容璟當外人,交代完便去配藥:“這段時間我會專門研究一下太后體內的餘毒,讓凌鑰儘管放心。”
“是慕容夫人。”
慕容璟頗有些鬱悶,白傲霜卻絲毫沒有再理會這個醋簍子的意思,小侯爺待着無聊,索性就往慈寧宮去找媳婦兒。
這種時候果然只有親親媳婦兒才能撫慰小侯爺受傷的心靈嘛。
只是慕容璟卻沒想到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夫人說了,侯爺忙的話大可以不用過來,免得來去匆匆的耽誤公事。”
芷兮滿臉正經的擋在門前,慕容璟想要硬闖卻又不好對太后欽派的老嬤嬤出手,只能耐着性子細問:“有人惹她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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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不知。”
“夫人——”
見芷兮軟硬不吃,慕容璟索性不再理她,扯着嗓子往門內喊:“爲何不讓爲夫進門啊?”
果不其然,他這聲音還未落下,門便被猛地拽開,楚凌鑰表情複雜:“這裡是慈寧宮,你是不是想把太后也喊來?”
“太后來了也好,讓她老人家給評評理,哪有夫君進不了夫人門的。”
見楚凌鑰露了面,芷兮自然不會再堵在門口,她甫一側身便覺眼前人影一閃,再回過神來就見慕容璟已經擁着楚凌鑰進了內室。
人家小夫妻小別,她自然不會跟着進去摻和,芷兮只在門外候着,以便楚凌鑰招呼的時候能馬上知曉。
“夫人這又是爲何生氣啊?”
沒了外人,慕容璟索性殷殷勤勤給人倒好了茶水,才滿臉狗腿的提起方纔的事,只是楚凌鑰顯然不是一杯茶能收賣的了的,臉色依然沒有好到哪裡去:“你公務如此繁忙,倒不如等我回去算了,省得天天來去匆匆的勞累。”
楚凌鑰面上顯然不是心疼他勞累的表情,慕容璟免不了莫名:“來看夫人怎麼是勞累呢,莫不是昨天爲夫走後有人說了什麼?”
“你知道就好。”
雖說確認了白傲霜對孟嬍和的感情,但是想到這人昨天爲了討好心上人擠兌她楚凌鑰就暴躁:“你去見白傲霜了?”
“嗯。”
慕容璟隱隱猜到了什麼:“他又惹你了?”
楚凌鑰偏不說,只道:“他有沒有說什麼?”
想到白傲霜那句刻意的“凌鑰”,慕容璟便全然把人忽略過去:“沒有,你告訴我他怎麼欺負你了,我找他算賬去。”
慕容璟邊說邊擼袖子,堂堂景晟侯被他這個動作整出了街頭小流氓的味道,楚凌鑰崩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若被你部下看到景晟侯爺這副德行,看你以後怎麼服衆!”
“我這副樣子當然只給夫人看了。”
只要自家媳婦兒高興,怎麼耍寶都可以,這可是景晟侯爺的原則,至於那些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