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跟着陳媽媽學了不少東西,也不再強行逼問,嘆氣安撫她道:“姐姐你也別生氣,就算新夫人真的難爲你了又能怎麼樣,你是個丫鬟,她是主子,主子難爲丫鬟不是天經地義麼?”
“金玲,不是你想的那樣。”見金玲這麼說,青鸞只好實話實說,“我只是被小侯爺給說了而已。”
見到金玲詫異的樣子,青鸞又說不下去了。
“你被小侯爺說了?可是小侯爺是府裡出了名的好脾氣,怎麼就被小侯爺給說了呢?”
已經說了出來,青鸞索性抹開了臉把今天的事兒給說了一遍,到最後金玲已經是目瞪口呆了。
“青鸞,你說老實話,你是不是有了別的心思。”
在慕容璟身邊伺候這麼多年了,一點心思都沒有那是假的,見金玲問起,兩人之間的關係又這麼好,青鸞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是,我是喜歡小侯爺。”
“可是小侯爺又不會納妾,你這悶聲不吭的,委屈的還不是你自己麼。”金玲嘆氣,在景晟侯府就這麼點不好,主子們都很好說話,脾氣好的不得了,可是偏生就是不納妾。
下人們私底下都在說,在別家做妾是受罪,但是在景晟侯府做妾真的是積了八輩子的福分。主子儀表堂堂,家境殷實,家規並不是那麼森嚴,如果真的能得到主子的青睞,那真的算是平步青雲,掉進福窩了。
“我也不指望小侯爺能納了我,我就想着能多看看小侯爺,可是今天就被這麼嫌棄,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青鸞說道最後,又忍不住落淚。
金玲也不好說什麼,安慰了兩句就起身走了。
晚上,暢春園,白氏收拾停當準備就寢的時候,陳媽媽忽然走了進來,趴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什麼,這是真的?”白氏有些詫異,又有些得意。
“是,我今天聽說的,夫人不是最不喜歡少夫人的麼,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來成全一下這個姑娘。”陳媽媽臉上的皺紋跟開了多花似的,這會兒更是高興的合不攏嘴,“夫人,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比起陳媽媽的高興,白氏卻有些猶豫,“慕容傢什麼時候有了姨太太之說?如果這事兒真的做了,只怕老爺不高興。”
“夫人,什麼事兒不都是無中生有的麼?看看這京城裡,除了景晟侯府,哪個府裡的主子沒個小妾什麼的,您要是開了口,小侯爺也不敢說什麼。別忘了,您可是他的母親。”
陳媽媽說的也有道理,再說慕容家雖然說了不納妾,但是真算起來,有妾室的也不少,就慕容冼的弟弟慕容熹來說吧,雖然有了正室李氏,然後也沒有正兒八經的姨太太,但是通房卻有好幾個,一個月輪下來,李氏也不見得能沾上什麼玉露。
也就慕容冼這個怪胎,一二十年了,過的跟個和尚似的。
真的就把青鸞的位置擡了,也沒人說道什麼,少爺身邊的大丫鬟不就是做通房的麼,這些都是不成文的規定,遲早的事兒。而且這麼一來,還能分離了楚凌玥和慕容璟。
楚凌玥要是同意了這事兒,那她遲早要和慕容璟鬧騰,到時候她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她要是不同意這事兒,完全可以以善妒之名把她休了。
皇上下旨說兩人要成親,沒說兩人成親之後不能休妻呀。
想到這裡,白氏點了點頭,示意這件事可以酌情去辦。
沐雪園,楚凌玥一下午沒看到青鸞,也沒問她去了哪裡,晚膳在蘭溪和碧玉的服侍下用了,晚上的時候又跟慕容璟湊一起去。
不過慕容璟倒是不捨得累着她,兩人在被窩裡只是純粹的抱着聊天。楚凌玥把今日看賬本看出來的東西說了,但是慕容璟並不在意。
“你的俸祿交由公中,可是你平日裡宴請朋友、送禮回禮還有出門時候的花銷卻都有你自己承擔,這樣是不是有些問題?”
確實是有問題,別家楚凌玥不清楚,但是威遠侯府就不是這個規矩。陸衡滔先前還在府裡住的時候,雖然每個月的俸祿不多,但是都交到公中,這樣,琉璃院裡的吃穿用度還有下人的月錢都由威遠侯府承擔。
就連陸明湄和孫瓊禾出去遊個湖,威遠侯府都把包船的銀兩給拿了出來。
“我每年的進項有好幾千兩,俸祿這點委實看不上。”慕容璟是真的沒注意這個問題,也沒斤斤計較這個問題。但是楚凌玥就不一樣了,總覺得慕容璟是個冤大頭,任由別人欺負。
“那怎麼行,先前我管不了,現在我不能看着你這麼任人宰割!”楚凌玥不滿的戳了戳慕容璟,然後跟他分析起賬本。
“確實有問題,先前的時候還沒成家,所以俸祿什麼也都不在意,一直就這麼默認了。不過現在娶了媳婦,要養媳婦,自然要精打細算一些。”慕容璟把玩着楚凌玥的纖纖小手,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唉,之前爲夫錢多到還沒怎麼在意,如今捉襟見肘,還望夫人多多努力!”
見他如此推脫乾淨,楚凌玥抽出自己的手,輕輕的捏上慕容璟的麪皮,“什麼都要我去做,那要你做什麼,不如賣了算了!”
“夫人準備把爲夫賣多少銀兩?”失笑,慕容璟覺得有楚凌玥在身邊的時候就是最開心的,忍不住就想偷着樂。
“一兩,不能再多了。”楚凌玥開出了一個童叟無欺的價格。
一兩白銀等於一萬個銅板,京城外碼頭給來往貨商扛貨物的壯丁一趟是二百個銅板,來回五十趟就賺回了本錢。
默默的估算了自己的價值之後,慕容璟選擇了暴力鎮壓,“我竟然只值一輛銀子?”
見他面色不善,楚凌玥笑嘻嘻的加了價,“要不二兩?”
兩人笑鬧到了一處,知道月上中天,慕容璟才摟着楚凌玥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楚凌玥就收拾停當去夕照園給慕容老太太請安。見她過來,老太太是一百個高興,恨不得就拴在身邊,哪兒也不讓她去。
“昨天住的可還開心?如果誰惹你不高興了告訴祖母,祖母絕不饒了他。”家裡有一個真正心疼他的,楚凌玥高興還來不及,陪着慕容老太太說了幾句話,老太太又問她院子裡的下人們可還聽話。
“祖母,下人們都挺好的,您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楚凌玥沒說什麼壞話倒是讓白氏有些詫異,難不成楚凌玥還真的能大度到如此地步?
“都好就行,我就是擔心你新嫁,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仗着自己資格老欺負你。沒關係,園子裡有看着不順眼的想發賣了就發賣了,不用客氣,有誰不聽話你過來,我給你撐腰,有什麼不懂的,你也來問我!”
慕容老夫人見楚凌玥真的毫無異色才放下心來,她一直都主張讓慕容璟娶一個能幹的媳婦,這樣家宅才能安寧,能讓他全力照顧外面。
慕容老夫人問起,楚凌玥想了想歪頭問了一個問題,“祖母說起來了,孫媳倒是有些事兒想不通。昨個陳管事說找我要銀子去置辦一些花肥,可是相公的俸祿都交給公中了,難道這花肥之類的支出不該有公中來負責麼,爲何還要來找我要銀子,陳管事是不是在坑我?”
陳管事是府裡的老人了,老夫人自然是知道他的爲人,當下起了疑心把苗頭轉到了白氏身上。
“白氏,璟兒的俸祿全部交到了公中?”
白氏也來請安,一直沒走,就等着看楚凌玥在老夫人這裡告青鸞的狀,讓她意外的是,楚凌玥竟然沒有告青鸞的狀,而是告了她的。
“回母親,確實如此。先前璟兒不曾成親,每個月的俸祿交由公中也不爲過。”這些事兒都是有據可查的,白氏就是想撒謊也不能撒謊,只得找個藉口堵了悠悠之口。
“那爲何璟兒的花銷還要由他自己去付?”慕容老太太不樂意了,看着白氏臉一拉就開始數落,“不止是花費吧?想必還有其他事項!陳管事這人我知道,老實巴交的,如果不是沒辦法從你這裡扣出一個子兒來,絕對不會跑去找凌玥要的!”
“娘,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都是一家人,我怎麼忍心難爲璟兒?陳媽媽,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氏自己兜不住,找了陳媽媽出來頂罪。陳媽媽避重就輕,想了想拍着腦袋說道。
“回老夫人,這事兒真的不能怪夫人,份例的銀子早就撥了下來,但是從來沒見陳管事去領過。”
就是嘛,給了銀子你們不去領,那就是你們那裡有啊,怪我們做什麼。
在心底冷笑了兩聲,楚凌玥單純的看着陳媽媽問道:“咦?這府裡的銀子難道不去領的話就是沒有麼?”
一句話堵的兩個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慕容老夫人年紀大了,心可清明着呢,看着白氏和陳媽媽兩人面面相覷的樣子,硬聲說道:“白氏,你給我解釋一下,我兩年前就讓你把璟兒的俸祿給撥出來,孩子大了,總歸有個用銀子的地方,你爲何到現在還沒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