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亂作一團,旁邊的陸明湄又被幾個婆子死死的按着,孫瓊禾也忍無可忍,“夫人,捉姦拿贓,您無憑無據,爲何就信了這刁奴而不肯信我?莫非夫人是覺得我柔善可欺,能隨您欺辱不成?”
“沒有贓物?那孫姨娘以爲這些銀兩是從哪裡翻出來的?”沈碧湘冷笑,把桌上的銀票扔到了孫瓊禾的腳底下。
銀票上穩穩當當的三個大字讓陸衡滔眼前一黑,差點沒暈了過去,原來這些銀兩和銀票並不是從孫媽媽的房間裡找出來的,而是從琉璃院裡搜出來的。
“孫姨娘,你可還有話說?”
人證物證俱在,孫瓊禾無話可說,垂着臉站在那裡,再也不說什麼。
見孫瓊禾沒話說,沈碧湘讓人擡了孫媽媽出去,明天就發賣,至於孫瓊禾,她倒是沒說怎麼處理,可這麼大的陣仗,已經讓她的臉丟盡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去處理。
不僅僅是孫瓊禾沒臉,陸衡滔也跟着丟了臉。從那天之後,府裡上下議論的都是他們一家三口,還說了陸衡滔偏心到了何種地步,總之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轉眼就是小年,下了一場雪,府裡到處都是白雪皚皚的。玲瓏院裡,楚凌玥窗戶底下一朵梅花悄然開放,暗香浮動,紅梅白雪看的楚凌玥格外高興,連忙讓梅香折了拿進來插進瓶子裡。
“小姐,廊下爲什麼會有兩個腳印?”梅香進來的時候奇怪的問了幾句,楚凌玥有些無語,說了一句不知道,然後就該幹嘛幹嘛了。
昨晚上慕容璟又翻窗戶進來,結果就在雪上留下了腳印,可是這事兒她能告訴梅香麼!
馬上過年,府裡還有京城裡都熱鬧了起來,楚凌玥還坐得住,可是杜媽媽的嫂子杜氏的兒子小煜就有些坐不住了,這幾天在玲瓏院裡學寫字,聽見外面的炮仗聲就可憐兮兮的看着楚凌玥。楚凌玥也不忍心就這麼拘束着他,今兒個放了他的假,讓他出去玩了。接過他一走,玲瓏院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這個孩子在這裡已經大半年了,杜氏也算在威遠侯府安了家,帶着兒子在這裡,平日裡就做些灑掃漿洗的粗活,兒子還小,到處跑着玩,只要不跑到琉璃院裡,也不會有什麼意外。不過這孩子也聽話,平日裡只在玲瓏院和杜媽媽的院子裡來回跑,並不去其他的地方,到現在也沒怎麼闖禍。
“梅香,玲瓏院裡這兩天安靜了許多吧?”楚凌玥放下手裡的書擡頭問道。
梅香插好了梅花給楚凌玥放在書桌上,聽她這麼一問,歪頭想了想點了點頭,“是安靜了許多,這兩天就連秋香都不怎麼見人呢。”
“原來他們也知道沒臉。”
楚凌玥笑了笑,看的梅香有些發癡。
過了年,楚凌玥就十四了,女子十四及笄成人,就可以許了人家。之前府裡沒有夫人,梅香只擔心孫姨娘在背後使什麼手段,現在夫人和侯爺回來了,小姐有了靠山,以後只怕也會安穩些,不至於被人如此折辱了吧。
想起來宋逸超那樁子事兒,梅香還是覺得心驚膽戰。如果不是小姐心思巧妙,只怕遭殃的真的就是小姐了。
這麼國色天香的一個美人,如果真的嫁給了宋逸超那種浪蕩子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自古有紅顏薄命這麼一句話,又讓梅香忍不住的擔憂起來。
“你想什麼呢?”楚凌玥敲了敲梅香的腦袋,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懂周圍這幾個丫鬟了。
“唉,在想小姐這麼美的美人,爲何就會如此的命苦。”
梅香嘆了口氣,感慨了一番楚凌玥的命運。
比起前世,楚凌玥真心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沒事兒能像貓捉老鼠一樣的逗弄一下孫瓊禾母女,又有舅舅舅媽一起過日子,她已經很知足了。
“傻丫頭,你不知道一句話叫做苦盡甘來麼!”
說話的不是陸明湄,而是葉萱。自從葉萱進京之後因爲慕容老太太太喜歡這個女娃娃,死活就是不放她回葉家在京城的府邸,於是葉萱就一直留在了景晟侯府。不過葉家在京城的府邸裡面也只有兩三個奴僕在守着,別的也沒什麼人,所以還不如在景晟侯府,還熱鬧一些。
今兒個小年,葉萱在景晟侯府被白氏和慕容冼慕容熹的媳婦李氏兩個人吵的腦仁子疼,於是就跟慕容老太太說了一聲,自己跑來找楚凌玥玩。
威遠侯府她可不是第一次來,之前就三不五時的來一趟,有時候是慕容璟差她給帶些好吃的好玩的給楚凌玥,有時候是她自己貪玩跑到這裡找楚凌玥玩。總之,來的時間長了,跟蘭溪和梅香混熟了,說起話來也帶着一股子打趣。
“你家小姐你是別擔心了,富貴着呢。倒是你,我看你這丫頭年紀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人?”
葉萱今兒個一身火紅的狐狸皮披風,襯得她越發的嬌俏,跟窗外的紅梅有一拼。
“葉小姐可別拿奴才開玩笑,奴才只想跟着小姐一輩子,可不想什麼嫁人不嫁人的。”梅香笑眯眯的接過葉萱的斗篷掛到一邊,自己先出去,讓她們兩個人敘話。
“喂喂喂,先別走啊,難道你就一輩子不嫁人守着你家小姐不成!”
看着梅香快步走了出去,葉萱偷笑了一聲回身跑到楚凌玥身邊歪頭笑道:“你這兩個丫鬟兩個性子,這位大大方方的,跟個大家閨秀似的。”
“那蘭溪呢?像什麼。”
楚凌玥拉着葉萱去暖爐邊坐下,給她倒了杯茶笑眯眯的開玩笑,“你倆可是一個性子,可要想好了這個形容詞。”
葉萱頓了一下,沒好氣的推了一下楚凌玥,“不帶你這麼護短的!”
遞上茶水,楚凌玥一臉壞笑,想起她剛纔說的話,頓時也覺得有意思,“光說別人家怎麼嫁人,你就不考慮考慮自己?”
葉萱和楚凌玥差不多大的年紀,嫁人想必也不會太久。現在有慕容府的老太太盯着暫時沒人敢從老太太手底下搶人,但是,不好說將來會如何。
支着頭想了想,葉萱勾勾手指示意楚凌玥靠過來。楚凌玥把頭湊近了一些,然後聽她在耳邊說道:“我跟你說,我要是嫁人,一定嫁給一個凡夫俗子,我不喜歡京城裡的公子哥。”
她這個想法並不是非常突然,在這大半年裡,葉萱雖然跟一些人交往不錯,可是楚凌玥看得出來,葉萱不過是禮貌性的去應酬一下而已。並非真心的想要去和誰結交,至於世家公子,葉萱更是少之又少的去接觸。
“你知道麼,我今天在路上遇見一個公子哥,竟然差點讓馬給踩了。”這個話題說完了,葉萱岔開了話題,把剛纔來的時候如何生龍活虎的用鞭子把一個公子哥給救了的事兒說了。
葉萱是個將門虎女,和董瑜然不同,董瑜然自小長在京中,母親也是大家閨秀,只會些防身的拳腳,中看不中用。而葉萱母親也是武將之女,一手軟鞭使得出神入化,而葉萱小時候就被葉將軍和她母親兩人同時教導,一身功夫就是慕容璟也得琢磨琢磨才能降得住。
而今兒個,在街上看到一匹馬跑得飛快,而一個公子哥竟然被嚇了一跳,她連忙解下腰間的軟鞭一卷,就把人給帶到了路邊上。
聽她說的興致盎然,楚凌玥也聽了個高興。對於葉萱,楚凌玥在前世並不是非常瞭解,也從沒聽過這個名字。唉,現在想想,前世自己所有的感官都被李褚俊這個名字給充斥,真的是一件愚蠢透頂的事兒。
兩人笑夠了,葉萱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說道:“唉,好久都沒有這麼活動筋骨了。表哥倒是會些拳腳,可惜他整天忙的跟什麼似的,沒空陪我比試,其他人我又不熟,真的很無聊很無聊!”
聽她說無聊,楚凌玥忽然間想起來一件事兒,拉着她笑眯眯的問道:“你不是無聊麼,我給你找個事兒如何?”
聽她有主意,葉萱頓時來了興致,拉着她連聲問究竟是什麼事兒。
“教一個孩子習武。”這個孩子就是杜氏的兒子小煜,楚凌玥最近教他讀書,發現這個孩子還是很聰明的,不過男孩子,總不能只當個文弱書生,若是能習武健身也不錯。而且,她還存了私心,她是遲早要嫁人的,如今楚騰雲和沈碧湘兩人並沒有子嗣在膝下,之前能拒人千里不過是沈碧湘還年輕,別人不覺得有什麼。可是如果將來有一天,兩人都老了,膝下無子豈不是可憐至極?
杜氏的這個兒子,雖然已經八九歲了,可是杜氏年邁,已經養不了這個孩子幾年,要不了多久,這個孩子就會變成孤兒。與其到時候孤苦無依的變成個孤兒,還不如放在侯府,讓沈碧湘和楚騰雲去當成義子或者貼心護衛來養,至少將來的時候,能有個人陪在他們身邊,照應一些。
小煜這孩子,她看了這麼久,也放心。
一聽說是教一個小孩子,葉萱也來了興趣,連忙點頭應了,還讓楚凌玥趕緊去把這個小孩子給叫過來,她要先看看徒弟。
楚凌玥失笑,連忙讓梅香去把小煜找來,讓他們師徒見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