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臣真的不知道滄州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啊!陛下,臣久居京城,滄州的封地已經很久沒有打理,不知道滄州的刁奴竟然如此惡劣,至於和刺史以及地方官吏勾結,臣從未見過這些人,要如何勾結!”孫堅“砰”的一聲磕了個響頭,然後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了自己的家丁和管家。
五天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李濯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後果查清楚,他也可以把所有的罪責都往管家身上去推。
“你還敢殿前喊冤?人證物證確鑿,你還敢說你冤枉!禮部就是有你這樣的尚書才能如此烏煙瘴氣!來人,擬旨,禮部尚書孫堅素行不良,德行不恭,罷免其尚書之位,革職查辦!孫家所屬官員全部降職一級,罰奉一年!”李峰屹話一出口,殿裡此起彼伏的都是求饒聲。
有爲自己喊冤的,有替孫尚書求情的。
“陛下,孫尚書革職查辦不爲過,只是這沒多久就是祭祀河神水神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把孫尚書革職了,只怕會耽誤祭祀。”
李濯沒想到皇上會如此發落孫堅也嚇了一跳,連忙跳出來說了利弊,“而且,刑部的種種證據顯示,孫尚書確有御下不嚴之罪,但是此罪尚不足以讓其革職查辦。”
猶豫了一下,李峰屹還是改了詔令,“禮部尚書官職不變,罰奉三年,封地收回,土地還給佃戶,然後再賠付那些死了人的人家一人五百兩銀子!孫家其他幾個官員不變,算是給你們一個警告!孫尚書,這次你可要好好的約束你家下人和你的親眷!”
“下官遵旨……”好不容易保住了烏紗帽,孫堅嚇的一身冷汗,看了一眼李濯長長的舒了口氣。
不過是罰奉和收回封賞,只要官職還在就一切都算安好。
不過孫瓊禾……
下了朝,孫堅頭也不回的往家裡趕,連孫家其他官僚打招呼都沒顧上。孫瓊禾的母親徐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見孫堅臉色不對連忙上前詢問:“老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你還有臉說!你生的好女兒,這次可讓我把臉給丟盡了!”
“砰”的一聲,孫堅就把手邊那個青花瓷的茶盞給砸了個粉碎,徐氏嚇了一跳,連忙過來安撫,“老爺切莫動怒,可是瓊禾在外做了什麼?”
“哼!”孫堅不答,轉頭找來管家讓他召集族人到府裡來。
“老爺!”見到孫堅這麼吩咐,徐氏嚇壞了,使了個顏色讓丫鬟去通報孫瓊禾,自己在打探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究竟出了什麼事兒,竟然能讓老爺驚動族人?”
“什麼事兒?我堂堂禮部尚書的嫡女竟然無媒無聘的做了一個侯府倒插門的外室,她不要臉,我還要呢!”
孫堅的話一落,徐氏頓時面如土色。當年孫瓊禾與陸衡滔做下苟且之事的時候,孫堅就層發話,要將孫瓊禾逐出家族,今日又發這麼大火肯定是孫瓊禾又做了什麼。
不怪徐氏不知輕重,實在是夫妻兩人之間沒什麼感情。孫堅已經多年未曾到過徐氏房裡過夜,白天,徐氏是威嚴的當家主母,晚上,不過是個擺設而已。最近幾天,孫堅更是因爲孫瓊禾的事兒火大,根本不想看到徐氏。深宅婦人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孫堅也不說,所以現在的一切,她仍是一頭霧水。
不多時,孫家的幾個族長就來了,跟着一起來的還有早上跟孫堅打招呼而他無暇顧及的幾位同族官僚。
“今日招諸位來是想讓諸位做個見證,從此,我孫家無孫瓊禾這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議事廳裡,徐氏不能入內,可是聲音卻不受干擾的跑了出來。聽着裡面孫堅如此決絕的話,徐氏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一直打發丫鬟去問問孫瓊禾怎麼還不來。
“大人能如此想是再好不過了,如今孫氏已經入了威遠侯府,我們不能貿然用家規處置,如果將此人從族譜中滑去,那麼她在做什麼,至少不會連累到我們。”
說話的是原來的禮部侍郎,現在的禮部侍中孫志。他和孫堅是同族兄弟,有了這份差事雖然跟孫堅有一定的關係,但是也是實打實的靠自己的實力上來的。如今被孫瓊禾這莫名其妙的牽連了一下,好不容易爬上的侍郎位置就這麼被扁了一級變成了侍中,他怎麼可能不憋屈。
今天孫堅這麼說,不管他是不是在氣頭上,但是他是支持孫堅的決定的。至少以後不會被這麼莫名其妙的牽連。
其他幾個族人附和之下,孫堅拿出族譜,當着衆人的面將孫瓊禾的名字滑去,表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這個女兒。
威遠侯府,孫瓊禾覺得今日陽光正好,若是能出去走走再好不過,於是帶着陸明湄和身邊的丫鬟秋香出去燒香,一回來就看到母親身邊的大丫鬟臘梅在院子裡面一連急色的走來走去。
見到孫瓊禾回來,臘梅連忙快步走了過去迎上,着急火燎的說道:“大小姐,你快回去看看吧。老爺找了族人過來,好像說的是關於你的事兒!”
孫瓊禾一驚,卻又很快的穩了下來,“你先稍等一會兒,我換個衣服就來。”
進了內室,陸明湄一臉納悶的看着孫瓊禾,不明白她爲何如此慌張。
“娘,發生了什麼事兒,您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沒事兒,孩子,你在家裡等我,我去去就回。”怎麼可能沒事兒,臘梅剛說出來的時候,孫瓊禾就猜到了會發生什麼。
那天陸衡滔過來,說了幾句,然後孫瓊禾的心就一直提着,今天去燒香也是祈禱佛祖能保佑孫家平安無事。
今天沒聽說孫堅被罷免,只被扣了俸祿和收回封地以及罰了錢,她頓時鬆了口氣。
不過她沒想到,這件事竟然還沒完。父親找了族人過來,肯定就是想說說她的事兒。
唉,確實是她行差踏錯,若不是當您被陸衡滔蠱惑,她如今犯得着這樣麼?不知道現在回去求求父親,能不能看在血緣親情上放過自己。
換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孫瓊禾也沒帶太多首飾,連忙往孫府趕去。結果到了門口就被家丁給攔着了,“對不住了,老爺吩咐了,您不能進去!”
“放肆,你知道我是誰麼!”孫瓊禾大怒,擡手就吵着家丁的臉上扇去。
家丁靈巧的躲過,但是攔着的手卻一直都沒放下去,眼神低斂,嘴裡卻絲毫沒有半分謙卑,“我家老爺說了,從此之後,您就只是陸府的姨娘。”
“什麼?我是大小姐,怎麼會是陸府的姨娘!”孫瓊禾頓時面無血色,她想過孫堅會怎麼罵她,怎麼打她,卻沒想到孫堅竟然連見面的機會就不給她,就直接不認了她這個女兒。
“孫府沒有大小姐,老爺說了,大小姐早在十五年前就病逝了。您若是沒什麼事兒還請早點離開,否則老爺怪罪起來我們可吃罪不起。”家丁說話客氣,但是眼神中已經隱藏不住鄙夷。
孫瓊禾還想再說下去,可是見到對方的眼神中有些不耐,後退一步行了一禮委屈道:“那可否通稟夫人,說我來了。”
“老爺說了,孫姨娘來了不管是誰來了都不能通稟。”
一句話算是斷了孫瓊禾的所有念想,今日孫府的大門是註定進不去了,可她也不想就這麼回去。
往回走了兩步,孫瓊禾一撩裙子,直接跪到了孫府的大門前:“女兒自知行差踏錯,不敢請求父親原諒,今日父親既然如此動怒,那麼女兒就在此賠罪,什麼時候父親氣消了,什麼時候女兒再起來!”
聲音朗朗,來往的行人聽了個清清楚楚,不多時,京城的大街小巷就傳遍了,隨之而來的就是孫府門前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老百姓們平日裡沒見過這種達官貴人家裡的私事兒,多少聽到一些也當了笑談,如今有熱鬧看,當然呼朋喚友而來,把孫瓊禾圍到中間,只等着孫堅出來,看他怎麼做。
孫府的大門後面探出來個腦袋,看了一眼外面的人羣之後又連忙收了回來。徐氏站在二門口,看見丫鬟回來連忙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夫人,大小姐就那麼青天白日的跪在大門口,門口的家丁也不通報老爺,就那麼讓大小姐跪着。從來了到現在,跪了都有一柱香了。”
聽了丫鬟的話,徐氏一陣頭暈,搖搖欲墜之際被身後的丫鬟扶住,看了眼書房的方向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哭自己的女兒,哭狠心的孫尚書。
日頭漸漸高升,三月末的陽光已經帶着點毒辣,孫瓊禾跪在地上,周圍的人散去,又有新的人過來,口乾舌燥頭昏眼花卻又不敢起來。
爲自己,也爲了陸明湄。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從早上一直跪到了下午,終於在晚膳之前,孫府的管家出來,站在孫府高高的臺階上面色憂鬱的說道:“老爺說了,孫姨娘還是趕緊回去吧,我孫家執掌禮部,以禮爲先,不認識如此不知禮義廉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