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主子倒也不客氣,微微一笑,吩咐雨晴收下,更是敷衍道:“多謝楊主子費心了,只是你也不要總是牽掛我,你自己才更應該調理好身子纔是,你年紀雖小,但放眼看下,向你這麼小年紀的人懷有身孕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若是等着王爺回來了之後,你能夠早日懷有身孕,只怕王爺也會開心不已的。”
聽聞這話,楊主子的臉色卻是倏地一變,當日孫大夫就曾與她說過了,她體性偏寒,想要懷有身孕,怕沒有那麼簡單,這件事兒是整個寧王府中人都知道的事兒,她就不知道韋主子能不知道?這分明就是嘲笑她啊!
想及此,她臉上的神色更是難看得緊,但是瞬爾她卻是笑了起來,不緊不慢地說道:“韋主子放心,我自然會將保養身子作爲第一件頭等大事兒的,倒是多謝韋主子掛記着,韋主子般關心我,我總不能不關心一下韋主子吧?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韋主子好像也只有穎曉縣主這一胎而已,雖有孩子,但卻是別人的孩子,還頂不上我們這些沒有的人呢!”
楊主子這句話說出去,韋主子的臉色陡變,手裡那養了三寸的長指甲,便那麼硬生生地折斷了!
那指甲脆裂的聲音一下子驚到了那隻鸚鵡,只見它忽然撲騰起來,惡狠狠地啄向了韋主子白嫩的手背!
“啊!”韋主子不防備,水嫩的手背上便被那鸚鵡啄破了皮,滲出了殷殷鮮血。
“主子!”雨晴大驚,忙上前去以身擋住了那隻鸚哥,旁邊又有兩名小丫鬟上前,急忙抓住了那隻鸚哥。
韋主子還驚魂未定的時候,楊主子卻得意的笑笑,陰陽怪氣地說道:“韋主子,看樣子以後要養什麼愛寵的話,還是不要對它這樣好了,免得它有一朝一日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就再也飛不下來了,好了,時候不早了,我就先告退了!”
楊主子得意地笑着離開了,韋主子的臉色就一直沒好氣來過,雨晴趕緊去叫了孫大夫,又要打發人把那鸚哥打死的時候,韋主子卻冷冷開口道:“慢着,留着這扁毛畜生,且要好好養着它!以後楊主子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王爺,若我把這畜生弄死了,豈不是顯得我太過小氣呢?跟一隻鳥計較,犯不上,若我留着它,善待它,王爺自然會覺得我心胸大度,可萬萬不能一時之氣,壞了大事兒。”
雨晴聽聞韋主子這番話,頻頻點頭,便將那隻鸚哥又帶了下去。
倒是傾城眼見這件事發生,更在心裡感佩韋主子的智慧跟忍耐力,心中對韋主子的擔憂又深了幾分,如今她見時候不早了,便也起身告辭了。
因着王妃娘娘臥病在牀,寧王府中的兩位側妃相爭,旁人倒也不敢生出什麼事兒,怕惹得韋主子不快,所以這幾日中寧王府中倒是安靜得很。
只是在這寧王府之中,從來沒有什麼真正的安逸,越是風平浪靜,越是暗涌洶涌,不得不防。
韋主子這幾日倒也好像完全忘記了傾城先前與她按摩這件事兒是的,每日晨昏定省,接受衆位主子的拜見之後,便去瑞祥居給王妃娘娘請安,陪着王妃娘娘閒話一會兒家常,然後便回到自己的院子裡,處理寧王府中的大小事宜,再不然便是去佛堂誦經祈福,跟往常沒什麼兩樣。
傾城雖然心裡納罕,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想來韋主子心中自有千溝萬壑,又豈是她這樣心思不甚聰慧的人所能比的?她知道,她現在只需要打起精神,等待那一刻來臨的時候,
只是她左等右等,實在是等不到韋主子對她有什麼改變,她沒有辦法,只好再約了九福姑姑在後山相聚,此時後山的葉子已經落光了,唯獨那一叢叢的青松依然蒼翠,傾城站在藥草從間,聽着九福姑姑打探來的消息。
“照你這麼說,韋主子這段時間像是忘了之前我爲她按摩這件事兒似的?怎麼會這個樣子?”傾城看着滿地的荒蕪,心中也與之差不多了。
說起這件事兒,九福姑姑也是無可奈何,都說人心深不可測,就更不要說韋主子這樣心機深沉的人,怕是更加難以揣摩了,如今她瞅着傾城那擔心的模樣,勸道:“主子,您也別擔心了,想必您這幾日去韋主子那兒勤快一些,韋主子也會相信您的,畢竟如今韋主子也不肯相信徐貴妾了,若是她不在王爺回來之前找到一個可以相信的人,到時候寧王府中的妖魔鬼怪一齊出動,饒是韋孺人有三頭六臂也是沒有法子的!”
傾城知道現在的她除了這樣做,也是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無奈點點頭,半晌才說道:“九福姑姑,你了,你最近過的還好嗎?”
九福姑姑點點頭,啞着嗓子道:“看樣子韋主子對奴婢很是相信的,先前韋主子去哪兒,雨晴是一直隨侍的,這幾次卻只叫了奴婢去。”
聽到她這樣說,傾城一直懸着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了些下來,當即不過又是叮囑了九福姑姑幾句話,這便走了。
因着韋主子態度陡然再次變得與之前一樣冷淡了,所以讓傾城頗爲詫異,只是現在的她什麼都不能做,只好每天去韋主子那兒倒是愈發勤快了。
可這一日情況倒是更加難以收拾了,傾城說的話,韋主子倒像是沒有聽見似的,徑直繞過她與別的主子說話,頓時傾城心中倒是有些難堪了,但她卻是明白想要打動韋主子並非一朝一夕的事兒,臉上倒是已然平靜,只是臉上是平靜的神色,不代表着心裡也是這般平靜啊!
一直撐到大家散了,傾城故意留在了後面想要問問韋主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先前她與韋主子兩人不是好好地嗎?怎麼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而韋主子今日的態度明顯是告訴衆人,她傾城已經根本就不可能是韋主子身邊的人!
只是,傾城萬萬沒有想到她還沒有單獨見到韋主子,那雨晴卻出來送客道:“還請段主子見諒,我們家主子說心頭悶悶的,要小憩一會兒呢,段主子且請回去吧。”
她說完這番話,便當着傾城的面關上了門,傾城吃了這麼閉門羹,只覺得心頭一股氣陡然升起來,差點兒暈厥在那裡,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兒做錯了!
正當她生氣的時候,倏地,只聽見身後卻傳來了楊主子那爽朗的笑聲,“怎麼,段主子還想着奔高枝呢?”
轉頭望去,傾城果然見楊主子站在那兒,漾起盈盈淺笑,溫情脈脈地看着她,好像當初的如意公主一般。
“我可是聽不懂你說什麼。”傾城卻也明白,現在的楊主子早已經不是當初的如意公主了,情知現在的楊主子更是故意來看她笑話,便不理楊主子,甩了袖子對素芳說:“素芳,咱們走!”
楊主子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又怎麼會輕易放棄?當即,她卻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傾城的身後,陰測測地笑着說:“段主子,你可慢走,好些走啊!這雪天路滑的,你可是要看清楚了路再走,免得走錯一步,步步皆輸。”
傾城猛然停住了腳,轉過身,揚聲對楊主子說:“楊主子,你爲何要這樣說?現在我輸或者不輸還是一未知之數,但是我能夠肯定的是,你已經輸了,到了現在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難不成你真的以爲自己呈一時口舌之快就威風了嗎?依我看,你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鬥過韋主子的,不如還是安分一點爲好。”
這話一半是實話,還有一半則是她故意說出來的,她知道,這兒離韋主子的院子不遠,今日她的這番話定然能夠傳到韋主子的耳朵裡去,這樣一來,豈不是能夠證明她對韋主子的衷心呢?
倒是楊主子聰明瞭不少,如今聽到這話似乎是一點都不生氣,只是淡淡笑笑,譏誚道:“我有沒有這個本事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你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展,嘖嘖,豈不是‘珠玉毀於櫝中’嗎?我只是見你顛前跑後的忙活了這麼久,昔日那般高傲的段傾城如今就差對韋主子磕頭了,卻還是被棄若敝履,我看到這樣的場景,不由得替你惋惜罷了。”
“哼,替我惋惜?怕你只是高興吧?楊主子,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各不相干,更何況現在路還沒有走完,誰能笑道最後,這還是未知之數。”傾城怒視着楊主子,臉上早已不復當初的親和,縱然再怎麼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知道,楊主子都已經變了,其實,她又何嘗不是呢?
楊主子脣角綻出一朵笑靨,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本以爲你很聰明,但是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而已,你真的以爲單憑你在韋主子跟前說上幾句好聽的話,韋主子就會相信你了嗎?那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要知道,你本就與王妃娘娘交好,現在再來投奔韋主子,單單憑着這一點,韋主子就不敢相信你,還有,韋主子麾下可以用的人那麼多,又何必冒這個險呢?更何況,你這麼聰明,雖不說你能夠有韋主子那般深沉的城府,就憑着你那點小心思,韋孺人也是不敢用你的,韋主子要的只是能夠爲她分憂,爲她排憂解難的人,而並非是一個放在身邊,隨時都有可能爆炸的人!哼,我看就是你爲韋主子當牛做馬,怕是她也不會用你的,段傾城,你就趁早死了這份心吧,免得到時候忙活了一場,到時候成爲寧王府的一樁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