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晚上李紹明便又打發了轎子來,要傾城去大書房。
大書房中裡春意暖,傾城躺在如雲的繡緞上,看着頭頂上的帳子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大牀吱吱嘎嘎的,發出細微的響聲,四下裡靜悄悄的,只能聽見李紹明低沉的喘息聲迴盪在她的耳周。
傾城也不知道折騰了多久,直到感覺她渾身是汗,李紹明才終於肯罷手。
她只覺得渾身黏黏膩膩的,側身躺在這張偌大的牀上,她假裝睡着了,卻睜着眼,只是看着紗帳外的景物擺設,這會兒子的她一心回想着徐貴妾與她說的話,又怎麼會睡得着呢?
大書房內間是李紹明平日休息的地方,雖然只是一間屋子,但也是極大的,屋子裡更是夾雜了紫檀幽幽的冷香,連帶着這如春的暖意中,也薰染了些許的冷意,讓人忍不住發起抖來。
“在想什麼?”李紹明的一條胳膊搭了過來,脣也便吻上了傾城的脖頸。
傾城微微躲過,低聲喃喃道:“沒什麼,妾身沒想什麼,只是有些累了。”
男人都是野獸,從昨夜到現在,李紹明怕是已經精力耗盡了,只是傾城沒想到李紹明貼上來,她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李紹明那勃發的慾望。
傾城明明身子實在是痠疼的要命,可是卻仍要打疊起精神來迎合李紹明,畢竟,眼下李紹明便是她那一根救命的稻草,若是不抓住李紹明,她又如何能在這浮沉王府中活下去?想至於此,傾城這才才牽起一個清淺的微笑,卻聽見永順在門外稟報:“王爺,外面張大人和王大人在等着呢,說是有要事稟告。”
永順的聲音隔着門,遙遙的聽着有些不真實
“這幫老匹夫!”好事被打斷,李紹明不免有些悻悻然也。
傾城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李紹明頓時像個孩子一樣,不由得搖頭笑笑,起身幫他穿上衣服,笨手笨腳的卻扣不上他的扣子。
他卻倏地抓住傾城的手,輕輕地吻了吻,眼裡是濃的化不開的情慾,傾城尷尬,偏過頭去,實在是無法說服自己面對他這樣赤裸裸的感情。
不敢面對,怕承受不起,怕終於有一日,這樣的寵愛與她越來越遠,所以現在的她乾脆不去沾染。
“這樣的笨。”李紹明把傾城的失神當錯了小女兒家的嬌羞,他輕叩了傾城額頭一下,力度不輕不重,傾城冷不防被他敲一下,哎呀一聲遮住額頭,佯怒地盯着他,驚聲呼喚道:“王爺!”
李紹明竟然笑了,在傾城的印象中,李紹明雖然甚少發脾氣,但也很少笑,正當她看着這個樣子的李紹明微微失神的時候,李紹明卻伸手一把抱起她來,用力抱住,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好像她一點也不重一樣。
李紹明將傾城放在了牀上之後,一邊自己扣着釦子,一邊覷着傾城笑,更是淡淡說道:“你可知我早晨生你的氣呢?”
傾城見着李紹明那笨手笨腳的模樣,便下牀,俯身爲李紹明釦着釦子,輕聲道:“妾身知道。”
“那不過是菜而已,以後的好東西還多着呢,你這樣的不給我怕面子,還當着那些丫鬟的面那樣說,讓我如何下臺?”李紹明輕笑一聲,看着傾城,眉眼中皆是寵溺,輕聲道:“以後不許這個樣子了。”
傾城微微一愣,她知道,手底下是他光滑的布料,上面微微凸起的是最手巧的繡娘縫製的祥雲圖樣,不知道爲何,只覺得心中微微有些發冷,她知道,也許有一日她眼中的幸福會像她手中的綢緞一般,瞧瞧從手中滑過,如今更是沒好氣地說道:“妾身不給您臺階下,自然有大把的臺階等着您下呢,王爺又何愁找不到下臺的地方?”
“怎麼了?又生氣了?因爲我去了若惜居?”李紹明反而因着傾城陡然變冷的語氣心情大好,嘴角含笑,說道:“楊主子是小孩子,她前些日子鬧着說肚子疼,我總不可能對她不管不顧吧!再說了,她的壽辰馬上也要到了,不能總叫她日日板着個臉吧?說到底,你們之前也曾情同姐妹,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情同姐妹?是啊,她們的的確確是有過那段美好的時光,但是現在,往昔的一幕幕對她而言卻是極大的諷刺!當即,傾城便緩緩站起身來,看着李世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若是楊主子聽到王爺這樣說,怕又會不高興的,在楊主子心目中,妾身這樣的人是不配和她情同姐妹的!”
李紹明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這樣的話從傾城嘴裡說出來她還一點表情都沒有,不過這樣也是一件好事兒,明明知道兩人已經沒有轉寰的餘地了,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想及此,他便轉過身去,讓傾城幫他整理一下後面的衣衫,淡淡說道:“如意雖然是驕縱了些,但是她年紀小,有些事兒要慢慢教,想必她總會明白的,急不得,而且我總是想着,從小到大我都是那樣疼她,現在有了你,她身上的寵愛分去了一部分,心裡總覺得像是虧欠了她一般,她是小孩子,你不要和她一般計較,若是以後你在她那兒受了什麼委屈,到時候與我說便是了,我會爲你做主的。”
這話若是擱在之前,傾城聽到了一定會滿心感動,但是現在她一心掛記着昭夢與琳琅姑姑兩人的安危,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只是一邊整理着李紹明的衣衫,一邊漫不經心地應道:’“是,妾身知道了。”
倒是李紹明突然轉過身來,凝睇着傾城,沉沉道:“別整天妾身妾身的了,以後在我的面前,直接說我就好了,你總是自稱妾身,我總覺得太過於生分了。”
傾城知道李紹明的話是不合規矩的,但在寧王府中,李紹明便是規矩,她淡淡答了一聲,心中卻依舊打算我行我素。
頓時,外面傳來了永順的通傳聲,“孫大夫身邊的小廝已經來了,王爺可要他進去?”
“進來吧。”說着,李紹明便拉着林鸞的手到了偏廳裡坐下。、
那小廝便進來了,親自端了一個盤子,盤子上放着一盅兒東西,說道:“小的給王爺請安,給段主子請安。”
李紹明淡淡瞥了他一眼,問道:“東西帶來了嗎?”
那小廝是孫大夫身邊多年的人,自然是深的孫大夫信任,如今他瞥了李紹明一眼,這才恭恭敬敬道:“帶來了,孫大夫親自去御藥房抓的藥,親自熬的,一錯不錯的盯着,孫大夫剛熬好,小的便親自端來了。”
“孫大夫辦事倒是越來越利索了。”李紹明讚許地點點頭,看看傾城,輕聲道:“你喝了它吧。”
傾城看着那蠱黑褐色的藥汁,寧王府中有毒的東西太多,她早已被嚇怕了,輕易不肯喝任何人弄得東西在,只是蹙眉道:“這,這是什麼呀?”
“好東西。”李紹明低聲一笑,竟然親自下去,端了那杯東西遞到傾城的面前,柔聲說道:“快,趁熱喝了吧。”
傾城一時間倒是兩難了,她知道,李紹明是不會害她的,但是出於本能,她還是覺得弄清楚了再喝比較好。
見着傾城還不肯喝,那小廝忙跪下說:“段主子,這是送子湯,是宮中的秘方,這是一個老太醫研製的,本已失傳,是王爺千方百計叫孫大夫打聽來的,傳說喝過這個湯藥的主子們,全都順利誕下了孩子,而且,多是小皇子,王爺特意囑咐孫大夫給您熬了,可見心裡是極看重您的。”
“送子湯?”傾城看了看手中的這杯黑漆漆的苦藥,聞了聞味道,皺皺眉,輕聲道:“好苦。”
“這就對了,良藥苦口,快喝了它,爲我早日懷上一個孩兒。”李紹明溫柔地說,看得出來,除了韶華郡主,他還是很希望再得到一個孩子的。
此時,藥已經遞到了傾城嘴邊,她知道,如果不喝,那纔是老虎頭上拔毛,找死啊!
這樣想着,所以傾城也無法拒絕,只得含笑仰頭,將那盅兒苦藥一飲而盡。
李紹明見她喝了,這才放了心似的,把那苦藥遞給那小廝,吩咐道:“今日的事,出去誰也不準說,不然你和孫大夫都討不得好。”
“王爺,孫大夫跟了您這麼多年了,小的也跟了孫大夫那麼多年,難道您還信不過?”那孫大夫身邊的小廝笑笑,端着那茶盅便悄悄退下了。
倒是傾城有些不解,詫異道:“爲什麼不能讓別人知道?”
李紹明緊蹙着的眉頭舒展了些,這才說:“這王府中的是非太多了,有個子嗣也不安寧,你也不要出去說,若真的有了消息,我就安排你去避暑山莊住一段時間,等着孩子平安落地了,再回來也不遲。”
傾城倒是有些愣住了,李紹明這樣的珍重她,倒是顯得她在李紹明心中的分量不一般,一時間,她倒是有些愣住了,也許在李紹明心中,自己和其餘的女人真的不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