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看着李紹明緩緩轉身,卻是強忍着眼眸中的淚水,問道:“王爺爲何,爲何在人前對妾身如此的冷漠,是不是妾身做錯了什麼,惹得王爺您不開心了?”
李紹明聽聞這話,濃眉深鎖,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你當真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麼嗎?”
“不知道,還請王爺明示。”傾城卻是直直地看向他。
李紹明剛要開口說什麼,忽然院子裡傳來一聲通傳:“韋主子駕到,徐主子到了,密主子到。”
她們仨人齊齊而來,倒像是商量好了一般的,傾城冷冷一笑,知道定然是有人告訴了韋主子等人她已經甦醒了過來,韋主子等人生怕李紹明與她見面再生事端,便連忙跑了過來監視她們。
李紹明也沒有預料到她們幾個會來,而且來得又這麼是時候,所以臉色也有些難看,“你們怎麼都來呢?”
韋主子笑的和善,輕聲道:“哦,妾身們聽說段主子醒了,便趕緊過來瞧瞧段主子如何了。”
說着,她便吩咐身旁的丫鬟道:“快,將我給段主子親手熬製的續命膏端上來吧!”
“是。”那丫鬟果然端了一個小巧的茶盅過來,放在傾城的面前,和聲說道:“段主子,這是我們家主子親手爲您熬製的續命膏,是用了九十九種名貴藥材足足熬製了大半日才成的,段主子現在身體單弱着,每日服食這個身體保證會盡快康復的。”
“多謝韋主子煞費苦心了。”傾城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站在一邊的韋主子,決定不再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的人身上,只是繼續追問李紹明那個問題。
誰知韋主子聽了臉色卻一變,像是大不忍心一般的對李紹明道:“段主子可能剛剛甦醒過來,所以一時腦子也不清楚,可能早已經把她與王妃娘娘合謀串王爺,故意僞裝出邂逅的樣子來遇見王爺,大獲盛寵的事情忘記了吧。”
頓時,傾城只覺得心頭狂跳,一陣冷汗陡然冒了上來,“你,你說什麼?你說誰跟誰合謀串聯,故意僞裝邂逅?”
傾城知道,這樣私密的事情,只有她與王妃娘娘知道,韋主子又是從何得知的?
韋主子見她色變,不由得掩嘴一笑,臉上卻仍然是惋惜的表情,“其實段主子這樣煞費苦心,不過也只是爲了討得王爺的歡心罷了,可是段主子不要忘了,你我身處寧王府內院之中,先是王爺的女人,然後纔是其他的身份。你這樣聽王妃娘娘的,焉知不是隻把王妃娘娘當做第一要緊的主子?也怨不得王妃娘娘如此疼愛你,不惜廢黜我的權力,也要讓你掌控這內院大權,果然是心疼你呀,只是不知道你到底還爲王妃娘娘做了哪些好事,所以纔會讓王妃娘娘如此心疼呢?只是現在,怕是連王妃娘娘也幫不了你了啊!”
“你不要血口噴人,顛倒是非!王妃娘娘不過是看在你們兩家之間世代交好,所以才一直在暗中對你們韋家暗中相助,而韋主子您卻是最大的得益人!韋主子難道真的要裝傻充愣下去嗎?韋主子如此冰雪聰明,應該知道樹大招風這個道理,韋主子扶持我,冷落韋主子,無非也只是想着將衆人嫉恨的視線轉移到我的身上罷了!到時候保全的還是你們佟韋家一門的榮耀!是,我是聽從了王妃娘娘的安排,王妃娘娘慧眼獨具,不嫌棄我資質粗鄙,選中了我,讓我能夠承寵,我不過是一介小小的弱智女流,如何能有力量反王妃娘娘?我別無選擇,只能默默地充當王妃娘娘的棋子,來分寵,也分散別人對韋主子您的注意力!若說是冤屈,我比誰都冤屈!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能跟自己喜歡的男人長長久久的一輩子?韋主子如此幫助我,我雖然得蒙聖寵,可是卻戰戰兢兢的,無時無刻不在害怕!倒是韋主子您,我不相信您不知道王妃娘娘的真正用心,縱然這樣,你也不惜犧牲你們韋家上下老小來爲了保全你的側妃之位!”傾城一口氣說完這番話,早已累得氣息耗盡,只能趴伏在錦被上,不住的喘氣,十分虛弱。
她這一番話說完,大家都不說話了,因爲誰都知道,她說的是真的,而現在誰都在懷疑,韋主子表面上看起來歸順,實際上卻只是爲了保全力量所以才指證自己的親父兄!
女人之間爾虞我詐,傾軋相殘的事情大家見得還少嗎?尤其是李紹明,他如此心機深沉,定然也早就對韋主子防備森嚴!
韋主子今日耀武揚威的來,本想折辱與傾城,沒想到反被她將了這麼一軍,臉色頓時煞白煞白起來,一下子跪倒在李紹明跟前,涕淚橫流,“王爺!妾身對王爺您的忠心日月可鑑!卻沒想到還是被人這樣的誤會跟污衊!妾身,妾身真的覺得是生無可戀,再也沒有臉面在世上活着了!妾身去了!”
她說完便也學之前的傾城一般,一頭朝着一旁的石柱子碰去,奈何石柱子旁邊站滿了人,她的身子還沒碰到石柱子就被人攔了下來。
只是這一撞倒也石破天驚,韋主子身邊的丫鬟們便摟住韋主子便開始大哭起來,徐貴妾與密主子也慌了神,急急忙忙叫着要請太醫來。
獨獨傾城自己坐在牀上,冷冷地看着這一羣人唱做俱佳地演戲,只覺得可笑之極。
方纔那丫鬟卻是挺身而出,看着傾城厲聲問道:“段主子,我們家主子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爲何要這樣血口噴人,污衊我們家主子的清白!”
傾城卻是冷冷地瞪着長喜,語氣越發的森寒,“我與韋主子說話,豈是你這樣一個小丫鬟所能質問的。”
誰知那丫鬟也是個膽子大的,一副渾然不怕的樣子,梗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一副要找傾城拼命的樣子!忽然這個時候從旁邊傳來了韋主子哀慟的呼喊聲,那樣的淒厲,足足讓延風華居里的所有人都爲之側目!
“王爺——妾身再無顏面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了!妾身,妾身這就去見妾身的父母弟兄,在地底下向他們告罪!妾身錯了,妾身大錯特錯了!妾身錯在不該全心全意的愛着王爺,爲了幫助王爺在天下臣民之中樹立好印象,妾身親手將自己的親族子弟全都放進了深牢大獄啊!”
“妾身知道忠孝不能兩全,可是妾身隨了妾身的心意,卻實在是無顏面對親族弟兄!何況妾身在外人眼中看來竟然是如此的卑鄙陰損,竟然是這樣的陰險毒婦。|妾身,妾身就算活着,也實在是承受不起這樣的指責啊!王爺!”韋主子趴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宛若被人活生生地摘去了心肝一樣。
徐主子見狀,湊到了李紹明耳旁,輕聲說道:“王爺,韋主子哭得太過傷心了,恐怕傷身,臣妾這就先扶韋主子出去吧。免得在這裡聽了一些不該聽的話,觸動了心腸。”
“嗯。”李紹明點點頭,便任由徐主子將韋主子扶了出去了。
“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不知道王爺聽沒聽說過這樣的成語呢?”一直在旁不出聲的密主子此時卻忽然如此說。
李紹明聽聞這話,神色中有幾分不悅,厲聲道:“大膽!難道你在暗示我對韋主子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嗎?”
“妾身有幾個膽子,怎麼敢如何非議王爺呢?只是韋主子今日如此受辱,如果王爺不給韋主子一個交待的話,怕是大家看到了,流言蜚語也會止不住了,韋主子她有什麼錯兒?她不過是因爲全心全意地愛着您,所以纔會選擇跟親族子弟作對,王爺,如韋主子這樣赤膽忠心的人,這個寧王府中怕是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所以今天王爺就算賜妾身死罪,妾身也要替韋主子,替萬民請命!段主子如此污衊韋主子,實在是大逆不道!懇請王爺嚴懲段主子,也好殺一儆百,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切莫讓天下擁戴王爺的萬民寒心哪!”密主子一邊說着,一邊早已鄭重的跪了下去,一張端莊的臉上滿是大義凜然的表情,透着一股視死如歸的勁兒。
見李紹明還蹙眉不言,密主子便又開口幽幽道:“起碼不論韋主子還是妾身,對王爺的心都是一片赤誠的,妾身們都是不求回報的愛着王爺的,王爺難道到現在了還分不清誰是真情,誰是假意嗎?”
“來人吶!”密主子的這句話終於戳到了李紹明心中最傷痛的部分,只聽他一聲呼喊,永順早已跪地等候,李紹明卻是眼睛看向遙遠的地方,冷冷地吐出這樣殘忍的一句話,“來人,傳我旨意,段氏傾城,言行無禮,恃寵而驕,衝撞上位,即日起,褫奪段氏傾城側妃稱號,貶爲貴妾,遷居曲意堂,閉門思過,直到反思到自己到底何錯之有爲止。”
“王爺,這——”永順擡眼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傾城,再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李紹明,試圖爲傾城求情,“王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