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聶主子瞧着傾城在不遠處,便冷笑一聲,譏誚道:“喲,這不是咱們的段主子嗎?怎麼站在門口做什麼?沒進去坐坐?”
那暮貴妾自從敏主子嫌棄之後,便又緊緊巴上了聶主子,如今見着聶主子這樣說,忙連聲附和道:“聶主子您忘記了,韋主子也不是什麼貓兒狗兒想見就能見的,再說了,妾身方纔可是聽人說了,段主子現在怕是得了什麼怪病,將院子裡頭的丫鬟們都給攆出來呢!妾身想興許是韋主子怕段主子當着大家夥兒一時犯病了,那可就不好了。”
“那倒是。”暮貴妾方纔所說的話倒很是得聶主子的心意,她現在就恨不得狠狠地將傾城踩上兩腳才解氣,如今便繞到了傾城面前,擋住了傾城面前的路,揚聲說道:“照我說說啊,像是那些惹人嫌的東西可不要冒冒然出來走動,可別讓旁人沾染了晦氣!”
傾城知道自個兒現在勢單力薄,也不想與聶主子爭執個什麼,如今便趕緊接過她的話來,道:“既然聶姐姐這樣說,那我現在就回去呆着吧,也免得在這兒惹得你討嫌。”
說罷,傾城便轉身就走,卻聽見身後傳來了聶主子微微擡高的聲音,“你給我站住!”
傾城沒有辦法,只得站住,她與聶主子雖同爲侍妾,但聶主子卻是比她先冊封一些日子,論輩分自然是比她稍微高那麼一些,更何況現在她與韋主子不合,在無人幫襯的情況下,怕也只能委屈求全了,不管怎麼說,如今還是保住性命更加重要了。
想及此,她緩緩轉身,看着聶縢妾,輕聲問道:“不知道聶主子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兒嗎?”
聶主子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繞着傾城走了一圈,更是用一種輕蔑的眼神在傾城身上掃視着,惹得傾城心裡好一陣不舒服,只是現在她卻得硬生生忍耐着這種不舒服,要知道,若是現在她與聶主子交惡的話,無異於以卵擊石,所以如今她就站在原地,一個字都沒有說。
顯然聶主子對她這樣的態度很是滿意,當即更是譏誚一笑,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麼,沒事兒就不能找你段主子了嗎?還是在你心中,我找你就沒有什麼好事兒呢?”
反正現在不管聶主子怎麼說,傾城對這樣的話都不會放在心上的,如今更是輕飄飄地說道:“聶主子說笑了。”
現在不僅僅是聶主子,連暮貴妾的嘴角都掛了幾分譏誚來,只是到底傾城是侍妾之位,她一小小的貴妾自然也不敢出言奚落的,但這事兒若是擱在傾城只是個小丫鬟的時候,那就不好說了!
“嘖嘖,想着你倒也是可憐得很,平白無故竟然害了那樣的病,我倒是很想知道王爺回來之後知道了這件事兒會怎麼想,你說,王爺還會像之前那般疼愛你嗎?”聶主子看樣子真的是不太聰明,之前聽到那樣的傳言倒也相信了,只不過相信了倒是有相信的好處,畢竟現在她並不會對一個病人爲難,若是王爺回來了之後曉得了這樣的事兒,她豈不是又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況,傾城精神有些問題,若是一不小心瘋起來、傷了她怎麼辦?
所以這會兒子,她不過又是逞了一時口舌之快後,便放了傾城走了。
這個時候,傾城懸着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只是她剛走了沒幾步,卻見着楊主子帶着昭夢從她的身旁疾步而過,只是還未等她來得及向楊主子行禮,楊主子就疾步離開了,但昭夢卻是淚眼婆娑地扭頭朝她瞥了一眼。
當即傾城心中卻是一驚,這是怎麼呢?莫不是楊主子對昭夢做了什麼嗎?可是不管現在心裡再怎麼着急,她還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她知道,若是自己這個時候爲昭夢解圍的話,那昭夢的日子一定會更加難過的。
如此想着,傾城便疾步趕回了風華居,恰好她見着九福姑姑坐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刺繡,當即更是慌忙說道:“九福姑姑,你現在能否去若惜居一趟,幫我打探打探昭夢到底怎麼呢?”
其實她與九福姑姑的關係並不好,但不管怎麼說九福姑姑都是王妃娘娘賞下來的人,縱然九福姑姑去了若惜居,若惜居中的丫鬟奴僕們也得給九福姑姑一些面子的,不像素芳是她的貼身丫鬟,若惜居中的人一看到素芳與她就像是看到了鬼似的,就更不要指望素芳能夠從中打聽出什麼來了。
“好。”九福姑姑神色依舊是淡淡的,她將刺繡繃子放在了石桌上,這才緩緩起身,朝着院子外走去。
雖然已經派人出去打聽了,但是傾城還是覺得心中忐忑不已,她知道,現在的楊主子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如意公主了,她根本不敢想象楊主子會對昭夢做出什麼事兒來,她認識昭夢這麼久,也只是在先前蕭主子沒了的時候見着昭夢落過淚,如今這到底是怎麼呢?
越這樣想着,傾城越是覺得時間過得緩慢,站在院子門口左顧右盼,卻也總是不見九福姑姑回來。
此時,天空中已經飄落了絲絲小雨來,可傾城像是沒有察覺一般,只是在心中祈禱着,昭夢一定不能有事兒,一定不能有事兒!
倒是素芳見狀,有些看不下去了,撐了一把傘過來,輕聲道:“主子,咱們去屋子裡等着吧,您站在這兒也沒用,想必等着九福姑姑有了消息會立馬趕回來的,咱們進屋去吧!”
現在的傾城怎麼會聽她的話,眼睛直勾勾盯着不遠處,卻是堅定了搖了搖頭,道:“不了,我還是在這兒等着吧!”
素芳向來清楚傾城的性子,平日裡雖然好說話的很,但一旦她在心中有了打算,就是九頭牛也不能將她拉回來的,當即更是將手中的傘塞到傾城手中,一邊朝着外面走去,一邊說道:“那主子你在這兒等着,奴婢去看看,馬上就會回來的。”
雨倒是越下越大了,傾城剛想阻止,可素芳卻像是一溜煙的跑着沒影兒了,她沒有法子,只好回到了屋子裡等着,只是她的心思卻一直很焦躁,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
那天邊的悶雷一個接一個的劈下來,聽得傾城心驚膽戰的,實在是在屋子裡呆不住了,她撐着傘打算自己去若惜居看看,縱然被楊主子知道了又如何,她倒是想要問問楊主子,當初因着她一個人的事兒,楊主子倒是要爲難多少人才肯收手!
只是她纔剛出了風華居沒幾步,就見素芳跌跌撞撞地從那邊狂奔過來,一邊跑一邊嚷嚷着說道:“主子!快!快去救九福姑姑一命!”
傾城趕忙到她跟前,爲她撐住傘,忙道:“出了什麼事情?”
“楊主子,楊主子要九福姑姑吞炭!快!”素芳氣喘吁吁地指了指若惜居的方向,上氣不接下氣,急急說道:“咱們快去,若是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素芳,你快先去!一定要攔下!”傾城吩咐素芳,她知道,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依照着楊主子的性子,只怕她去也沒什麼用的,當即更是攔住了一個不遠處的小丫鬟,慌忙說道:“你快去瑞祥居請王妃娘娘去若惜居一趟,說是若惜居中發生了大事兒,人命關天,一定要快啊!”
她知道,王妃娘娘雖在病中,她不應該去叨擾,可是現在她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若是不去找王妃娘娘,難不成還去找韋主子嗎?更何況王妃娘娘如不管事兒了,可好歹也是寧王妃,說出來的話自然是有分量的,楊主子不得不聽!
一邊想着,傾城一邊在雨中狂奔去了若惜居,只是她纔剛剛到達若惜居,就見九福姑姑在大雨裡跪着,房檐下站着楊主子帶着一羣丫鬟奴僕們。
滂沱大雨中,有兩個小丫鬟拉住九福姑姑,使勁要掰開她的嘴,而一個小丫鬟打着傘,戰戰兢兢的用將一勺燒紅的木炭要放進她的嘴巴里。
“住手!”傾城大喊一聲,急忙奔到楊主子的身前,什麼也顧不上了,揚聲喊道:“你這是要幹什麼?你可知道這是燒紅了的碳啊?”
“段主子,原來是你啊!”楊主子的神色中沒有一點慌亂,似乎早就想到了傾城會趕來似的。
“我想知道,九福姑姑到底犯了什麼樣的錯,你竟然要對她施以如此酷刑!”此時此刻,傾城渾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比楊主子低,咄咄逼問她。
楊主子卻是揮揮手,讓抓住九福姑姑的那些丫鬟們退下,這才冷笑着說道:“我倒是想要問問你,九福姑姑可是你風華居的人,既然這般,那她不在風華居好好呆着,來我若惜居做什麼?還偷偷摸摸的,被我抓住了之後,居然什麼話都不肯說,她這樣子定然是來偷東西的,難不成是來做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