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彥冷笑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的心是紅是黑,顧思婉,我真想問你,你有心嗎?你的心擱在哪裡?又究竟擱在哪個男人身上?”
思婉委屈得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可她倔犟的就是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哭,他可以不喜歡她,不再愛她,可不能污辱她,她個性原就灑脫率真,現代社會裡一二十年的習氣不可能隨便就改掉,在她的眼裡,二皇子也好,太子也罷,她不過當成朋友,而且,她也並沒與他們有任何暖昧不明的情意,公孫彥如此污衊 讓她的心又痛又悲。
眼淚終於還是沒忍住,流了下來,她一腳就向公孫彥踹去,她明白自己不過是懂點花拳繡腿,在公孫彥這種大神極武功高手面前,打也好,踢也罷,不過是表示心中憤怒的方式罷了,沒想到真能踢到他。
可是,腳尖一陣劇痛,如踢到了鐵板一般,她竟然真的踹中他了,只是,這傢伙長了一身什麼肉啊,踢得她的腳那個痛啊……
“公孫彥,你混蛋!”踢了人的思婉氣得破口大罵。
被踢了的公孫彥皺眉道:“你再罵,我就堵住你的嘴。”
“你不會讓開些啊,痛死我了。”思婉一屁股坐到草地上,痛得直揉自個的腳。
在後面追上來的紫琴無奈道:“少奶奶,你這是要踢姑爺呢,還是不要踢到姑爺?你若是心疼姑爺,就別鬧了,快起來吧,一大堆子的親戚都看着呢。”
“看就看,公孫彥,我不幹了,我走。”思婉說着,腳一跛一跛地向二院蹦。
紫琴忙拖住她道:“少奶奶,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回孃家,不行麼?不知道出嫁三天是要回門的啊。”思婉沒好氣道。
哪裡有三天了,不是才第二天嗎?
紫琴知道思婉在睹氣,忙扯住她道:“就是要回孃家,也得換身衣服,備些禮品才行啊,哪有姑奶奶自個回孃家,不要姑爺陪的?”
“你有姑爺嗎?姑爺在哪?我從出嫁到現在,就沒見過挑我蓋頭的男人,誰是我的丈夫?我有嗎?”思婉故意說氣話道。
“你還好意思說?想讓人給你挑蓋頭,也要你蓋了蓋頭上了花轎才成吧,顧思婉,你再無理取鬧,我就……”不說這一茬還好,一說公孫彥更氣,正戳到了他的痛處。
“你就怎麼樣?”思婉氣得就衝到他跟前去,大而亮的眼睛憤怒地直視着他,滿是怒氣,像只惹急炸毛了的小狐狸。
公孫彥一把將她的腰一攬,像背布袋一樣槓在肩上,起腳如飛,幾個閃身就脫離了大家的視線。
倚在窗前觀看的侯夫人有些擔憂道:“阿彥不會把婉兒怎麼樣吧。”
侯爺笑問道:“夫人啊,你還記得,爲夫的是從阿彥幾歲起就打不到他了?那小子皮,小時候不聽話我要打他,一開始還好,還能教訓他兩下,到後來,他跑得比兔子都快,爲夫的自問輕功也不錯,可就是抓不到他,今天卻被婉兒踹了一腳,真是難得啊,爲夫的我看着就心
情舒暢,等有空了,我得教兒媳幾招公孫家的家傳絕學就好。有潛質,有潛質啊,哈哈哈。”
侯爺笑着揹着手回到席面上,招呼一衆男賓喝酒吃飯:“有什麼好看的,誰家兩口子沒吵過架,來來來,喝酒,喝酒,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二弟,三弟,表弟,都過來喝酒。”
男賓們都一臉不安地坐回桌上,二老爺一雙眼睛還看着外頭:“大哥,阿彥不會把侄兒媳如何吧……”
“能怎麼樣?頂多打一頓唄,這娘子就是一面鑼,有事沒事就得敲幾砣,別管了,喝酒吃菜。”侯爺一臉不在乎道。
表舅媽卻是一臉不屑道:“太過份了,太過份了,這還象是大家閨秀麼?到底是個庶出的,唉,可憐阿彥,娶了這麼個悍婦,如何是好哦,表嫂,不如休了吧,這樣的兒媳婦沒得丟了侯府的臉啊。”
侯夫人皺眉道:“表弟妹,這是阿彥自個選的媳婦兒,他們喜歡這種相處方式,我們做大人的還是少干涉爲好,對了,承兒那孩子不是要訂親了麼?訂的哪一家的女兒?家世如何,才貌品性怎麼樣?”
表舅媽一聽說自個的兒子,眉頭就皺了起來,臉上微微有些尷尬:“還沒呢,承兒還小,不急,不急。”
一旁的陳氏就跟金氏咬耳朵:“表舅媽就會說別人家的人,承表哥可是比我家阿宏年紀還要大呢,成天流連花街柳巷,聽說非要娶個戲子回來當正妻,表舅父快氣暈過去了,表舅媽還護着他,嘖嘖嘖,這人在外頭啊,就把自個標榜得光鮮亮麗,快成禮儀模範了,真到了自個家裡,還不是一樣的有齷齪?”
金氏正夾了塊香酥雞,吃得津津有味,聽了這話道:“二嫂,吃東西吧,沒得一會子三嬸子又說吃還堵不住你的嘴。”
陳氏聽得一震,忙側了頭睃三太太,就觸到三太太淡淡的目光正看過來,她頓時覺得左半邊的身子浸了水一般的冰冷,忙垂下頭去吃東西。
思婉被公孫彥被麻布袋一樣甩在肩上,這廝又跑得快,一上一下的,顛得她差點吐了,氣得猛錘他的後背:“放我下來,公孫彥,你個混蛋,放我下來,嗚嗚嗚,我要走,我要回家,我不呆這裡惹你的眼了還不成麼?”
公孫彥任她錘打着後背,反正她的拳腳落在他身上,也不過是撓癢癢,聽她不住地喊要走,臉色就更加難看,幾步就掠回了玉青園,一腳把園門子踹開,嚇得守園的婆子匍匐到地上去了,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
青梅正在穿堂裡收拾東西,一見這陣仗也是一臉驚惶 ,忙迎上來道:“爺,您這是……”
“滾開!”公孫彥擡腳就踹了過去,正中了青梅的小腹,青梅痛得彎下腰去,公孫彥看也沒看,直接把思婉槓進了裡屋。
青梅就聽思婉在屋裡罵道:“公孫彥,你個混帳王八蛋,你有本事到戰場上去打北戎人啊,有本事去把韉漠人抓來給莫凌兒報仇啊,打女人算什麼本事?青梅招你惹你了?平日服侍你不好嗎?你知道你一腳下去,她承不
承受得起?”
“住口,你再囉裡囉嗦,我將你就地正法。”
青梅捂在肚子半晌沒有起身,屋裡的人不多,墜兒和四兒都在,但她平素不喜歡搭裡這兩個傻里傻氣的小丫頭,瞧不上眼,四兒倒是想上前來扶她,卻被墜兒拉住了,對她翻了個白眼就把四兒拉了出去。
以前屋裡的小丫頭也有幾個來來去去的,竟是沒問她一句,她怎麼也想不到, 這個時候替她着想的倒是少奶奶,那個她瞧不起,很討厭的少奶奶。
爺說要懲罰少奶奶,爺的火氣這麼大,爺不會把少奶奶如何吧。
忍着痛,青梅慢慢起身朝後院跑去,得去找趙媽媽來,勸勸爺就好。
“好呀,公孫彥,正好你殺了我,好替你的凌兒出氣,我也好還了她這個人情債。”思婉毫不示弱,衝到公孫彥面前。
公孫彥擡起頭,鳳眼深沉地看着她,那修長而寬大的手掌就落在思婉的頭頂,僵着,半晌也沒落下來。
思婉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清亮而明澈,象是要穿過他的眼睛,直入他的靈魂一般。
“公不彥,你既然不喜歡我,讓我走,又何必再接我回侯府來,如此相處下去,對你我都是折磨,我們和離吧。”思婉放軟了聲音,冷靜地用商量的語氣說道。
公孫彥鳳眼一眯,冷聲道:“我何是說過讓你走了?”
“公孫彥,紅口白牙的,你說過的話不能不認帳好吧,當時可不是你我在場,更不是我一個人聽見,在靈堂裡,你當着衆多賓客的面要我走,不要呆在這裡,我走就是,我也沒打算再來,你爲什麼又要強拉我來,是爲了溫水煮青蛙,慢慢折磨我,慢慢替你的凌兒出氣麼?”
思婉越說越傷心,鬧成這樣,以前是自己的錯,可自己出來認錯了,服軟了,他卻不幹了,這些天來,可給過她一點好臉子瞧,可有過半點好顏色?
“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嗎?你認識我只有一天兩天嗎?我平日怎麼待你,你全忘了?所以說,你這個女人就是個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我沒有說錯你,顧思婉,你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我當時究竟是怎麼說的,你想清楚。”公孫彥氣得一腳將繡登踢得老遠,屋裡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看他一臉氣得想要掐死自己的模樣,思婉有些發愣,他憑什麼這麼生氣,明明就是他錯在先好吧,那天,他明明就說:不要呆在這裡,你走吧。
是啊,是不要她呆在那裡……莫非,是隻是不要呆在靈堂裡?
腦中突然靈光一現,思路驟然明晰了起來,他……不要她去靈堂,不要呆在靈堂裡……那時莫凌兒還沒有入棺,於莫凌兒來說,這一輩子最遺憾就是沒能讓公孫彥明媒正娶她,公孫彥之所以一再拒絕她,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爲他愛上了思婉,所以,自己就是莫凌兒再大的情敵,在她最後的時光裡,他不想讓她呆在靈堂,只是想安慰她的英魂,他只想最後幾天,安靜的,純粹地陪伴她,值至她入土爲安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