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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洬……”
和洬今日卻是沒有一身袈裟,一襲深紫色的錦袍,修長的身子卻是歪斜在大門處,斜飛英挺劍眉,細長薀藏着銳利的黑眸,微微輕抿的脣,棱角分明的輪廓,整個人散發出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的氣質。
要是忽略了那光頭的話……
和洬看着馮淡水的眸子有着一絲淡淡的興趣,輕聲道:“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看來馮府中也不見得是家和萬事興嘛。”
馮淡水卻是輕笑一聲,絲毫沒有在意那流到她腳邊的血跡,看着和洬那張臉,輕聲道:“八皇子、是來看家和萬事興的?”
和洬聞言,那銳利的眸子微微一頓,就是輕聲道:“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家和萬事興啊,也就從那些個僞君子口中說出聽聽而已。”
馮淡水看着和洬輕笑一聲,卻是看着另一側的婦人,冷聲道:“把她那顆心給我好好的裝進盒子中。”
婦人微微的詫異的看着馮淡水,卻是立馬說道:“是,小姐。”
婦人說完,就是看着那地面上已經死透了的馮千梅,地面上那顆還微微跳動的心,婦人卻是毫無感覺的拿起,就是起身,然後繞過和洬,離開了房間。
“嘖嘖嘖,馮大小姐的口味真是跟某個人一模一樣啊~”和洬說着就是想起年少時,和徐胤還有祁易在冥山時的場景,嘴角一扯。
馮淡水淡淡的看着和洬,微微垂眸,這在普光寺的八皇子怎知道她在這裡?
身後的奕年在看着和洬的時候,眸子微微一緊,卻是從和洬身後見到了那慢慢走來的紅衣的少年。
“你嚇着她了怎麼辦?聲音就不能小一點?”那聲音中帶着嫌棄,卻是有着一定的冷意。
歪着門側的和洬,身子一正,看着紅衣少年懷中還有一坨白色的東西后,嘴角一扯,戲虐道:“我能嚇着她……”
和洬說着就是指着那房間中淡然的女子,隨即輕笑一聲,不語。
奕年在看到徐胤的時候,眸子一沉,就是上前單腳跪地,“主子。”
只是奕年內心的澎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就知道他們主子不會死,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
“起來吧,大老爺們的不知道膝下有黃金?”徐胤對着奕年說着,那眼神卻是看着那矗立在房間的女子。
奕年起身後,就是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壓根就沒有放在他的身上,嘴角微微一抽,就是很懂規矩的走出了房間。
和洬卻是看着徐胤的眼神微微怪異,隨之掃了一眼馮淡水,就是跟着奕年的身後,繞出了那一間密室。
徐胤懷中的一坨白色東西,像似知道氣氛微微怪異似的,微微的冒出那雙深幽幽的眼睛,淺淺的“嗷嗚”了一聲,懶懶的看了一眼馮淡水,隨即就是又窩在那懷中。
只是一瞬間,紅衣少年就是毫不客氣的提着那個白色小東西,頑劣的看着馮淡水,“喜歡嗎?”
馮淡水看着那滿眼都是楚楚可憐的小狼,嘴角微微一扯,就是上前把小白狼從徐胤的手中抱在自己的懷中,聲音聽出喜怒,“這麼可愛的東西,你怎麼能這麼對它?”
說着就是用手順着那在懷中小白狼的毛,那雙平時沉寂的雙眸,此刻卻是微微有神,徐胤看着這樣的馮淡水,大手伸出,撫着她的臉,輕聲道:“它有我可愛?”
馮淡水看着面前那俊逸的臉,顯着一本正經的摸樣,嘴角微微一抽,“你怎麼可能有它可愛?”
徐胤一聽,卻是狠心的把馮淡水懷中的白色糰子扯過來,高高的提着,看着那白色糰子在空蹬着小短腿的摸樣,就是笑着說道:“竟然還有比我可愛的東西,那我就毀了它。”
那白色糰子聽後,“嗷嗚”一聲,楚楚可憐的看着馮淡水。
馮淡水看着這麼幼稚的徐胤,就是從他大手中抱過來,笑着說道:“你不要鬧好不好。”
話音一落下,懷中的白色糰子和馮淡水都被他擁中懷中,耳邊傳來低沉的聲音,“那到底是它可愛,還是我可愛?”
馮淡水聞着那熟悉的淡香,輕聲道:“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徐胤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卻是溫柔的一笑,“做這些事的時候,讓奕年告訴我就好了,幹嘛自己動手?”
“你不是說現在還不能出現?”馮淡水說着卻是把頭安心的靠在他的胸膛處,輕聲道:“在說了,這些事情怎麼也是要親自動手的。”
徐胤微微垂眸,輕聲道:“八皇子,明日回皇宮。”
懷中的馮淡水微微一愣,問道:“八皇子、回皇宮,是皇帝的旨意?”
“該回皇宮的時候,皇帝的旨意算個什麼東西?”那頭頂上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的狂妄。
馮淡水眸子微微一沉,輕聲道:“你呢?什麼時候出現?”
“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徐胤說着,那大手就是不安分,摸着她的耳垂,卻是驚訝的發現,她沒有耳洞,輕聲問道:“你怕疼?”
“什麼?”
“你能放棄女人最是喜愛的耳墜,耳垂上沒有耳洞啊,那你就是怕疼了。”徐胤說着就是那大拇指在馮淡水耳垂上摩擦着,卻是想着徐燦爛,徐燦爛可是說最喜歡耳墜了,他記得他還從苗疆給徐燦爛帶回一對過。
馮淡水聞言,就是仰着頭看着徐胤,輕聲問道:“女人最是喜愛的耳墜?”隨即微微一笑,“那我可能是一個假女人。”
徐胤頷首看着那小臉上噙着的壞笑的時候,臉色微微一緊,看着馮淡水,柔聲道:“你這麼看着我,是想讓我做出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
馮淡水柳眉一挑,卻是看着那地面上躺着的屍體,輕笑道:“小侯爺的口味很獨特啊,你就不怕她爬起來嚇你?”
徐胤聞言,就是把視線看向地面上血肉模糊的人,薄脣一扯,大手就是蒙上了馮淡水的眼睛,輕柔道:“姑娘家家的,看這些個東西做什麼……”
說着就是環着馮淡水的細腰走出那陰深深的密室,馮淡水懷中的白色糰子跟着嗚嗚幾聲。
一出了密室,馮淡水就是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那長長的密室盡頭被一盞油燈顯得忽暗忽明,把兩人的身影搖曳的極長,徐胤臉上卻是淡漠了不少,口氣卻是頑劣的說道,“你忘了這世間有心有靈犀這個東西了?”
馮淡水淡笑不語,撫摸着環中的白色糰子。
這裡是馮府西苑的一個密室,馮府這座宅子也可以說是相當的詭異,這西苑中的密室還是馮淡水前世偶然發現的。
前世馮淡水不止有弄竹一個丫環,身邊還有三位,都是她身邊的一等丫環,弄菊,弄竹,弄月,弄白,在馮淡水身邊好不風光。
可是卻是在嫁給袁文佑後,除了弄竹外,個個都投靠了江氏,弄菊更甚,居然爬上了袁文佑的牀,有一日,她也是回馮府,在西苑左邊的一個假山處,弄竹和弄菊幾人爭執,卻是沒有想都,弄竹把弄菊給推在了假山上。
假山“砰”的一聲,緩緩後退,弄菊沒有抓穩就順着那階梯摔了下去。
待馮淡水來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卻是被馮清明給佔領了,想想前世馮家的財產只有一半落入了皇室。
那麼還有一半,定是被馮清明藏在了這個地方,這處密室在西苑很似隱秘,在加上一座假山,平時也很少有人從這裡經過。
那晚,馮千梅已經休息,卻是被奕年猛的打暈,扛着馮千梅就是往馮淡水說的那座假山奔去。
果然在碰到那座假山的時候,假山緩緩的後退,奕年就是把馮千梅扔進了那密室盡頭的密室,而趙然和趙大夫肯定也是被奕年給抓緊了密室中。
一紅一白的身影在密室中緩緩的走着,就在轉角處,馮淡水卻是牽着那隻大手,輕聲道:“還有兩人呢。”
徐胤嘴角邪笑,看着那白皙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輕笑的說道:“可惜你要守孝三年。”
馮淡水轉頭看着他,輕聲問道,“你說什麼?”
徐胤默了默,“沒事……”
馮淡水柳眉微微一挑,看着那突然冷下去的臉,卻是在那大手心處撓了撓,說道:“怎麼就是跟小孩子一樣?”
徐胤一笑,就是把那不安分的手指摁在手心,兩人卻是走到了在那轉角處的密室,那大門被徐胤推開。
密室中的趙然和趙大夫看着突然出現的人,都是大驚,隨即一看是馮淡水,臉上還有一點慶幸,卻是看着馮淡水身邊人的時候,剛剛還想蠢蠢欲動的心,就是縮了縮,往後面退了退。
“大,大小姐……”趙大夫聲音帶着顫抖。
趙然卻是看到徐胤的時候,臉色早就蒼白不已,他自是認得徐胤的,想他也是在長安城混的不錯,經常在那些公子哥中流連,他以前看過徐胤。
就是指着徐胤顫顫的說道:“徐、徐、小侯爺,你、不是……”
徐胤臉色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嚇得已經坐在地上的趙然,輕聲道:“那你說本候有沒有死?”
趙大夫冷然的看了一眼馮淡水,隨後又瞥了一眼徐胤,眸子大睜,“大,大小姐,你們,你麼爲何……”
“我們爲何在一起?”徐胤說着就是把那十指相扣的手微微舉起,說道:“因爲我們在一起啊。”
馮淡水卻是沒有徐胤那般笑臉,冷然的看着趙大夫,“你可知,你爲何在這裡?”
趙大夫看着馮淡水那一雙深邃的眸子,顫顫的說道:“老奴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還請與老奴細說,老奴一定會改。”
趙大夫在馮家混了半輩子,當然知道他和趙然莫名的出現在這裡,肯定是被馮淡水發現了什麼,再加上趙嬤嬤去找馮老太爺理論。
趙大夫此刻心中有着微微的不安,猛的想起馮老夫人死的那日,馮淡水看着他的眼神,就是跪在地面上,嘴裡就饒道:“大小姐,老夫人的事情與老奴無關啊,那些全都是三小姐和老奴那內人做的……”
趙然聽着也是猛的跪在地上,邊磕着頭邊說道:“大小姐,我與三小姐的那點事情,全是三小姐逼迫我的,大小姐,求你了放我出去吧。”
趙然在看到徐胤的時候那心中的不安更是強烈,在加上這個沒有一絲光亮的地方,趙然心中更是焦急着,他還年輕,他不想死,馮老夫人那件事,關他什麼事情?
“是馮千梅逼迫你的?”馮淡水卻是鬆開了那隻大手,順着懷中白色糰子的毛就是微微走了兩步。
趙然聞言,更是求饒道:“是的,大小姐,是馮千梅逼迫我的,三小姐一絲不掛的在我的牀上……”趙然看着馮淡水的背影,就是輕聲道:“一個大男人看着一絲不掛的女人怎麼、怎麼把持、把持的住?”
馮淡水都想笑了,轉身看着趙然那膽小的樣子,就是冷聲道:“一絲不掛的女人你就把持不住?”
徐胤看着馮淡水那臉上噙着的笑容時,寵溺一笑,大手緊了緊,不語。
趙大夫聽着趙然的話語,真是恨不得塞回趙嬤嬤的肚子,大手猛的扯了一下趙然的衣袖,卻是對着馮淡水歉意的說道:“大小姐,這件事千錯萬錯都是老奴那內人的錯,老太爺的身子,還需老奴調養啊,大小姐……”
“住口。”馮淡水看着這對父子的嘴臉,真是厭惡至極。
“你們真的就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馮淡水卻是冷眼的看着趙大夫,枯寂般的眸子冷然的看着趙大夫。
“你一錯就是不該忘本,想想你是馮家的家生子,卻是爲了一己自私居然看着馮千梅害自己的主子熟視無睹。”
“你二錯就是在知道馮千梅給老夫人下藥的時候,沒有阻止就算了,反而還雪上加霜,把老夫人藥中也同樣加了馬蹄蓮的粉末。”
趙大夫猛地看着馮淡水,嘴脣此刻也在顫抖,“小姐,老奴……老奴……”
“你以爲你把那馬蹄蓮給了馮千梅然後在加八成的藥量在老夫人的藥中,就沒人知道?”
馮淡水此刻的臉色卻是冷的讓人心悸,“你想着要是老夫人死後,馮千梅要守孝三年,三年後馮千梅更是一個老姑娘,那個時候更是沒有人娶馮家的老姑娘,馮千梅是老太爺唯一的女兒,倒時候的嫁妝可是不比十里紅妝差,而你……”
馮淡水猛地就是看着趙大夫的臉,“而你趙家,不僅能在馮府中起立不倒,更是有着你們一家子都吃不完的嫁妝。”
馮淡水把看着趙大夫的視線掃向趙然,冷聲道:“還有你,真是死一萬次也不爲過,爲了馮千梅助紂爲虐,把馮府真正主子的性命看得一文不值,逼着你那還要一點良知的娘,眼睜睜的看着老夫人慢慢死去。”
趙然臉色蒼白,看着馮淡水,吞吐的說道:“大小姐、大小姐、我真的不知道……”
“你們可知道慢慢死去的滋味?”
趙家兩父子的臉上這時纔出現恐懼,在看着那白衣女子的時候,心中發寒,這個時候,卻是見着馮淡水從袖中取出一個陶瓷瓶,卻是對着徐胤笑嫣嫣的說道:“小侯爺,你把奕年給支開,現在這份差事可是得你幹。”
徐胤嘴角一抽,眸光中有着微微的挑剔,“真是小的的榮幸。”
從馮淡水手中接過那陶瓷瓶後,徐胤有些好笑,真是現在都能隨隨便便的指使他了,“你想把這個東西餵給他們?”
說話間,就是把陶瓷瓶打開輕輕一嗅,劍眉一皺,就是猛的合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馮淡水。
馮淡水深沉的看了一眼他,不語。
趙然看着徐胤走向他,就是往後退,眼中滿是恐懼,“小侯爺、小、侯爺,奴才知道錯了,奴才……”
看着那修長的身影提起趙然就是把瓷瓶中的粉末往趙然口中倒着,馮淡水揚脣一笑,撫着環中那白色糰子的毛,親暱道:“你家主子就算幹起壞事來也是那般耀眼啊。”
白色糰子像似聽懂了她話般,在她懷中微微的動了動,繼續打着輕微的鼾聲。
趙大夫看着徐胤毫不客氣的摸樣,視線猛的就是看向那大門處,冷眼的看着馮淡水,就是向馮淡水撲去。
馮淡水柳眉一跳,正要後退的時候,卻見着那懷中的小糰子猛的就是跳出馮淡水的懷中,瞬間的功夫就是咬住了趙大夫的手。
徐胤斜長的眸子一緊,就是把手上提着的趙然猛的摔在地面上,瞬間就是到了趙大夫的身邊,大手抓着那衣袖,俊逸的臉上顯出絲絲的笑意,只是那帶着寒意的聲音讓趙大夫瞳孔一縮。
“你想碰她?”
趙大夫看着眼前那帶着笑意的臉,就是哆嗦道:“沒、有,沒有,奴才沒有……”
徐胤揚着的脣微微收攏,大手掐着趙大夫的臉頰,手中的瓷瓶就是往趙大夫口中猛灌。
趙大夫掙扎了幾下,那入喉即化的粉末,讓趙大夫瞳孔一縮,臉上漲紅。
徐胤看着瓷瓶中的粉末終於完了後,便是猛的把趙大夫摔在地上,看着一側臉色淡然的馮淡水,就是走過去,那明明滅滅的眼中全是溫柔。
牽着馮淡水的手,一手又提着那白色的糰子,輕聲道:“我們走……”
趙大夫卻是猛的起身,奈何被徐胤摔的厲害,渾身都痛,顫顫的站起身,卻是在身後嘶吼道:“你們真是好狠,好狠……”
趙大夫說話間卻是感覺那身子渾身發燙,在看着那一側站起身來的趙然,用着兩眼發火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就是冷聲道:“你這畜生,我是你爹。”
奈何趙然此時已經藥力蓋滿了全身,趙大夫現在還是有一絲理智,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馮淡水會這樣對他。
似乎耳邊響起了剛剛馮淡水說的話“你們可知道慢慢死去的滋味……”
“你們可知道慢慢死去的滋味……”
腦間最後一絲的理智全然崩塌,他當然知道馮淡水給他們吃的是什麼……
“慢慢死去的滋味……”就在那理智崩塌時,耳邊還響起那一道清涼的聲音。
…………
而被徐胤牽着走出密室的馮淡水此刻卻是被兩隻大手捂着耳朵,馮淡水淡淡的看着比她高一個頭的人,淡笑不語。
“你也真是想得出來,兩個男人……”徐胤看着那淡笑不語的女子,繼續冷聲道:“要是剛剛我不在,你怎麼辦?”
馮淡水詫異的看着徐胤,把那那捂在她耳朵上的大手扯下,輕聲道:“你真當我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小姑娘,沒有你……”
馮淡水說着就是往密室的出口走去,“沒有你不是還有奕年,是你把他給支走的。”
徐胤見着前面走着的女子如此不依賴他,嘴角一扯,看着在那地面上蹲着的白色糰子,就是大手一扯,提着白色糰子追上了馮淡水的腳步,頑劣的說道:“表姑,你什麼時候也像個小女人一樣,依賴依賴我……”
馮淡水正在上石梯的腳停下,轉身看着在她身後的少年,輕笑道:“原來小侯爺喜歡小女人……”
說完就是頭也沒回的的走出密室,那紅衣少年臉色噙着的笑容微微收攏,大手提起白色糰子,無奈說道:“本候有說喜歡小女人?”
白色糰子嗷嗚一聲,便是用着那深幽幽的目光看着紅衣少年。
果然,馮淡水出了密室後,就感覺西苑不是一般的安靜,只是老遠看着奕年站在那裡。
馮淡水眸子微微一眯,卻是感覺到了這西苑不止十人,甚至是幾十個……
徐胤看着站在那裡的白衣女子,嘴角的笑容慢慢收攏,冷聲道:“八皇子,你是來有事相求,態度就是這般?”
這個時候,卻是見着和洬從一側出來,看着那滿臉謹慎的馮淡水,輕笑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馮小姐,爲了本皇子的安全,是以……”
“你把我爹孃怎麼樣了?”馮淡水淡淡的看着和洬,只是那說話間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諷刺和冷意。
徐胤那雙帶着似秋水般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和洬,然而目光深處讓人發冷,知道他的人就知道,他這是發火的前奏。
竟使那目光中有着冷意,臉上卻是還是玩世不恭,“和洬,你在挑戰我的底線。”
和洬倒是沒想到徐胤是這麼的看重馮家的大房,或者說是,是把那一襲白衣女子放在了心尖上,卻是看着徐胤,輕笑的說道:“怎麼?小四你要衝冠一怒爲紅顏?”
只是那玩世不恭的臉上突然如一塊寒冰,銳利的眸子幾乎能看穿到人的心底,瞬間的功夫就是移到和洬的面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抵在和洬的脖頸處,溫和的說道,“二師兄可以試試我的底線。”
和洬眸子微微一閃,冷聲道:“都撤回。”
“唰、唰、唰。”的聲音卻像似退出了西苑般,馮淡水感覺沒有盯着的感覺後,卻是深深的看着那前方不遠的紅衣少年。
“八皇子能出了普光寺,不回皇宮,卻是來馮府,八皇子是想做什麼?”
徐胤把手中的匕首收回後,看着那地面上的白色糰子像馮淡水奔去的時候,嘴角一揚。
面前的和洬見狀,嘴角微微一抽,真是,他們好歹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是面前這廝像對馮家小姐那般對他,那他的計劃一定完美極了。
“我來馮府是想找馮小姐,你的。”和洬此刻笑嫣嫣的看着馮淡水,哪裡還有剛剛那駭人的冷意。
馮淡水嘴角微微一揚,卻是蹲下身抱去那白色的糰子,親暱道:“你餓了嗎?”
白色糰子嗷嗚一聲,馮淡水柳眉一挑,輕聲道:“餓了?等着,我們回院子給你弄吃的。”
和洬嘴角微微一抽,看着那白衣女子,冷笑一聲,真是女人,小氣也愛記仇。
和洬看着馮淡水的態度,輕聲道:“馮老爺與馮夫人,只是睡着了而已,馮府的西苑我一根草都沒有動。”
馮淡水懷中抱着那白色糰子,嘴角一揚,看着和洬,“那八皇子有事說事。”
和洬卻是沒有見過如此不給他面子的女人,好吧,他從離開皇宮就是整天和一推男人一起,也許是他很久沒有與女人打交道的原因。
“馮小姐難道都是這樣招待客人的?”
徐胤聽着和洬說的話後,輕嗤一聲,拉着馮淡水就是往水庭院走去。
和洬在身後,猛的就是摸了一把那幾年沒有頭髮的腦袋,眸子冷了冷,咬着牙說道:“不幫着我說話就算了,還這麼幹擾我的計劃?好啊……真是我的好師弟。”
奕年在看着那一襲紅衣少年牽着馮淡水的時候,眼中閃過異樣,還好這西苑沒有別的什麼人。
“小姐,主子。”
馮淡水被徐胤拉着進了水庭院後,就是對着身後的奕年問道:“綠絲和弄竹都已經休息了嗎?”
“是,小姐。”奕年想着綠絲那氣鼓鼓的笑臉,心中就瘮得慌。
水庭院中。
石桌旁。
那紅衣少年懶散的靠在那院子中唯一香樹上,懷中同樣有隻懶散的白色糰子。
馮淡水沉穩的坐在一側,冷眼的看着和洬。
“八皇子想說什麼?”
“開國皇帝留下的印章是不是在你的手上?”和洬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馮淡水柳眉一挑,揚脣一笑,“八皇子想說什麼?”
和洬看着對面沉穩的女子,嘴角一扯,輕聲道:“本皇子想說,奪嫡的這條路上,你們馮家不能做旁觀者。”
卻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紅衣少年順着懷中糰子的時候微微頓住,嘴角微微一揚,不語。
馮淡水聽着和洬不容質疑的話語,輕聲道:“憑什麼?”
“就憑你馮家手中有讓皇帝害怕的東西!”和洬眸子加深的看着馮淡水,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馮老太爺會把那枚印章給了馮淡水,這樣未免也太草率了。
不過,在馮老太爺爹那輩就退出朝堂後,皇帝誰做好像都不關馮傢什麼事情,只是,那枚印章,卻是能讓坐在寶座的人下臺。
和洬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麼一天,只是現在和熾帝身子還硬朗,要說直接謀朝篡位,和洬輕笑一聲,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他很懂。
在說了,和熾帝在位,並沒有名不聊生的現狀……
馮淡水看着那和洬眼中閃爍着的東西,輕聲一笑,“八皇子憑什麼就覺得我馮家幫了你,你就能坐上那個位置?”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更何況還是沒有一個母族的落難皇子。”
和洬完全就沒有把馮淡水的毒舌放在眼中,他當然知道馮淡水說的是什麼意思,皇帝不止你一個兒子,況且皇帝的其他兒子個個能力不凡,我馮家憑什麼幫你一個落難的皇子?
“難道馮小姐覺得你們馮家還有別的選擇?”
馮淡水的眸子微微一冷,沉聲的說道:“你什麼意思?”
“本皇子的意思就是,馮清明可是五皇子的人,馮府早就被拖下了水,要是五皇子得勢以後,馮府難道就真的不會被馮清明一手抓在手中或者,你們大房……”
大房會怎樣,和洬卻是沒有說出來,不過,馮淡水當然知道和洬說的是什麼意思,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馮清明居然是五皇子的人,那個平時最低調的一個皇子,居然比和墨初還有忍耐心……
“八皇子想讓我做什麼?”馮淡水揚脣一笑,看着和洬,又是說道:“你該不會想讓我祖父出手,讓你的父皇退位讓賢吧。”
那紅衣少年聽後,就是嫌棄的看了一眼沉穩的白衣女子,繼續逗着懷中的糰子。
“馮小姐……”
“你說完了沒?這麼晚了,你難道還想在馮府過夜?”那紅衣少年臉上顯着不耐,懷中的白色糰子好似被他弄疼了,發出嗷嗷嗷的聲音。
和洬嘴角微微一抽,臉上微微一冷,轉頭就是看着那不耐煩的臉,沉聲道:“好像是挺晚的,小四,你就隨師兄回去吧。”
紅衣少年掃着懷中那瑟瑟發抖的糰子,就是頑劣道:“師兄還是趕緊走吧,要是讓皇宮中那位知道你離開了普光寺,怕是又要起一場風波了。”
果然,和洬聽着徐胤的話,額間的青筋冒出,心中卻是想着,只要忍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卻是轉頭看着馮淡水,“那馮小姐,我們合作愉快!”
說完就是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水庭院中。
馮淡水眸子微微一沉,還是端莊的坐在哪裡,絲毫沒有理那懶散靠在香樹上的紅衣少年。
前世,和洬是什麼下場?
馮淡水努力的想着前世的事情,前世在狀元府中的那十年,似乎發生了很多事情,可是每天她都是圍着袁家轉,直到袁文佑坐上侯爺的位置後,長安城的世家也是落馬的落馬,隱退的隱退。
就算宣伯候府落馬,那也是西晉好多年以後。
和洬呢?前世,八皇子是什麼樣的下場?……
徐胤看着那端莊坐在那裡的女子,那雙深邃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卻是把他給忽略了個乾淨。
懷中的白色糰子就是被他狠手的摔在地面上,發出嗷嗚的聲音,卷着尾巴到了馮淡水的腳邊。
“你在想什麼?”
馮淡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臉,嘴角一扯,“徐胤,你想做什麼?”
“我做什麼?”少年玩味的咀嚼着這幾個字,突然欺身上前,看着那雙沉寂的眸子,輕聲道:“我遲早是要與八皇子分道揚鑣,徐家的身份你是知道的。”
馮淡水能感覺到那從他鼻間噴出來的微微氣息,嘴角微微一扯,“那麼,是你想拖馮家攪合皇室中的那一團亂棋?”
“表姑。”他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我會保護你、的家人。”
他神情有着一絲的曖昧,可是語氣分明,馮淡水甚至還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那一抹真摯。
徐胤看着面前的人好似不喜,嘴角微微一揚,就是把她擁在懷中,喃呢道:“我想就算,我寧願讓我自己受苦,也不想你在受一絲的難受。”
馮淡水臉上微微的動容,卻是悽笑,不語。
徐胤卻是感覺到了,馮淡水那道底線,好似被他觸碰到了,那就是她的家人……
……
馮府北苑。
“啪”的一聲,馮清明露出一臉的冷意看着已經倒在地面上的劉氏。
“誰給你的膽子指使小妹幹這種事的?”
劉氏捂着臉頰,卻是冷眼的看着馮清明。冷聲道:“你說是我指使的,你有什麼證據?馮清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信不信我去告訴大哥你做的那些骯髒事。”
“你……”馮清明見着那滿臉冷意的女子,這哪裡還是他剛娶回來的溫柔女子,這些年他常年在外,也是無心冷落劉氏,可是,他是男人,在外面總要有需求的。
可是劉氏卻是嫉妒心極強,他也納過妾,可是就在那小妾在府上生活一個月後,就是一病不起,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偏偏劉氏肚子不爭氣,生下來卻是一個女兒,後來這些年肚子就沒有了動靜。
他也像馮清明那般做一個好男人,只是,劉氏好似沒有那麼好的命,他怎麼能沒有子嗣,他怎能沒有兒子?
所以,他爲了做自己的事情,常年在外,幫着那位要做的事情,身邊跟了一位小妾,還給他生了兒子,這次他回府卻是讓芸娘帶着。
那也是想馮老太爺表個態,他二房也是有兒子的,馮家的財產怎麼能全部給大房,在想着那位交代他的事情,馮清明更是對大房有着殺心。
“怎麼?被我說中了?別以爲在外面生了一個兒子回來,這馮府的家產就有你的一份,你可別忘了,這馮府被大房霸佔了多少年,就算你現在有着兒子,你這個兒子怎麼能與別人的兒子有能力呢?”
劉氏說着就悽慘大笑,“你娘秦氏亦是心心念着馮家的財產,還是早逝了,到了你這裡,有能力了卻是沒有兒子,就算有一個兒子,也不是別人兒子的對手,馮清明啊馮清明,你真是可憐啊。”
馮清明聽着劉氏的話語,卻是那眉宇間的陰柔更甚,眸子微微一眯,就是大步上前,掐着劉氏的脖子,冷聲道:“就算我的兒子沒有大房的兒子有能力,那又怎麼樣,那些我都會替他爭過來,而大房也沒有好日子過……”
劉氏看着馮清明那駭人的面容,臉色漲紅,“你、你、你放手。”
馮清明似乎想起什麼似的,眸子深沉無比,手中的力氣亦是越來越大,就在這個時候,一身青衣的雲青走了進來,輕聲道:“老爺,翎兒又哭鬧了。”
馮清明被雲青的這道聲音一下子回了神,看着身下的劉氏,就是放開手,起身,捋了捋袍子,看着一臉淡然的雲青,輕聲道:“走吧,去看看翎兒。”
雲青淡淡的看了一眼劉氏,“是,老爺。”
劉氏一臉漲紅,看着那出了門的男女,眉宇間閃過一絲懷疑,雲青來到二房後,她觀察許久,都沒發現有多喜歡馮清明。
而馮清明亦是,並沒有對雲青有什麼親暱的動作,到像是,主子跟奴婢……
只是不知怎麼的,腦中就是忽而想起雲青剛進府那天,馮淡水說的一句話。
“這位夫人好面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不過那位姑娘應該不會認識二叔纔是,畢竟是被袁文佑不要的小妾。”
劉氏瞳孔一縮,想着就是起身,朗朗蹌蹌的跑出房間,只是在剛跑出房間的時候,撞到了又轉回來的馮清明。
“老爺……”
馮清明淡淡的看了一眼劉氏就是要進屋中。
這個時候馮蓁蓁卻是興高采烈的拿着一個上好的盒子,看着劉氏深沉的臉,就是問道:“娘,怎麼啦。”
“沒事。”
馮蓁蓁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然後看着手中的盒子,就是跑進屋,對着馮清明說道,“爹,有人送給你的東西,女兒剛好進府就給你帶進來了。”
馮清明看着馮蓁蓁的摸樣,到底還是有幾分心疼的,就憑着馮蓁蓁那張臉,於是臉上噙着一抹笑意,問道:“什麼東西啊。”
說着就是接過馮蓁蓁手中的金絲楠木盒子。
緩緩的打開,馮清明看着那盒子中裝的東西,瞳孔一縮。
馮蓁蓁饒有興趣的伸着腦袋向盒子中望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