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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話不說換花盆還只是開始,姚少校甚至對着光腦的《育花學問》的步驟,將花泥篩了一遍,加上各種元素,最後將連小花放在花盆裡,掌心裡都是汗水。

做完了這些後,姚少校將能量罩也給連小花撤了,桌子上那蒙着一層的能量罩,壽命不過短短一天多點,就徹底退休。

連溪埋在花泥中吸收着營養液,視線盯着坐在椅子上看着光腦的姚少校,其實比起1號充氣娃娃……哦,就是帝國最年輕將軍杭躍,姚少校身上的氣質總是收斂着的。

姚守是一個典型的矛盾綜合體--

他最喜歡安靜的生活,一本書可以打發一下午,卻在責任的驅使下化身工作狂,槍林彈雨,黑夜迷霧中穿梭;和人交往,臉上的笑意從未消失過,所有的情緒波動都隱藏在笑容中,但是無形中卻保持着和任何一個的距離;無論嘴上放多狠的話,真的動手卻把握好尺寸,留了最後一線……

在連溪看起來,這種人活在世上,只有一個字,累。

將“自我”和“責任”完全剝離開,姚少校要不是有個兄弟般的上司,以後的後果可以預見的只有兩個,要麼被別人坑死,要麼被自己累死。

唯一慶幸的是,他並不迂腐,做事有自己的原則和信仰,卻不一條道走到黑。

連溪一邊歡樂的吃着早餐,一邊對着少校同志亂七八糟的想着,而她正對面的姚守,光腦私人的界面上,剛剛和他在湖城的下屬聯繫上。

姚守:“011,你那邊情況如何了?”

011:“老大放心,這邊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以上的對話,是姚守這一週內見過的第二次。

前一次姚守都在急匆匆的行軍過程中,這種信息掃了一眼,明白連溪在湖城沒有什麼異狀,就放心下來,回了一句:“繼續盯着。”

那時候他離開還不到三天,並不會多想,但是昨晚的事情那麼清晰的還浮現在腦海中,連溪正在對面花盆呆着,他那裡哪來的掌控?

所以這一次,姚守表情冷了下來,發了一條信息:“都在掌控之中?”

011完全沒有通過文字看清楚上司情緒的能力,回覆的速度飛快:“是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無論是鄰居的報警,還是連小姐的哥哥連河的追查,都被我們一一堵死了,他們不會懷疑是您的帶走連小姐的。只不過老大,你確定要和大舅子鬧矛盾麼?作爲過來人……”

姚守大概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了,按了按眉心:“你以爲,是我帶走的連溪?”

011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發矇:“不是……老大,你別嚇我,您和連小姐同一時間消失在小區,你還“有愛注視了”連小姐半個月,不是您帶走的你覺得有人信麼?作爲男人,我理解完全理解您的所作所爲……”

姚守無言以對。

無論前因是什麼,但是後果已經擺在這了,連溪還真是他帶走的。

現在軍部忙成一團,自己都不夠人手用,能有時間幫助他照顧看管連溪的,只有退役的老兵。

011退役多年,身手或許不如當年,但是意識還在,照顧一個小姑娘還是容易事情,順便還能爲生存掙一些補貼。

姚守想的不錯,卻沒有料到最後陰差陽錯鬧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幸好,發現的還算早。

明白了問題癥結所在,姚守讓011停止對連河的針對,又詢問了幾個細節,確定連溪在此之前,被沒有經歷過什麼異常的時候,愈發肯定了連溪現狀,應該是基因變異引起的。

這樣的花型,是隻維持一段時間呢?還是永遠都這樣了?

他擡眼看了一眼窗臺上的連溪,因爲吃飽喝足,整株花都舒展開來,伴生藤蔓懶洋洋的收在一起,大概在瀏覽着光腦的內容,兩根藤蔓時不時滑動一下。

也幸好,連溪似乎沒有認出他來。

姚守聽見自己說:“連小花,你是不是該曬太陽了?”

日子一晃,就是三天過去了。

這三天,姚少校一直停留在時不時抽風的狀態,之前動不動三司會審的架勢不見了,就連處處下套劍拔弩張的氣氛也消失了。

兩人相處的意外和諧,最起碼姚少校單方面這麼覺得,

連溪第一天一邊享受還一邊膽戰心驚,以爲姚少校準備把自己送研究院去了,他突然的抽風起來的和善,是因爲“最後的晚餐”,也叫“殺頭飯”。

但是一連三天,姚少校也沒有將自己上交國家的意思,連溪試探了幾次,終於確定姚少校沒有那個打算。

生命安全問題一旦得到保障,連溪終於有心思去思考怎麼恢復自己的事情,她想了想總結出了兩點。

第一:找到生病的已配對男人,再去吞一朵花。

第二:第一條的前提就是,離開軍區這樣安保級別高的地方,她最好能夠趁亂從姚少校身邊逃走,這樣才能夠在變回身體之後迅速離開,回到湖城。

說起來容易,但是兩個條件擱在花身上,都是異常困難的事情。

連溪一邊曬着午後的太陽,一邊盤算着怎麼找到突破口,但她想破腦袋也沒想出個章程的時候--

機會說來就來了。

***

這天,姚守回來的特別早,五點多鐘,連溪聽到了門外的談話聲。

有外人來!

連溪立馬從桌上爬起來,迅速的爬進花盆中,發動三秒鐘變盆栽的技能,一動不動開始裝植物。

半分鐘後,門被緩緩推開。

姚守一身整齊的軍裝,手上拿着帽子走了進來,邊走邊說:“小七,你不是沒有看到,這邊缺人手,都忙成一團……”

“別說的跟軍部離了你就不轉了一樣。”叫小七的人隨後跟了進來,和姚守有着幾分像,年紀上卻比姚守要小的多,他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再忙,你也得回去一趟,老爺子的生日你若是敢不去,他就敢找人來軍部綁你。”

姚老爺子出生星際荒原,從一個地痞流氓起家,生生靠戰功走上了現在的位置,一路走來都是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

他那樣的人,到老了,性格看似平靜了下來,但是流淌在血液裡的匪氣一直都在。

姚守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度,他有些無奈的捏了捏眉心:“這件事要和杭躍先商量,。”

“我只是來傳個話,四哥你自己看着辦。”姚沉聳了聳肩膀,目光在姚守的房間就打量了起來,“你又不是修士,怎麼每次住的地方,看着就不像有人入住,一點人氣都沒……”

他話沒有說完,視線落在了書桌之上,眼睛一下子泛光起來:“四哥,你什麼時候,也有閒情雅緻養花了?”

姚守沒有異樣的替自己堂弟倒了一杯水,淡淡的說:“路邊撿的,順手養了。”

“你在哪撿的?告訴我詳細地址!我連夜跑過去,不說撿一麻袋,就是隻撿一株,我也賺死了。”

姚沉這話說起來更像是嗤笑,擺明了不相信姚守的說辭:“四哥,反正你也不懂花,把它讓給我,你不是想要我在市中心那套房子麼?我拿它跟你換。”

姚守喝水的杯子頓了一下,姚沉是他們姚家的一個異類,不喜歡從軍不喜歡束縛,從青春期開始,就嚮往自由和藝術。

爲這,老爺子把他腿都打折了,他還能在醫院裡開心指示各種人,今天畫幅畫,明天做個陶藝,後天就寫篇文章抒發一番……近幾年倒是沒有那麼叛逆了,卻迷上了花卉鑑賞。

他對花的認識,自然比姚守自己要高的多。

但是拿一座房子就想換走連小花?

姚守慵懶的倚在門前,隨即若無其事的端着一杯水,眯着眼睛說:“不就一株花麼……”

“什麼叫不就一株花,你和爺爺這種武夫,我有時候跟你們真的沒有共同語言。”姚沉伸手正想摸一把連小花,被伸過來的一隻手給攔住了。

姚守依舊掛着他那副笑臉:“你明白養花規矩的,只許看,不許摸。”

姚沉有些悻悻的收回手,視線依舊盤旋在連小花身上,看着姚守臉上的笑容,充分了解了自家四哥的態度。

整個姚家誰不知道,姚四少若是笑的愈開心,說明他心裡愈不痛快,對方自然愈就要倒黴了。

他這種文藝小青年,怎麼可能鬥得過姚四少這種武夫?

花雖珍稀,可也得有命來欣賞……想到這姚沉搖了搖頭,準備離開:“話我帶到了,就先走了,老爺子生日是五天後,你別忘了。”

這花放在這他卻不能帶走,呆在這簡直就是給自己添堵,還是眼不見爲淨,回去一定要去花卉市場買幾盆花壓壓驚。

姚守模凌兩可的應了一聲,也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將人送到門口後,關上大門,反身往回走。

姚守坐在椅子上,對着連小花說:“連小花,你要跟我回老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