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連溪瘦瘦弱弱的,收拾她根本花不了多少力氣,走過去了個大漢,單手直接提着她的領子,跟提着小雞似的就提了過來。

連溪小胳膊小腿掙扎了一會兒,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做無用功,乾脆停止掙扎,垮着肩膀,任對方將自己從走廊這一頭直接提到那一頭。

西裝男帶上自己的金絲眼鏡,將手帕塞進上衣口袋,這纔看着連溪,不緩不急的說:“在笑什麼?”

他說着,頭頂上的一朵荷花慢慢的斂起花瓣,抖了抖葉子,像是極爲不爽的樣子。

連溪的視線牢牢地盯着他頭上花,僵住了笑容,這花並不是裝飾……

是活的?

西裝男對上連溪的眼神,下意識朝着自己的頭頂摸去,他的掌心擦過頭髮,什麼都沒有摸到。這回,西裝男眯起了眼睛:“現在,你又在看些什麼?”

這一系列動作看在連溪眼裡,西裝男的手直接穿過他腦袋上的花朵,就好像穿過了一團空氣,完全沒有任何阻礙。

周圍的人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樣子,就好像,西裝男頭長着的那朵花從來不存在一樣!

她的眼中露出驚駭,隨即反應過來,迅速的收回目光,腦海裡思緒翻飛。

他們頭頂上的花,並不是他們自己帶上去的,而更像是從頭頂長出來,明明那麼真實的花……大家好似都毫無所覺,只有她一個人能看到麼?

西裝男的耐心似是已經耗到了盡頭,他伸出手,單手扣着連溪的脖子,幾乎將她拖離地面。他盯着連溪,眯起眼睛:“今天,我應該讓你明白什麼是尊重。”

與此同時,西裝男頭頂的花已經徹底的收起了花蕾,倒刺豎起來,一副馬上要攻擊的姿態。

連溪被他眼中的殺氣給震住了,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扯開喉嚨大喊起來:“救命!救命!殺人了,搶劫了,走水了,着火了!!!”

西裝男沒有料到連溪會來這麼一出,他愣了一下,皺着眉頭正想着怎麼處理,病房的大門突然的被打開了。

嚴澤出現在門後,一身白色大褂幾乎染成血衣,他看着門口吵着的一團,將視線落在扣着連溪的那隻手上,淡淡的說:“你再敢動一下我的病人,我就敢反身把手術刀紮在你老大身上,雖然你家老大已經暫時脫離了危險,可不代表完全脫離了危險。”

話音剛落,西裝男聽了這句話,也顧不得連溪了,立刻鬆開手。

他盯着嚴澤看了半晌,見嚴澤完全沒有妥協的樣子,收起表情道:“你是在威脅我麼?”

連溪跌落在地上,她齜牙咧嘴的站起來,雙手抱着自己的脖子,一邊劇烈的咳嗽着一邊蹭到了嚴澤的身側。

嚴澤上前一步擋在連溪的面前,嘴角的嘲諷變濃,眼角的冷意似是能泛出冰花來:“我什麼性格,你來之前難道不是早就打聽過了嗎?”

嚴澤側開身,讓開道:“護士看護着,你們可以遠遠的看,但是人數最好不要超過三人。”

另外兩個地位最高的人從位子上站起來,跟着西裝男,一前一後的走進了病房。

嚴澤隨手關着門,拖着連溪,將她拉進了自己的值班室。

嚴澤畢竟是主治醫師,值班室裝修的非常舒適,是臥室和工作室的結合體。他剛剛忙完一場急救手術,身上的白大褂還染着血色,嚴澤走到衛生間,從裡到外換了一套才走出來。

他走到連溪的面前,拉着連溪上到下打量着,見她並沒有什麼事情,舒了口氣:“剛剛我忙暈了,一時間忘了你,你現在怎麼樣?”

連溪擡頭看了嚴澤一眼,他頭髮之上並沒有什麼花,她鬆了一口氣笑了笑:“我能有什麼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翻曬之後,已經徹底恢復了,我覺得明天我就可以立刻出院了。”

嚴澤被她生機勃勃的樣子逗樂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我纔是醫生,你什麼時候能出院,是我決定的事情纔對。”

連溪只笑着不說話,等嚴澤揉夠了腦袋,這才換了個話題:“剛剛那羣人?”

嚴澤嘴角扯出一個冷血,眼中泛着冷意,對着連溪細細叮囑着:“他們都不是什麼好人,連溪你以後見着他們,繞道走就對了。”

連溪心不在焉的點點頭,佯裝漫不經心的說:“嚴哥,這個世界上,會有人腦袋上長着花麼?”

嚴澤看着連溪,想着她剛配對成功,心緒應該和孩子差不多,也不覺得這個問題問的奇怪。

他思考了一下,解釋:“是有一種說法,說每個配對成功的男人,頭上都有一朵無形的花,它們代表着忠貞和生命,只有擁有‘花眼’的人才能看到。只到目前爲止,這都是一個傳說而已……連溪,你是不是做什麼噩夢了?”

連溪從沉思中清洗過來,連忙擺手否認:“沒有,我就是想起我哥以前給我念的一個童話了……”

連溪說完,才覺得這臨時拿出來的擋箭牌有些不妥,果然,嚴澤的表情慢慢沉重起來,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

最後還是連溪揚起笑容打破了沉寂:“嚴哥,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回病房就可以了。”

也說不清楚什麼感覺,連溪總覺得,嚴醫生應該有什麼事情瞞着她。

但是說起秘密,她自己從頭到腳都是秘密,確實沒有什麼資格說別人。

我剛走出值班室,嚴澤突然回過頭叫住我:“連溪,你收拾下東西,明早我送你回去。”

***

之前的電閃雷鳴,只是暴風雨之前的預兆而已。

連溪聽着外面的暴雨和電閃雷鳴,坐在牀上,將腦袋埋進被子裡,頭一點點的幾乎快要睡着,連晚飯,都是醫護人員送上門來。

連溪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下,醫護人員只是安慰連溪不要擔心,卻什麼都沒有說。

樓底不斷有飛行器起降,雖然在嚴醫生三番五次強調下,大多數人都剋制住了自己的動靜。

但是到了半夜,人一撥接着一撥趕來,連溪之前透過窗簾往下看去,甚至看見幾個醫生被五花大綁綁了過來。

他們手上拿着各式連溪叫不出名的武器,在整個院子都佈下了防控,一個個身上都溢着煞氣,很明顯見過不少血。

連溪不由的替嚴醫生擔心起來,這架勢,已經遠遠超過普通“黑道”的範疇,這麼大的架勢……到底是哪方勢力的大佬重傷了?

到了後來,別墅裡甚至出現了槍聲,無數慌亂的腳步聲在樓底迴響,慘呼聲戛然而止,卻一遍遍的撕扯着聯繫的耳膜。

連溪抓着被子,隨即緩緩的鬆開,她壓抑住自己下去看一看的想法,手心裡都是汗水。

作爲華夏那種槍支嚴格管制的國家,連溪從小到大,只從影視作品中聽見過槍聲,那種隔着一道電視屏幕完全失真的聲音。

完全不會像現在一樣,直接在你耳邊炸開。然後一瞬間,你的耳朵一陣嗡嗡的蜂鳴聲。

她即使再着急,那點急救都顛三倒四的知識水平,下去只能是拖累。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底下的腳步聲越來越慌亂,他們急促的交談着什麼,卻像是沒有達成共識,隱約爭吵了起來。

爭吵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部分人嘩啦啦的涌出大門,連溪聽見了嚴醫生怒斥的聲音,立刻掀開被子,光着腳啪嗒啪嗒的跑到窗前,掀開窗簾的一角。

昏黃的路燈在傾盆的大雨中,顯得更加的昏暗,嚴醫生和診所的幾個醫護人員都控制住,半拖半拉着強迫上了他們的飛行器。

幾個醫護人員打扮的人,一身防護服,手裡擡着一副擔架,架着病人緊隨其後。

剩下的二三十個人,各自上了各自的飛行器,帶着浩浩蕩蕩的隊伍,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只留下兩個人送走飛行器後,對看一眼,從飛行車上拿出了武器,然後一躍而下,朝着屋子的方向走來。

他們的步伐踩的很慢,視線的餘光卻已經掃過了全部的屋子,嚴澤的是私人診所裡,除了連溪之外,並沒有接待其他病人。

剛剛被帶走了部分醫護人員,現在留在宅子裡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做清潔的大叔,安保人員,護工……還有就是,一直在樓上看着的連溪。

連溪看出他們抽出武器,就意識到不對勁來,她倒退一步,雨幕中,兩個被綁起來的保安被槍瞄準。

消音過的槍,槍聲只有悶悶的一聲,幾乎淹沒在了漂泊的大雨中,能量子彈帶着紅色的光芒,直接穿透人體,打在他們身後的牆體。

青煙冒起,頓時被大雨衝散。

安保人員軟軟的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兩個人用腳踢了踢,發現還有個人有動靜,擡手補了一槍。

這一槍補的輕車熟路,彷彿之前做過無數遍,他們不在理會倒在血泊中的人,轉身就朝着大門走去,擡腳就把半掩住的大門踹飛了。

一個人說:“老三,樓底下的人交給你,我去找白天小子。”

另一個帶着調笑:“你悠着點,人家雖然長的白白淨淨的,可畢竟不是女人,這一次收工後,看看區裡有沒有新到的女人,儘早配對生娃纔是樂事。”

之前說話的人低聲說了幾句,不知道反駁了什麼,惹得另一個人大笑起來:“好,我不說了,早點開工早點收工。”

整個房子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連溪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連溪將托盤裡的水果刀別在腰上,一翻手將外套裹好,抱起牀上的被子就走到了窗邊。

她打開窗戶,將被子直接扔了下去作爲緩衝帶,隨即不再猶豫一個翻身,雙手抓着窗沿整個人就飄在了牆外。

大雨頃刻間就就將她澆了個透,衣服溼漉漉的裹在身上。

別墅的一樓足有四五米高,她現在掛在窗外,除去身高和臂長,腳面離地不過兩三米的高度。

連溪不再猶豫,雙手一鬆直接往下跳!

事先扔下的被子雖然浸透了水,卻起到了很好的緩衝作用,連溪站直了後,扭頭就朝後門跑去!

她剛跑出沒多遠沒,就聽到身後氣急敗壞的聲音,隨即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動聲,急促的腳步聲緊隨其後。

連溪剛剛配對成功不到一週,緊接着就是缺乏光合作用昏迷,身體底子早就被掏空大半,平時看起還好,但是真正跑起來,連呼吸都斷斷續續的,根本喘不上氣來。

雨幕中,連溪咬着牙往前衝着,身後的腳步聲卻已經到了近前,如同餓虎狩獵一般,一個撲身就將她壓重重踏在了花圃的泥地之中。

泥水四濺,滿身泥濘。

連溪感覺肋骨都要被壓斷了,劇烈的咳嗽起來,被強制的灌入了一口的泥漿。

“小崽子跑的到快。”

男人將她雙手反剪,一隻腿直接跪在了她的腰上,死死的將她壓制住,他空出的一隻手扣着連溪的脖子,將她的臉扳正過來:“你倒是繼續跑啊?”

掌心除了雨水和細膩皮膚質感,並沒有意料中的喉結。

即使再纖瘦的少年,到了這個年紀也本該……

男人目光一沉,落在連溪身上裹着的外套上,他冷笑一聲,將整件外套撕開。

失去外套的身體,只穿着薄薄的病服,溼漉漉的貼在連溪的身上,露出女性特有的曲線。

即使不扒開衣服驗證,男人也知道,這回他賺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