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輔國大將軍仲熙民,請王駕千歲安,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當這個聲音從衆人身後響起的時候,所有人的心都一下子暖和了起來,輔國大將軍竟然出現了!一線生機,就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也許有人會疑惑,難道,這輔國大將軍就一定會站在允臻他們這一邊兒麼?難道,此時與朱峰同行的就不會是他們一黨之人麼?
這位仲熙民究竟是誰呢?
他是當朝太后的親哥哥,皇上的親姐夫,至於允臻嘛……論起輩份來,可以稱他做舅舅,也可以叫他姑夫……他不是保皇黨,也不是太后黨……這些年來,兩股勢力明爭暗奪的想要爭取到這個人,可仲熙民從不表態,如果非要給他確定到某一個位置的話……那他就只能歸在皇家黨了……這人深受韓銘卓和韓銘越父親的恩澤……所以,他的心中,維護天家的威嚴纔是自己唯一的使命,而至於誰來做這個皇家的第一人,他卻並不是特別關心……所以,仲熙民的出現,自然是不可能站在有損天家威儀的一方的……
“仲將軍請起。”
允臻雖然回答的靜如止水,可是話音裡已經透出了一股子喜悅之情了。
仲將軍站起身來,看了看朱峰,以及站在他附近的朱澤……朱澤對這位仲將軍也是有所耳聞的,自然也是知道他與王爺的關係的……一時間,朱澤竟然有些恍惚,連捏住賀萱的手也忘記鬆開了,就那樣呆呆的立在原處,一動不動。
賀萱趁機拍開了朱澤的手,扶起了錦瑟……
朱峰尷尬的一笑,衝着仲熙民一施禮。
“大將軍……”
“回了家,自然要敘敘親情的,不知,朱大人可敘好了?”
“是……”
“既然朱大人毛遂自薦,親自向皇上請了旨意前來,那就請朱大人辦事吧。”
“是。”
朱峰穩了穩神,凝神靜氣的說道:“王爺,卑職與仲將軍奉皇上口諭,日夜兼程,奔赴慶縣,剛纔已經速查了慶縣藥行的全部貨倉、漕運碼頭、陸運驛站以及藥行街的各大藥鋪,共發現假冒藥材三千兩百餘件,查封製假窩點二十餘處,抓捕製假之人,主犯三十餘人,從犯二百餘人……”
“大哥……你這是幹什麼……”
還未等朱峰說完,朱澤剛纔那副得意的表情早已消失的無跡可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詫意!讓朱峰來查這些,那不跟在自家園子裡拔菜一樣麼……朱澤想不明白,朱峰這是怎麼了?這些難道不是這些年來在他授意之下親手一點點建立起來的麼?他這究竟想做什麼……難道,他瘋了不成……來不及多想,朱澤打斷了朱峰的話。
“是啊……朱大人,你這是幹什麼呢?”允臻微笑着問道。
只見朱峰再次雙膝跪於地上,叩頭於地,俯在地面說道:“微臣回王爺話,微職昨日得到管家朱新傳書,方知在慶縣近日所發生之事。雖曾經對舍弟之舉也有所耳聞,卻只當是奸佞之人意圖抹黑微職而造之謠傳。怪卑職治家無方,才使得王爺以及幾位大人在此處多受爲難……”
“昨天收到信件之後,卑職連夜入宮向皇上負荊請罪,並請懇請皇上容卑職以戴罪之身行大義滅親之舉……”
“你說什麼?”
朱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趕來幫自己的!這還不夠!他竟然是趕了來就只爲“大義滅親”!滅什麼親?哪裡又大義了?說到底,自己也不過是他的一個工具……哦……想到這裡,朱澤竟失聲笑了起來……呵呵……這哪裡是什麼“大義滅親”,這分明就是“捨車保帥”啊……
朱澤用手點指着朱峰,苦笑着說道:“難怪母親一直讓我對你要心存防備,說你是賤婦之後,必生蛇蠍心腸……我還不信……還把你那個不知哪裡來的姨夫奉若上賓一樣的待着……呵呵呵呵……你這位小主子並上這幾個酒囊飯帶,都不過是個雞鳴狗盜之徒,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了?你在這家裡的家長之風哪裡去了?原來,你也不過是個只會窩裡橫的東西……朱峰啊朱峰……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了……”
他這一句“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剛一出口,只見允臻的雙眼瞬間射出一道凜烈的寒光,他衝着朱峰一使眼色,朱峰會意,站起身來,大聲喝斷了朱澤的話。
“住口,你這個不知天恩,不顧廉恥之徒……怎麼敢在王駕之前口出如此輕狂之言……來人,掌嘴!”
朱澤還要反駁,卻早被王爺的親近侍衛按到跪地,左右開弓的打起了耳光。
“這就算輕狂了?二老爺最近這些日子,比這輕狂的話說的可不少呢!”
衆人詫意,不知何時,朱新的綁繩和口裡塞住的東西都已經被拆了下來,朱新這人一直就是朱峰的親信,這時候,自然明白,什麼話應該讓朱澤說什麼不讓他說……更何況,這些年,自己忍辱負重的替朱峰守在朱澤的身邊,這氣自然是沒少受的,剛纔,朱澤還要把自己推到賢王爺和幾位大人面前當替罪羊……這些新仇舊恨,此時不報,更待何時呢。
“大爺您就晚進來一步,就在剛纔,二爺還打了錦瑟姑娘……小人不會說話,但也明白一個道理,打狗還要看主人,更何況錦瑟姑娘是王爺賞下來的……賀大人就問了一句,您不也瞧見了,就被二爺那樣當着王爺的面捏着不放……”
“更何況,這錦瑟姑娘,本就是二爺趁着王爺不在的時候,私闖進別苑裡……”
“什麼?這廝還私闖了禁苑?”
剛纔一直隱忍未發的仲熙民一聽這話,頓時眉毛就豎了起來,指着近衛的頭兒問了句:“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怎麼可以允許這無官無職之人私入……”
“將軍,大事要緊,這些事我們容後再說……”允臻輕揮了揮手上的摺扇,“我本就是個趕來看熱鬧的閒人,來了這裡,還真的是給子卿兄,無憂賢弟添了不少的麻煩……眼下,他們的事纔是正經……”
“是!”仲熙民簡單的回答道。
但衆人皆明白,這件事兒,打從仲熙民那兒就不可能簡簡單單的過去……
“停,我有話問他。”
這時候只見賀萱站到了朱澤的面前,叫停了侍衛。侍衛雖然沒有明說,但也先看了看允臻,只見允臻微微一垂雙眼,侍衛這才停了下來。
“那本賬在哪兒?”賀萱單刀直入的問道。
賀萱雖然成長的艱辛些,卻並未捱過打,特別沒被人如此這般打過耳光……當侍衛從朱澤身邊閃開之後,賀萱竟被朱澤的殘像嚇了一跳。
朱澤本就發胖的臉已經腫的不成形狀了,不只是臉頰,就連嘴脣都腫的老高,且順着嘴不停的向外流着血。
賀萱一皺眉,心裡想着:這下手也忒狠了點兒,這纔多大會兒功夫,就給打成這樣了。看樣子,這也沒辦法說話了,這還叫我怎麼問呢?可是就算讓他比劃,也得把地方給我比劃出來。
“說,那本賬呢!說不出,就用手比劃……”
朱澤雖然捱了打,但是腦子還算清醒,他明白,只要手裡的那本賬還沒被找到,他就還是有一線生機的!
現在聽賀萱這樣問自己,他乾脆把臉扭到了一邊兒,不睬賀萱。
“看來,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時候,只見允臻也轉到了賀萱身邊,只聽允臻輕聲對賀萱說道,“那東西,左不過,就在這府裡,你與仲將軍帶着人,進去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東西給我挖出來!”
允臻說到這兒,看了看錦瑟,說道:“除了喜服。你也帶上一隊人馬,去後宅給我查個仔細。”
只見錦瑟三兩下除了冠飾,脫了喜服,裡面竟是她平日裡穿着的一套素服。
一直坐在一邊兒的廖庸忙也站了起來,他心裡明白,允臻把賀萱,錦瑟還有還有仲熙民都打發出去,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只怕自己留在這裡,也是有許多的不方便的……
廖庸站了起來,對着允臻一抱拳,說道:“王爺,在下留在這裡,也沒什麼可作的。若是方便,在下也隨着無憂一起去吧。”
允臻聽了他的話,點了點頭。
幾個人就這樣分工出去,仲熙民負責搜查外苑,賀萱在後院,而錦瑟則帶人查內宅……
等衆人出去之後,允臻對左良說道:“把他帶到院子裡,給我再細細的審……子卿也管些刑獄,要如何,大約不用我說了吧……”
左良早就等着這一刻的到來,領了命,讓人把朱澤拽到了院中……
室內只剩下允臻與朱峰兩人,允臻看了看朱峰,問道:“朱大人倒是聰明。若還想保住其他人的性命,捨出這個人,你可捨得?”
朱峰淡然的對着允臻一笑,回道:“王爺說的哪裡話。殺剮存留,全在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