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這件事情就像被衆人忘記了一般,再沒人提起了,賀萱果然接了旨意,讓其爲左良與郡主操辦婚事。雖然因爲這件事,她會經常進宮與郡主或者左良見面,但是兩個多月準備下來,賀萱卻在不知不覺中,真的慢慢的把這件事情放下來了,再見左良的時候,心裡已經不再有絲絲的隱痛,而自己與文溪之間的隔膜也慢慢的似乎冰消雪融了……
就在賀萱把要準備的事情都準備的差不多的時候,廖家的老爺夫人也終於回到京城了。
這一日,賀萱從宮裡回來,剛到閒庭居的門口,就看到家人們正在忙活着從馬車上卸東西,賀萱一笑,這幾天就聽着下人們說廖老爺一行人快到了,今日看來,是真的到了。
“公子,您回來啦。”
賀萱只顧着看門口的衆人,卻沒想到雨青竟然也在門外。
“你怎麼在這兒?你們家老爺回來了,不用過去侍候着麼?”賀萱邊說,邊笑着從馬上跳了下來。
“正是爲這事兒呢。少爺說了,您回來了,不必先去更衣,直接到老爺那兒去,所以特特的讓我在這兒守着。”
賀萱點了點頭,把馬交給與雨青一同過來的小廝,自己則隨着雨青一起向裡面走去。
“可真是巧了,再過幾日,就到中元節了!”
“可不是嘛,年年都是我們少爺一個人過。原來想着,今年有您在這兒,少爺至少不會太孤單,可是現在老爺他們也回來了……”
“我就該走了是不是?”賀萱打趣的問道。
“公子!”雨青噘起小嘴來,看着賀萱。
“好好好……不逗你了……”賀萱拉過雨青來,笑着說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兒回來的早?若是進了宮,你難不成還要在門外守到晚上?”
“哪裡會!您不知道就是了,少爺打從老爺回來,就派了能有七八個人輪着去你們衙門外面守着,後來聽說您的事兒辦完了,今兒也不用入宮,這纔打發我出來的。”
兩人邊說着,腳下也沒停着,很快,就到了後院。
雨青看着賀萱的樣子,也是十分的開心……最近,她的心情越來越好,笑意也越來越多,與自己家的少爺相處的也是十分的融洽,雖然早出晚歸的,但是每天也都會像以前那樣教自己讀書寫字……一切似乎都回到從前的那平靜之中了……
這個院子,是賀萱從未進去過的那個,收拾的相當的嚴謹!沒有了其他三個院子裡那樣許多的風雅,倒多了許多的莊重在裡面。
一進院子,賀萱就看到一位與自己年紀彷彿的英俊少年正坐在外面的廊下,看樣子似乎剛剛出去,正準備回屋子裡呢!
“二少爺。”雨青笑着喊住了那位少爺。
少年一回頭,正看到了與雨青一起進來的賀萱。
“這位是……哦,那位賀公子吧。”
說着,廖家的二少爺,給賀萱施了一禮。
“二公子好。”賀萱也回了禮,微笑着說道。
兩人剛剛打過招呼,就見門簾一挑,廖庸從進面走了出來。
“哎,你們倆個怎麼碰到一處了,我正想去門看看,無憂怎麼還不回來呢!無憂,這是我二弟,廖庚,你稱他爲蕧雅就好了……”
“是哪兩個字呢?”
“蕧乃是旋蕧之蕧,雅乃是爾雅之雅。”廖庚解釋道。
“原來如此。”
賀萱聞言,淡淡一笑,心裡想着,果然是生意人家,起個表字,也要與金錢有點關係。
可就在同時,只聽廖庸也笑了起來,把賀萱和廖庚都弄的愣在了那裡。
“你笑什麼?”賀萱問道。
“我笑啊……我笑你們倆個都是黃色的!”
“黃色?”廖庚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哦,忘記告訴你了,你賀‘大哥’的那個萱字,是萱草的萱,表字,叫無憂……”廖庸還特意的咬重了“大哥”兩個字,然後促狹的衝着賀萱擠了擠眼。
賀萱與廖庚都聽懂了廖庸的意思,賀萱更是瞪了他一眼,廖庚只當是自己的兄長與他玩笑開慣了,也沒在意……
“入凡,怎麼還在外面,庚兒呢?也沒回來麼?”
“哦,父親,我們回來了。”
聽到父親的呼喚之聲,廖庚忙答道,一打門簾,讓廖庸與賀萱先進了屋子。
不必問,此時坐在正位上的兩位,自然就是廖庸的父母了,賀萱整了整衣冠,一躬到地,給兩位長輩問了安。
“晚輩賀萱,在府上計擾許久,今日兩位長輩歸來,也未能遠迎,請恕晚輩不周道之處……”
賀萱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廖老爺笑聲傳了過來。
“夫人吶,這孩子還真是如入凡說的那樣,客氣的緊呢!”
“可不是!像我們入凡這樣大而化之的孩子,竟然有這樣斯文的朋友,更是難得一見呢!”
“娘,您這話,可千萬別記子卿聽了去!不然,人家還得以爲自己得有多野蠻呢!無憂,你起身吧……”
“哎喲,怎麼把這孩子給忘記了,庚兒,快扶你賀兄長起身。”
廖庚笑着點了點頭,過去虛扶了賀萱一下,賀萱道過謝,這才垂着頭立在了一旁。
“好孩子,這家裡沒有那些規矩禮數,你自在些,像平時那樣就好!”廖老爺說道。
“過來,讓我瞧瞧。”廖夫人對着賀萱招了招手,賀萱有些遲疑,卻被廖庸一拉,生生的給推到了自己母親的近前。
賀萱回過頭去瞪了廖庸一眼,廖庸一吐舌頭,笑着對自己的父母說道:“瞧瞧,這平時就是這樣的,您兩位可別讓她像平時那樣,她可是兇悍呢!我不知道受了她多少委屈。”
“母親,長兄這是和您討巧呢!”廖庚笑着說道。
“我可不偏幫着你哥哥,他是我的兒子,什麼樣的品性我會不知道麼?必是惹了這孩子纔會被人家約束着的!”
說着,廖夫人拉起了賀萱的手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來。
“老爺,您看看,都說自己家的孩子好,我這兩個兒子也是出類拔萃的了,可被這孩子一比,可都給比下去了!”
迎着廖夫人的目光,賀萱臉一紅,微笑着說道:“伯母您真是太過講了。”
“擡起頭來,讓伯母好好瞧瞧!”
賀萱這時,才真正的把頭擡起來,在廖夫人仔細打量自己的時候,賀萱也在打量着這位夫人……
不,不是她!
這位廖夫人沒有一處與那畫像上的人物有相像之處……賀萱在下了這個結論之後,忽然發現自己有些過於失禮了……自己是男子打扮,這樣打量一位女子,不管對方的年紀幾何,都是很不禮貌的!
“瞧瞧這眉眼,多秀氣!別說是個男孩子,就算是個女娃兒,也是標緻極了!孩子,你可成親了麼?”
一聽自己母親這樣問詢,廖庸忙走了過來,把賀萱一下子拉開了,嘻皮笑臉的說道:“娘,娘……您往這兒瞧瞧,這還有個沒成親的呢!”
廖庸的滑稽之態引的衆人皆笑了起來!
“本來就是嘛,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未成家,倒給別人操起心來了!”廖庸笑着說道。
“賀公子……”
“伯父,您與伯母這一口一個賀公子實在讓晚輩擔當不起,兩位就叫我的表字無憂好了。”賀萱微笑着說道。
廖老爺點了點頭,說道:“無憂,今年春秋幾何了?”
“再過些日子,就滿十九了。”
“哦?這樣算來,還是我們庚兒大些!”廖老爺看着自己的夫人說道。
廖夫人點了點頭,又朝着賀萱伸出手去,賀萱雖然有些彆扭,卻也把手伸了過去,由着廖夫人拉着自己坐在了旁邊。
“瞧瞧,我們倆都比不上人家一個!”
廖庸故作失落態的對廖庚說道。
大家又是一笑。
“庚兒,你可得像無憂學學了。年紀輕輕的就已經是當朝的從三品了……你既然有志於書本,就該更上進些。”
聽了父親的話,廖庚微笑着點了點頭。賀萱看了看廖庚,雖然這態度很是恭順,可是眼神之中卻有些不屑之意。
“爹,娘,這時候也不早了。兒子讓勝意樓那邊送的吃食也到了,咱們還是吃飯吧。您二老這一路上車馬勞頓的,早些休息纔是正經的。無憂也在這裡長住,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可好啊?”廖庸說道。
廖老爺和廖夫人都點頭稱是,幾個人這才圍坐在桌邊……
晚飯過後,幾個年輕人離開了長輩的屋子,廖庚被安排在原來左良來時經常住的院子裡。雖然廖庸與廖庚的院子住在對面,並不順路,但還是和賀萱一起將廖庚先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暫別了廖庚,賀萱這才與廖庸說道:“你這位兄弟,是不是喜歡讀書,卻不喜歡功名之人啊?”
“哦?這麼快就看出來了?”
“是啊……”
“我這二弟與我是一個心性,都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特別是官場裡的那些是是非非的,我也覺得真是於他不合!只是父親……”
“得,咱們也不說這個了,來日方常……”
廖庸一笑,點點頭,把賀萱也送回了自己的住處,這才往自己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