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蘇御呼吸停滯,“在哪?”
伯喬吞了口口水道,“在……陸容華寢殿的衣櫃裡……不過平生說也有可能是他看錯了!畢竟當時屋子裡還挺昏暗的……”
裴蘇御默不作聲,周身散發的寒意凍的伯喬一哆嗦,伯喬結結巴巴道,“其實……其實這裡面有什麼誤會也說不準,況且陸容華她本就不是陸弦思啊,她是泥黎境的梵音吶!”
裴蘇御冷哼一聲,“你知道她是誰,可逸興思不知道。”心愛之人毫無徵兆地負了他,哪個男人能善罷甘休?
“知道他是怎麼混進來的嗎?”
伯喬眨眨眼睛,“不知。”
裴蘇御漠然道,“教平生嚴查溫熹園,而今卻是什麼人都能往皇宮裡鑽了。”
伯喬乖乖說是,心道之前席商二氏的人遍佈滿宮,皇上也沒說什麼呀,怎麼這回這般生氣,不會真吃醋了吧?
裴蘇御又道,“還有,細查當年潛淵私鹽一事,連同宣州知府一起,查個乾淨。”
伯喬:“是。”
裴蘇御午膳時候來到別雲間,梵音正摸索着逸興思留下的桃花枝,裴蘇御一眼就認出那是他跟隨梵音去春水瑤時,梵音將其贈送給林凡的木簪,而今怎麼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梵音細細琢磨着木簪上的“思”字,見裴蘇御來立馬將木簪收起,“皇上怎麼這個時候來了?用過膳了嗎?”
裴蘇御不動聲色地從那裝着木簪的匣子上收回,淡淡道,“饞你宮裡的辣炒牛柳了,便來了。”
梵音吩咐道,“力拔,快去準備。”
力拔去了,山河給兩人布了些點心。
裴蘇御透過青綾,直勾勾地盯着梵音屋裡的衣櫃,“我聽你的聲音,風寒似乎好了不少?”
梵音如實道,“好了大半了,劉御醫的藥還是很有用的。”
裴蘇御調整了下輪椅,擡手道,“給我摸摸。”
梵音俯身把額頭送上去,真切道,“真的好了,已經不燒了。”
裴蘇御收回手,“這回長記性了吧。”
梵音吐了吐舌頭,長什麼記性,她下回還不吃,非要挺過去纔是。
力拔動作快,剛吩咐下去的膳食不會便準備妥當,着宮人一一傳上。
平生訝異地問原因,力拔道,“是娘娘吩咐的,以後傳膳都備着些皇上愛吃的菜,萬一皇上來了呢。”
平生用異樣的目光看了眼梵音,嫩白的小臉無悲無喜,眼底卻滿是糾結——這個陸容華到底喜不喜歡皇上啊?不喜歡爲什麼對他這麼好呢?可若是喜歡又怎麼會在宮裡藏人呢?這太迷惑了。
梵音嫺熟地佈菜,裴蘇御看着她的動作道,“我聽說,你宮裡多了個生得很好看的人?”
梵音佈菜的動作一滯,視線掃了眼伯喬和平生,“臣妾不曾注意過,不知皇上說的哪一個呢?”
裴蘇御喚道,“平生。”
平生大駭,手中的拂塵差點拿不穩,“皇上。”
裴蘇御道,“你說。”
平生腦袋裡空白一片,隨即亂成漿糊,皇上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肯定又是伯喬跟他說的!跟皇上說也就罷了,你倒是知會我一聲啊!
平生瞪着伯喬,笑眯眯對梵音道,“奴才也是昨天晚上意外發現的,是力拔姑娘頻頻相顧,奴才才注意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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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拔端盤的手一抖,怎麼怎麼劍指她了呢?還有,她不就看了一眼嗎?!怎麼就變成頻頻相顧了?!這是污衊!污衊!
力拔有苦說不出,支支吾吾道,“奴婢……奴婢……”
梵音忽然道,“力拔。”
力拔停住,看着梵音。
梵音眸含深意地看她,眼底閃爍着暗芒,“咱們宮裡有生得很好看的人嗎?”
力拔鎮靜下來,盯着梵音的眼睛說:“沒有。”
梵音又道,“你昨天晚上再看什麼讓平生大人誤會了?”
力拔向平生俯身道,“回大人,奴婢昨兒個只是在看樓下的曇花罷了。”
伯喬瞥她一眼,默不作聲。
平生撓撓頭,“哦!哦!原來是這樣啊!”既然陸容華這麼說便這麼說吧!如今她已經知道他會跟皇上告小狀了,往後指不定會報復她呢嗚嗚嗚。
裴蘇御卻沒打算就這麼放過,“是這樣嗎?那今晨躲在衣櫃裡的人又是誰?”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尤其是平生,恨不得咬舌自盡了。
伯喬也沒料到他會這麼直白地問,尷尬地抹了兩把額頭上的汗。
梵音早有預料般道,“臣妾的衣櫃裡不曾藏過人。”
裴蘇御涼嗖嗖道,“平生。”
平生腿軟,心裡哭唧唧道,“在。”
還是熟悉的話術,“你說。”
平生咬咬牙,像豁出去了一樣,“奴才今晨在娘娘的衣櫃外面發現了一抹藍色衣角,像是宮人裝。”他是在替皇上捉姦,他是在爲皇上好,他有什麼膽怯的?真正應該感到膽怯的應該是陸容華!
梵音對上平生的視線,“平生大人誤會了,那是臣妾準備的出宮的衣裳。”
平生錯愕,“出、出宮?”
梵音擡起兩指向外彈,山河心領神會將衣櫃裡的宮人服飾取出來,拿給衆人瞧,“臣妾想着既然來到溫熹園,便能出宮逛一逛,這才着人備了套宮人的衣裳,好藉此溜出宮去,沒想到竟教平生大人看見誤會了。”
平生瞪着眼珠子翻看那件衣裳,的確與今晨與他看見的一模一樣,平生整個人都不好了,腦袋轟隆隆地響,“原、原來是這樣,娘娘贖罪!皇上贖罪!”
裴蘇御涼薄地望了眼那衣裳,聲線平和道,“好了,既然誤會一場,解開就好了。”
平生顫巍巍退下,“是。”
裴蘇御盯着梵音的眼睛,“你想出宮,爲什麼不同我說?”
梵音奇道,“后妃哪能隨意出宮?臣妾想出宮這個念頭都是不能有的,山河,去將這衣裳燒了吧。”
裴蘇御製止道,“不必。我能帶你出去。”
梵音意外道,“當真?”
裴蘇御道,“嗯。”
那衣裳本是爲了搪塞裴蘇御的藉口,沒想到弄巧成拙,他竟願意帶她出宮?
只不過……
“皇上這樣做,文武百官知曉後,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裴蘇御勾勾脣,“沒關係,那我們就悄悄出去。”
另一邊。
逸興思憑藉記憶穿梭在溫熹園中,他儘量撿不起眼的小路走,從溫熹園的無疆山走向北門。
剛與情人們酣暢淋漓過的席斯幽,掛在男人們身上,忽然注意到一抹藍色的身影。
她覷起眼,見那人側顏精巧,耳上珊瑚珠熠熠生輝,不由一緊,“他是誰?”
抱着席斯幽的男人溫言低語,“什麼他?你在分神?”
席斯幽悶哼一聲,咯咯笑道,“啊……是呢,你快看,天神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