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斯幽瞥了眼湯碗,問:“這是什麼?”
席斯哲結結巴巴說:“我……我給長姐做的……湯……”
席斯幽聳聳鼻子,濃郁的香味飄進鼻腔。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席小少爺居然下廚了?你親自做的?”
席斯哲很想點頭,但他這個模樣實在太惹人懷疑了,便誠實的搖搖頭說:“是我指揮的……”
席斯幽噗嗤笑出來,端起湯碗道:“行,也算你親手做的吧。”
大抵是她心情好,二話不說的仰頭喝下了。又因爲是席斯哲“第一次”做湯,味道奇怪也沒有說什麼。
席斯幽放回碗後,整理儀容,問席斯哲:“怎麼樣?還可以嗎?”
席斯哲此時已經完全不敢看她了,支支吾吾說:“可以。”
席斯幽急着去見橘曦,對着鏡子確認沒什麼問題,轉身就走。
她離開那一刻,席斯哲雙腿發軟癱在地上,滿腦子都是:“她喝了她喝了她真的喝了!”
長姐真的喝了他下了藥的湯!
席斯哲緊張的同時,還有些如釋重負。
這下好了,離計劃又近一步。
恰逢此時,席斯矜忽然從帳外進來。席斯哲嚇了一跳,驚恐地看着她。
席斯矜溫柔安撫:“別怕,是我。”
席斯哲連滾帶爬地撲過去,聲音帶着哭腔:“二姐,嚇死我了。真是太嚇人了!”
席斯矜撫摸他的腦袋,視線掃到桌上的空碗,情不自禁地笑着,“怎麼了?別害怕,二姐在這呢。”
席斯哲嗚嗚地說:“沒事。就是有點後怕。”
席斯矜問:“你成功了?”
席斯哲道:“嗯。長姐高興,把那湯喝了個乾淨。”
席斯矜的心臟砰砰直跳。
席斯哲忽然擡起頭看她,“不過二姐,那藥粉我沒有全放……我就放了一小半,我怕長姐萬一贏了,知道自己昏睡那麼長時間,該生我的氣了,我就少放了點。”
席斯矜笑容淡去些,“這樣啊……”
席斯哲忽然不安起來,“二姐,我是不是又做錯了?”
席斯矜連忙說:“沒有,阿哲做得對,那藥粉用多了也傷身,你也是爲長姐着想!”
席斯哲傻呵呵地笑道:“是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席斯矜在心底暗罵:蠢貨!席斯幽只會怒在她的親弟弟給她下藥這件事,根本不會在意用藥的多少!她若醒來,定要將席斯哲大卸八塊的!
不過她沒有機會醒來了,那藥毒性極強,用量少也不過是死的早晚的事!席斯幽,必死無疑了!
席斯哲盯着席斯矜的臉,忽然有些怯,他退後一些問:“二姐,你……你怎麼了?”
席斯矜回神,輕笑道:“二姐沒事。對了,那藥效快,估計快發作了,你牽匹馬,趕緊去看看吧,別讓長姐在將士面前倒下,將士們該慌了。”
席斯哲覺得有理,立刻去了。
席斯矜在原地站了許久,忽然笑出了聲,繼而大笑,狂笑,笑到捂住肚子,笑到飆出淚花。
笑夠了,她擡腳往外走。她不會騎馬,還是要了匹馬,笨拙地往人羣多的地方去。
這種場面怎麼能拉的下她?
席斯幽,我要看着你死!
*
兩軍交換人質,雙方都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離,說話都靠喊。
緋邇藏在隱蔽之處,低着頭,當自己聽不見也看不見。
前方窸窸窣窣,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片刻後,婆伽摩羅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你到底要幹什麼?”
梵音理直氣壯道:“待在你身邊啊?不是你說的嗎?”
婆伽摩羅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待在我身邊,在軍營裡就可以了。外面,不必。”
梵音哼哼笑:“是你說的,時時刻刻待在你身邊。如何不必?往裡點,我快暴露了。”
梵音差點把婆伽摩羅擠出去。
這種關鍵時候,千萬不能讓對方發現自己,否則都前功盡棄了。
婆伽摩羅忍着火氣,給梵音騰了個地。
婆伽摩羅唯恐梵音再搗亂,提前警告她:“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說話。”
“哦,行。”梵音大大方方地說。
婆伽摩羅:“……”
緋邇覺得,再這麼下去,小師妹遲早會捱揍。
梵音安分了小一會兒,就拽着婆伽摩羅的衣服問:“他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見?”
她倒是聽見了婆伽摩羅磨牙的聲音。
不理她,不能理她,理她就停不下來了。
梵音執拗道:“婆伽摩羅?婆伽摩羅?你就告訴我唄。”
周圍的將士:“……”
“婆伽摩羅。”
“婆伽摩羅。”
“告訴我吧,婆伽摩羅。”
婆伽摩羅忍無可忍道:“閉嘴!”
隨即氣憤地反問:“你的耳朵,你會聽不見?”
梵音一臉無辜:“真的聽不見。”
婆伽摩羅便道:“回去之後告訴你。”
梵音哼道:“小氣鬼。”
梵音想着再用什麼法子分散一下婆伽摩羅的注意力,自己的注意力先教席軍身後,慢慢悠悠趕來的女子吸引住了。
梵音覷了覷眼睛,在腦袋裡搜尋了一下。
竟然是席斯矜。
她在席軍不奇怪,奇怪的事,她怎麼出來了?
梵音忽然安靜,婆伽摩羅反而有些不適應,他低頭看她,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一個人。
婆伽摩羅問:“那是誰?你認識?”
梵音嘴巴閉得緊緊的。
婆伽摩羅青筋邦邦跳,“說話。”
梵音道:“你不是不讓我說話嗎?”
婆伽摩羅忍無可忍:“我讓你做什麼不讓你做什麼,你什麼時候聽過?告訴我,她是誰?”
梵音不情不願道:“莊勇的妻子。”
婆伽摩羅問出與梵音同樣的疑惑,“她出來做什麼?”
疑惑在於,戰場上從未見過他的妻子出現過,且她此刻騎馬的姿勢,一看就不是能領兵的將士,所以奇怪。
梵音隱隱有種預感,這次的事,恐怕不用她出面了。
胡軍早早潛伏在這,就是爲了救出陸氏夫婦,但梵音絕不能讓他們成功,當初這麼說,只是一個幌子,好讓婆伽摩羅留在這,有人能來救她。
真要婆伽摩羅救下陸氏夫婦,她就走不了了。
雙方不知談論什麼,談論半晌,席軍才教人接陸氏夫婦出來,時隔數月,梵音終於再次見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