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是那男子戲耍你不成?”凝玉眼底閃過促狹,給水雲落遞了個眼色,柳眉倒豎的佯怒道,“告訴姐姐那個負心漢是誰,看姐姐怎麼收拾他!”
“是呀,沫沫,那個人不會是耍你玩兒吧?”接到她的眼色,水雲落以袖掩口,輕咳了聲幫腔,“我們在這種風月場所呆的時間也不短了,男人逢場作戲的太多,你可不要被人騙了,到時候娘傷心不說,姐姐也……”
“我不要和你們說了,壞人!”蘇沫羞得滿臉通紅,嬌嗔的跺腳,“你們兩個都是姐姐,我是最小的,你們就知道我欺負我……”
小嘴撅得老高,她嬌嗔的望着兩名女子,明媚的大眼閃爍着委屈。
“好,不說你!”見她這個模樣,水雲落嘴角忍不住一勾,擡手捏了捏她白皙滑嫩的臉頰,朝着蘇氏居住的房間努了努嘴,“沫沫,等下大夫要來給娘診脈,你去看看娘休息好了沒!”
“好!”知道水雲落有事情和凝玉說,蘇沫乖巧的點了點頭,對藍昊天和凝玉行了個禮,便蹦蹦跳跳的回屋去了。
“凝玉,我上次和你說的事兒,怎麼樣了?”見蘇沫走遠了,水雲落才幽幽嘆一聲,目光飄過緊閉的房門,輕輕開口,“孃的病,我總覺得……”
沒有那麼簡單。
不然沫沫這麼活潑可愛的性子,在山水別院本該開心地不得了,可她只有在她跟前纔會說說笑笑的逗自己開心,一旦自己看不見,她就坐在那裡默默的發呆。
種種跡象表明,蘇沫有心事,而且還和景夜凌,並無干係。
她雖然不是混跡風月場所多年的人精,但按照對蘇沫的瞭解,和景夜凌有關係的事情,她不該是那種反應。
“蘇姨是長期勞作,積勞成疾,但好人有好報,你要相信她會好的!”回頭看了眼藍昊天,凝玉眉目中帶着幸福和甜蜜,“而且,昊天答應我,會找醫術很好的御醫到這裡來給蘇姨看病的,你別擔心了!”
小手放在她消瘦的香肩上,對這位外表堅強淡漠得什麼都不在乎,實際上內心也同自己一樣柔軟,也需要依靠的女子以無聲的安慰。
在外人眼裡,面前的清冷女子是國色天香的花魁,渾身上下透着冷豔不可侵犯的氣質,簡直就是仙女一樣的存在。
但她深深的知道,水雲落並不是外表表露的那樣堅強,她才十八歲,也需要父親的疼愛,母親的溫暖和家人的安慰。
蘇氏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蘇沫年紀又小,天真爛漫得讓人忍不住想要呵護,水雲落既要保護蘇沫不被外面的風風雨雨污染,又要照顧蘇沫,還要支撐國色天香,更肩負着復國大任,她心底的壓力,可想而知。
她還是個姑娘,同樣需要父母,需要家人,需要朋友,可在國色天香,她沒有一個可以說心裡話的時候,她一定是寂寞的吧?
“凝玉姐姐,你的大恩大德,雲落沒齒難忘!”水雲落站起身,雙手交疊在腰側,鄭重其事的對其行了個大禮,盈盈美眸帶着動容。
她最在乎的兩人,只有蘇沫和蘇氏了,蘇氏的病又是她最掛念的,現在凝玉能通過藍昊天找御醫來,她又怎麼能不誠心誠意的行禮道謝?
“哎呀,落兒你快起來,你我姐妹,你這是折煞我啊!”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凝玉連忙站起身來,將女子攙起,“落兒,你和蘇姨對我恩重如山,蘇姨現在身體不好,我怎麼能坐視不理?”
“姐姐知道我這感謝並非如此!娘和沫沫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能不能讓娘健康起來,你的恩情我永遠記得!”秀眉一彎,水雲落嘴角微微上翹,如沐春風的感覺讓藍昊天眼睛一亮。
如果司宇知道心目中的冷豔美人有這種林家女孩的感覺,會怎麼想,又會有什麼表情呢?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霍司宇對外人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會有什麼變化,會不會跟他知道玉兒還活着時,那麼沒有形象!
不過,按照霍司宇這個隱忍了多年的性格來看,估計有點難!
“雖然我的身份並不適合過去,但我想沫沫帶娘去開心一下,還是可以的!”這邊,水雲落對凝玉輕聲叮嚀着,“希望娘能人逢喜事精神爽,疾病去無蹤吧!”
“好了,我知道你孝順,蘇姨人那麼好,上天不會虧待好人的!”又和水雲落說了一會兒話,見日落西山,凝玉才起身告辭。
而藍昊天已經站起來好幾次,想要提醒又被她一個眼神看得坐下,滿臉委屈和不爽了。
見他對凝玉言聽計從,水雲落提着的心也終於放下,這時,國色天香外面的大紅燈籠也亮了起來,第四街的生活,開始了。
“落兒姑娘,大夫來了!”剛剛送走凝玉和藍昊天,水雲落正準備回房躺一會兒再去前面時,小廝畢恭畢敬的聲音在通向前面的拱門外響起。
“我知道了,請大夫進來吧!”看了看亮起燈光的蘇氏房間,水雲落清冷吩咐了聲,順手將紅紗展開,遮住美眸下的清麗容顏。
不一會兒,留着山羊鬍的大夫在小廝的領路下進來,看到水雲落站在湖邊,清雅脫俗的身影,眼底流露出驚豔之色。
這位,就是傳言中紅衣傾城、清冷孤傲,墨河街道連續六年的花魁,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無數男子打破頭也要爭得她三日風雅的,落兒姑娘了吧?
“咳咳!”身後小廝見他盯着水雲落目不轉睛,連忙輕咳提醒,順便推了推目光呆滯的大夫,輕聲開口,“李大夫,這是我們落兒姑娘!”
說完,他朝水雲落行了個禮,“落兒姑娘,這是我們聖都人稱‘起死回生’的李大夫,醫術讓無數大夫歎爲觀止,有他在,老夫人的病一定會好的。”
水雲落點了點頭,將手裡魚食撒入水中,看着活蹦亂跳的魚兒爭搶的樣子,並沒有開口的想法。
小廝知道她的心情,只要事情有關蘇氏,水雲落的心情都不會太好,平時都不愛說話的女子會變得更加沉默。
當下不再多言,見山羊鬍的李大夫回過神來,便悄然退後,恭敬侍立在一側。
“小老兒李成,慈安堂的掌櫃,給落兒姑娘請安!”被小廝推了下的李大夫醒悟過來,老臉微紅的輕咳兩聲,拱手行了個江湖禮。
“大夫客氣了!”美眸閃了下,水雲落雙手交疊在腰側,行了個福身禮。
“不知姑娘哪裡不舒服,需要小老兒爲您效勞?”李大夫見國色天香花重金請自己來,以爲是爲了這位名震聖都的清冷女子,連忙擡手虛扶,笑容可掬的輕聲詢問着女子。
醫者,望聞問切。
他看着這姑娘,清冷孤傲,眉宇間透着尊貴和優雅,雙眸雖然清冷卻平靜無波,秀髮黑長柔順,十指纖纖,身形纖細卻並沒有柔弱感,並沒有什麼病痛吶!
但,風月場所的姑娘嘛,都是極爲在乎保養的,這個地方競爭力又高,是心病也說不定!
暗暗想着,他慈祥一笑,看着水雲落的目光帶着父愛光輝,如果十幾年前女兒沒有得天花,也差不多有她這麼大了吧?
“我並無不適,是家母這幾日身上不爽快,稍後要勞煩您費心!”水雲落舉止有度、落落大方的對他微微頷首,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家母在休息,請隨我來!”
窈窕的身影和優雅的舉止讓見慣了形形色色的李大夫都忍不住暗讚一聲:果然是爲與衆不同的女子。
也對,在墨河街道第四街這樣的地方,如果沒有特別出衆的地方,又怎麼會蟬聯花魁數年,受無數男子追捧呢?
“沫沫,娘起來了嗎?”到門前,水雲落輕叩房門,清冷疏遠的聲音裡透出點點溫軟,“大夫來了,你先把門打開!”
門內腳步聲蹬蹬靠近,帶着輕快和活力,李大夫眼底帶了柔和,聽腳步聲,裡面的應該是爲活潑開朗的姑娘。
這兩姐妹,還真是,各有千秋!
“姐姐,娘早起來了,看你在想事情,就沒讓我喊你!”蘇沫眯眼一笑,對着大夫嬌俏的福身,“勞煩大夫跑這一趟,孃親好了,定然讓姐姐包個大紅包給您!”
“你這孩子,李大夫是我們聖都數一數二的醫道高手,會看得上姐姐那點小錢?”感染了她的活力,纖纖玉指一點少女寬闊額頭,水雲落微嗔。
蘇沫嘻嘻一笑,道了聲“抱歉”讓李大夫稍後,和水雲落進入內室,姐妹倆一左一右的將蘇氏攙扶出來。
李大夫早已打開自己的藥箱,從裡取出一個灰色的繡花小枕放在桌上,見蘇氏面色紅潤眼底卻佈滿青黛,心底劃過一抹嘆息。
如果這老夫人身體康健,身邊又有兩個如此孝順的女兒,這該是多麼幸福的一家人?
只可惜……
“老夫人積勞成疾,心脈不齊,不要操心,好好靜養便是!”中指放在蘇氏手腕上片刻便分開,李大夫目光閃爍了下提筆,“小老兒先開個方子給老夫人服用,數日後看效果,再行更換別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