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司宇語塞,灼灼目光望着她嘴角勾起的悽然,心底的抽痛無法忽略。
他能言善辯,卻無法反駁她的話。
他風流無情,卻唯獨對她溫柔。
他冷傲鐵血,卻想永遠對她好。
他……
可她說的,真的是事實,一個鐵血的,不爭的事實!
她再怎麼與衆不同,再怎麼多才多藝,在世人眼中,依然是人人可欺、個個可辱的風塵女,男人只要有錢,就能得到的女人罷了!
要怎樣做,才能讓她開心呢?
轉眸看到在地上瑟縮的趙峰,他怒從心起,袍袖一甩,一股勁風吹出,將其掀飛出去,伴隨着趙峰落地聲的,是他冰冷的吩咐,“炎,把他帶下去,永遠不要出現在落兒面前!”
“司宇……”水雲落嬌軀一僵,震驚的擡眸,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完全沒有必要因爲自己,得罪兵部尚書啊!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的!”修長手指拂過她紅潤的臉頰,他低語了聲,“恢復得不錯”後,高聲對外面道,“羅炎,看在趙大人的面子上,留口氣!”
“知道!”男人冰冷的聲音隨風傳入,帶着莫名的燥熱,水雲落耳根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新跳如雷的低垂着頭,不敢看男人俊朗的面容。
他剛纔說的,是什麼意思?
陡然想到那日帶着藍昊天去找凝玉的事兒,她心跳不爭氣的加快了速度,這件事她都快忘記了,沒想到,他卻記在了心裡。
這讓很少有人因爲她這個人而關心她的水雲落,感激又感動過。
“落兒,我有沒有說過,你很美?”撐着牆壁垂眸看她,女子身上清冷的馨香竄入鼻孔,霍司宇有些心猿意馬。
她的美,不同於那些風塵女子,有着自己獨特的風味。
她長相清麗脫俗,或許是在風月場所呆的時間長了,這清麗中染了三分風塵女特有的妖嬈和嫵媚,卻讓她顯得,韻味更加獨特。
她性格涼薄,待人接物卻落落大方,就算是宮中的老嬤嬤,也挑不出一點兒的不是來。
她身上帶着吸引人的特質,那清冷中透着悽楚的樣子,更是惹他心憐,很想將她攬入懷中,放肆的疼愛,告訴她,不要再假裝堅強,一切有他!
“沒有!”咬脣忍着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羞澀,水雲落有些侷促的低垂着頭看自己腳尖,不能擡頭,擡頭他的雙眸深邃如旋窩,心跳如擂鼓一般!
她怕陷入就無法抽身,更怕將來事情敗露,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她也想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放肆的愛一場,可是,不行!
她的身份不允許,繡衣更不會允許!
“那我現在說!”微微一笑,見她緊張,霍司宇眼底劃過促狹,徐徐低頭靠近她紅潤粉嫩的臉頰,讓兩人的呼吸融合成一條線,“落兒,你真的很美,很與衆不同……”
後面他說了什麼,水雲落已經聽不到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灼熱的呼吸上,那熾熱的呼吸透着曖昧打在肌膚上,脖子、耳朵、臉頰等處熱氣升騰,起了一層薄薄的紅。
戀人之間的氣氛,曖昧得讓她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不讓自己起習武之人的最直接反應,只能低垂着頭胡思亂想,掩飾自己如雷的心跳和蠢蠢欲動的情感。
“呀,你要帶我去哪裡?”男人有力的大手握住自己緊張得冒汗的小手,她臉頰頓時飛上紅雲,驚詫的眼神望向身形偉岸,帶給人無限安全感的男人。
“你不是說要去織錦坊買絲線嗎?”霍司宇回頭,恰好看到她臉頰上來不及褪去的紅雲,眸底笑意更濃,“爲了避免剛纔的事情再發生,還是我陪你去,比較安全!”
也唯有親自陪她過去,然後再送她到家門口,才能放心!
畢竟,她這樣傾城的容顏和在外的名聲,不知有多少女子嫉妒、多少男子記掛,若不好好保護,萬一傷到怎麼辦?
“啊?嗯,好!”水雲落這才反應過來,耳根微紅的跟在他身後,正要踏出雅閣的門檻,陡然看到一抹紅,腳步一頓。
“怎麼了?”感覺到身後人兒停了下來,貌似還彎下腰去,霍司宇回眸,恰好看到她將地上紅紗撿起,姣好的臉上竟然帶了不捨和心疼。
“這紅紗是我十三歲第一次登臺表演,孃親手給我做的,是我最喜歡的,沒想到……”想到方纔紈絝子弟趙峰碰了這紅紗,水雲落眉宇間帶了羞怒。
這紅紗對她來說,意義非凡,不止是遮面容的工具,更是蘇氏的一片心。
就這樣被哪個紈絝子弟給玷污了,心裡怎麼也忍不下這口氣。
“我還你一條!”見她眉宇間帶着惱意,又知道她非常孝順,霍司宇安撫的話脫口而出,“日後你的紅紗,我包了!”
擡手將她手中紅紗取下,小心翼翼的摺疊了放入袖中,對上她差異的美眸,他從容一笑,“我府中繡娘繡工極好,我回去讓她給你做幾條一樣的來!”
“這怎麼行?”下意識的想拒絕,水雲落正要開口,男人修長的手指按上紅潤的脣瓣,她耳根更紅的垂眸,低聲嚶嚀,“落兒只是風塵女子,怎敢勞煩貴府繡娘?若傳入旁人耳中,公子的名聲可就……”
他,他怎麼能做這種,情人之間的親暱動作?
她和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他爲何……
“不敢勞煩就好好珍藏,不要再被人搶奪了去!”修長手指擡起她小巧精緻的下巴,霍司宇聲如魔吟,“落兒,答應我!”
“?”水雲落茫然看着他深邃宛如碧潭的黑眸,有些侷促,有些迷茫。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答應他?
答應他什麼?
他讓繡娘繡的紅紗,不要被人搶奪了去嗎?
“答應我就好,不要問是什麼!”男人溫熱的脣碰到額頭,水雲落只感覺自己的耳根紅得能燒起來,新跳如雷的低垂着頭,紅袖下的玉手如同心臟一般,顫抖得厲害。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這蜻蜓點水一般的碰觸,是什麼意思?
她是淪落風塵、賣笑爲生的舞娘,他是家世顯赫、尊貴無雙的世家公子,他們……
胡思亂想着被霍司宇拉到街上,冷風吹過臉頰才反應過來,看着他拉着自己小手的大掌,溫暖而充滿安全感,她美眸漸漸染上暖意。
不管如何,他待她是真心的好,就夠了,不是嗎?
就當,他是一個知心人吧!
想到這裡,她心裡的大石才微微放回腹中,心情愉悅的跟上他的腳步,看着聖都晚上的夜市和琳琅滿目的商品,美眸中滿是好奇。
平日裡都在自己的小院,很少到外面的她,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面,興致頗高的東看看、西瞧瞧。
熱心的小販見是位容貌傾城的紅衣佳人,頓時叫賣得更加起勁,將自己的商品說得天花亂墜,簡直天上有地上無的極品。
雖然沒有買東西的興致,走到織錦坊的時候,水雲落手裡還是多了個小籃子,籃子裡有三支玉簪、四對珠花和幾個糖人、木偶等小玩意兒。
看她也不講價就買了這麼多,跟在她身後的霍司宇不禁有些好笑。
她是有多久沒有出過門,纔會對這些小玩意兒愛不釋手?
想到她恨不能將那賣小玩意兒的攤子全部搬走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沒想到,這樣清冷性格的人兒,還有這樣孩子氣的一面!
雖然聽她解釋了,這些東西都是買給蘇沫和沐錦的,他依然忍不住嘴角一勾,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
她是不是在國色天香受了什麼委屈,所以纔會對沐錦那麼好,對蘇沫那麼保護?
幾年前她初登臺表演,是不是被逼迫的,所以才拼了命的保護蘇沫和蘇氏,明知道不是趙峰的對手,還是倔強的擋在母女二人跟前,任憑那紈絝子弟扯下她的面紗?
“司宇,你看看這個,好看嗎?”女子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他撿回思緒,朝水雲落望去,只見她手中拿着一個白玉墜子,上面刻着雙魚戲水圖案,大紅色穗子將玉的溫潤質地完全襯托出來。
“嗯,不錯!”這東西平常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今日在她手中,他卻覺得,異常的好看,尤其是那紅色的穗子,和她身上的紅衣一個顏色,溶溶不分。
白色的、溫潤質地的古玉宛如她的臉頰,白嫩無暇,豔壓羣芳!
“娘四十歲的生辰要到了,把這個送給娘,她一定很開心!”水雲落自言自語了句,將玉墜還給小販,“麻煩幫我包起來!”
“好嘞!”小販利索的答應一聲,見兩人男的俊朗瀟灑、女的美豔逼人,忍不住多嘴的誇讚了句,“夫人您真是好眼光,這玉墜可是小人從波斯商人手中買的,一個時辰內就賣出去十幾塊,這是最後一塊了呢!”
“什麼夫人?”拿錢袋準備掏錢的水雲落擡眸,看了看笑容可掬的小販,又看了看側臉剛毅,五官棱角分明宛如刀削,聞言臉上卻露出愉悅的霍司宇,陡然醒悟過來,黑髮下的耳根紅透,連忙搖頭反駁,“不,你弄錯了,我並不是他夫人!”
“哦,那就是未婚夫了!”小販自以爲了解的一笑,狗腿的將裝玉墜的盒子遞給霍司宇,“小人先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也不是未婚夫,我和他……”水雲落大囧,這誤會大了,可了不得,着急的想要解釋,卻被霍司宇朗笑打斷,大方的掏出一個銀錠子放在小販手裡,“借你吉言,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說完,也不看水雲落侷促的模樣,“趁火打劫”的將她攬入懷裡,擁着女子的香肩,瀟灑轉身。
小販掂了掂手裡的銀錠子,頓時眉開眼笑,擡眸見兩人身影漸行漸遠,那紅色的身影不住掙扎,彷彿在抱怨什麼,忍不住嘀咕,“原來是公子惹了姑娘不開心,所以才這麼說呀,我就說,兩個人那麼般配,怎麼可能不是一對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