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宅,蘇沫已經準備好了午膳,留景夜凌在府裡用飯,看到被霍司宇抱進來的水雲落,嚇得砸了手中碗筷。
“姐姐,你怎麼了?”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到兩人跟前,蘇沫的聲音和雙手都在顫抖,雙脣泛白的嚶嚀,“我可以碰你嗎?你哪裡痛?”
“沫兒,沒有那麼嚴重,我只是不小心扭了腳!”看到她擔心得臉色發白,雙眸發紅的樣子,水雲落摘下面紗輕笑,修長手指輕颳了下她挺翹的鼻樑,“快加兩副碗筷,我快餓死了。”
“你吃飯只加一副就行,爲何要兩副?”故作不懂她的意思,蘇沫戲謔調侃,不期然對上景夜凌含情的深邃黑眸,俏臉頓時紅透。
“因爲司公子等下要留下來,和孃親商議你和景公子的婚事。”水雲落淡然應對,看了看霍司宇,嘴角輕輕一勾。
霍司宇無奈搖頭,輕笑着將她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和她一同欣賞蘇沫紅如熟透蘋果的臉頰。
“姐姐,我說你呢,你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聞言,蘇沫大羞,小身子一扭跑出餐廳,景夜凌驚喜交加的看了看霍司宇,在他頷首後忙追了出去。
“想不到,我們家沫兒也有情竇初開的時候。”看着自家女兒含羞帶怯的嬌媚模樣,蘇氏笑得慈愛又溫柔。
“娘,我們家沫兒已經十八歲了,再不出嫁就是老姑娘了。”水雲落在霍司宇的幫助下挪了挪位子,輕輕握住蘇氏佈滿老繭的雙手,“娘,這麼多年你爲了我們兩姐妹付出了那麼多,如今是您享福的時候了。”
“只要你們兩姐妹都嫁得良人,就是孃的幸福。”目光柔柔從霍司宇身上劃過,蘇氏輕拍水雲落的小手,笑得越發溫柔。
“娘,我和沫兒,都會幸福的!”水雲落重重點頭,斂去眸底不捨,鄭重其事的看着她,似在說給自己聽,又似在說給蘇氏聽。
幸福?
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遙遠了。
從十五年前霍離殤帶兵攻入皇宮,她就再也沒法幸福,沒法快樂了。
繡衣等人的執念,父皇母妃的死,讓她深深的知道,只有自己變強了,纔沒有人能欺辱自己,才能保護自己最在乎的人。
不管霍司宇是富商之子還是富甲天下的商賈,他都沒辦法跟官鬥。
她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讓他陷入危險之中!
“對,孃的落兒聰明伶俐、乖巧孝順,有什麼理由不幸福呢?”蘇氏溫柔的看着自己渾身上下充滿靈氣的女兒,面容慈祥而溫和。“司宇,你說呢?”
“我覺得伯母說得很對,落兒秀外慧中、多才多藝,能娶她的人,一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順着未來岳母的話繼續往下說,霍司宇目光落在她因爲害羞而發紅的耳朵上,心中劃過陣陣暖流。
我的落兒,你怎麼如此可愛,如此讓我愛不釋手呢?
“你們兩個,計算着一起擠兌我呢?”被兩人一唱一和的調侃弄得臉頰微熱,水雲落惱羞成怒的別過頭去,嘴角卻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悄然勾起。
眼底暈開濃濃的幸福暖意,司宇,你能這樣說,我很開心!
“哪敢擠兌你啊,我愛你還來不及!”知道蘇氏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存在,霍司宇開心的將她的小手放在手心捂着,貼着她紅透的耳朵曖昧低笑,“落兒,等夜凌他們成親之後,我們也挑個好日子好不好?”
“……不好!”歪頭,正色想了許久,水雲落一本正經的搖頭,平靜眸底的戲謔一閃而過。
“爲什麼?”霍司宇大驚,他們不是已經說好了嗎?
她不是已經接受自己了嗎?爲什麼到現在,她還是不肯接受自己的要求,約定成親的日子?
幾個月前,他都已經跟她說過成親的事情了,現在蘇氏的身體也好了,夜凌和蘇沫的婚事也說了,爲什麼他們兩個後確定關係的,卻要在他們之前成親?
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非常非常的鬱悶,鬱悶得恨不能直接將她拖回府中,直接洞房花燭。
“因爲我還不想成親!”一本正經的說着,水雲落低頭,眼底笑意一閃而過。
明明每次他的親近,她都是被動承受的,爲何在他說成親的時候,在聽到他說的纏綿情話時,會心跳加速、臉頰發熱呢?
成親?
她不是沒想過,但繡衣那一關她就過不去,繡清她們對自己充滿了期待和信心,怎能因爲她的私心,便讓她們這麼多年的希望落空呢?
司宇,爲了不讓她們失望落空,對不起,我只能把你的希望,放在後面了!
“不想?爲什麼不想啊?”霍司宇現在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和她在一起,聽她清冽的聲音,看她嬌媚的表情。
聽她這麼說,若不是多年的鎮定維持着,他恐怕早已跳了起來,抓着她質問了。
“不想就是不想,哪來那麼多爲什麼?”水雲落擡眸狡黠一笑,媚眼如絲的將竹筷遞給他,“快吃飯吧,在山上轉了那麼久,你不餓?”
見她露出這個表情,霍司宇放下心來,至少她不是因爲討厭他而不願同他成親,只要她對自己有那心思,他一定可以拿下高傲的冷豔美人。
目光深邃而寵溺的望着她,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正要開口,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最後只搖了搖頭,脣角溢出無奈的嘆息。
落兒,你這個調皮的小東西,原來卸下僞裝的你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可愛,我怎麼沒早下定決心呢?
若我早幾年遇到你,我們現在恐怕早已兒女繞膝了吧?
憧憬的想着未來,對進門的蘇沫和景夜凌點了點頭,他埋頭吃飯,一時無話,除了水雲落偷偷將自己不喜歡吃的胡蘿蔔絲夾給司宇,被蘇氏發現兩次之後,便成了霍司宇不住將她碗裡的胡蘿蔔絲偷渡到自己碗裡。
蘇氏和蘇沫相視一眼,笑而不語,照這麼個情況下去,本來就挑食的水雲落會被他寵得無法無天,沒有人能受得了的。
不過,只要他願意,誰又能把她怎麼樣呢?
三日後,太子府的書房內,一身漆黑勁裝更顯挺拔的男子站在窗前,偉岸的身影給人無限安全感。
霍司宇看着窗下隨風搖曳的芭蕉,好看的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線,面容冷銳,不帶任何感情。
“殿下!”景夜凌推門而入,看到他偉岸的身影,目光流露瘋狂的尊敬和崇拜,“屬下剛得到一個消息,不止是寒王殿下盯住了落兒姑娘,還有……”
“還有崔家的崔紅顏!”面色平靜的看着外面的風景,霍司宇聲音冷漠的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寒刃,“那日我帶落兒從麒麟山泉回來,他們兄妹看到了,本宮就知道他們不會輕易罷休,卻沒想到他們會動手這麼快。”
“崔姑娘僱的是殺手閣的頂尖殺手,名叫蘇墨,上次是閉關練功,纔沒有來聖都參與刺殺您的計劃!”景夜凌抿了抿脣,想到剛纔得到的消息,輕聲開口,“所以上次在長橋的刺殺,您被落兒姑娘和沐錦姑娘陰差陽錯的救了。”
那兩位姑娘真是好運氣,若非殺手閣的頭號種子殺手蘇墨不在,靠沐錦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救不了他,恐怕還會搭上兩姐妹的性命。
“蘇墨?”霍司宇挑眉,揹負在身後的雙手抖了抖,強壓着心底的激動,眼神更加冷銳。
“剛開始屬下也覺得奇怪,但我委婉的問了下沫兒,她說自己並沒有兄弟姐妹,但這名字真的太像了!”捲了捲衣袖,景夜凌輕聲開口,“落兒姑娘那裡,屬下……”
“本宮會找時間探探落兒口風,但不是現在!”終於將窗戶關上轉過身來,霍司宇面無表情的冷聲道,“現在老三知道她是我在意的人,已經在準備下手,爲了落兒的安全,本宮暫時不能見她。”
“可是……”想到笑容天真無邪的蘇沫,景夜凌有些躊躇,“我昨天才和沫兒說,這兩日僱媒婆到蘇宅提親,順便商議下婚期的,我……”
“你的事情是你的事情,老三是聰明人,不會混爲一談的。”霍司宇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整理了下袖口上的綁帶,冷聲道,“再說了,將蘇沫接到自己身邊照顧,總好過將她放在蘇宅吧?”
畢竟,蘇宅那些暗衛是保護落兒的,並不是保護蘇沫安全的。
若混亂中被傷,夜凌的情,又該歸往何處?
“那蘇墨……”想到傳言中,殺人不眨眼,身手如鬼魅的殺手,景夜凌生生打了個寒噤,“落兒姑娘身邊是有暗衛在護着,可他們根本不是蘇墨的對手,若……”
“再調影子過去,務必要確認落兒的安全。”霍司宇打斷他,邁着大長腿到書案後,瀟灑一甩衣袖落座。
“殿下,影子是您的貼身侍衛,他的武功是這裡最好的,把他調走,您的安全怎麼辦?”知道影子身份的景夜凌,阻攔的話脫口而出。
影子是太子衛隊中功夫最好的,若將他調去保護落兒姑娘,應付神秘莫測的蘇墨應該不成問題,可若他來聖都的任務不止是落兒姑娘,還有太子殿下,又該怎麼辦?
“照本宮的意思去做,這邊有你,本宮就不信按照你我兩人的武功,還拿不下一個殺手。”冷冷看他一眼,霍司宇的目光充滿堅定。
“是!”景夜凌知道他的意思,沒有再規勸,頷首表示自己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