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宇變了,變得溫軟了,朝堂上雖然一如既往的森冷霸氣,但那雙漆黑雙眸中,偶爾閃過的溫情讓讓無數大臣懷疑,他們家皇上是不是有什麼喜事,於是紛紛將詢問的目光轉向跟皇上關係最好,平時負責保護皇上安全的景夜凌身上。
當景夜凌說出,皇上找到了失蹤七年的妻子,隨帶的還有一個天真無邪、聰明伶俐的兒子時,大臣們紛紛送上祝福,爲他們沉冷了七年的皇上而開心着。
霍司宇來者不拒,朝堂上連發三道聖旨。
第一道,大赦天下,二十年以內刑罰的出獄,可以回家跟父母妻兒團聚,二十年以上的允許回家十天;流放在外的,赦免回鄉。
第二道,國色天香的頭牌花魁落兒姑娘,也就是所謂的前朝遺孤水雲落,封爲皇后,執掌鳳印,管理三宮六院大小事務。
第三道,隨落兒姑娘回來的孩子水兒,賜名霍寧遠,字耀祖,封爲太子,不需下人伺候,無需乳母照料,跟皇后同住,母子共享天倫。
聽到這道聖旨的時候,水雲落面無表情,繼續過自己恬淡而平靜的生活,只是不少好事者的打量目光,讓她十分不適。
她不喜歡,霍司宇更不喜歡,心愛的人兒不肯跟自己回宮,不肯接受封賞也就算了,還因爲來了月事不能跟自己行周公之禮,這讓他如何能不鬱悶?
惱怒的命人將蘇宅的院落加高數丈,讓那些人再也無法覬覦他心愛的嬌妻,才氣哼哼的甩手進了院子。
寒王府,破舊不堪的大門和排排站立的侍衛非常不符,月黑風高的夜晚,一道黑影從屋頂飄過,如飛鳥投林,不留絲毫痕跡。
朝堂上,霍司宇穩坐龍椅,望着跪在地上進諫的兩名諫官,面無表情,渾身散發着宛如地獄修羅的冰冷寒氣。
“皇上,皇后娘娘育有太子,入住東宮理所當然,但歷朝以來,帝王不能爲一人空置後宮,更何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並不在皇宮,後宮無人打理,皇上若再不選出以皇貴妃來打理後宮,豈不讓天下百姓嗤笑?”左邊的諫官匍匐在地,聲音鏗鏘有力。
“皇上,皇后娘娘帶着太子居住在宮外,安全上總有不妥,還是將他們接入坤寧宮,嚴加保護,以免給小人可乘之機纔好!”跪在右邊的男子也重重磕了個響頭,面色凝重道,“至於李大人之言,皇上也可考慮,後宮怎可只有一位妃嬪?三宮六院七十二妃是歷朝歷代的規矩,皇上怎可……”
“規矩?朕怎麼不知道有這麼個規矩?”冷哼着打斷兩人,霍司宇面無表情的轉動着大拇指上代表自己身份的扳指,聲音冷得如冰渣,“朕早已昭告天下,今生只認落兒一人,她就是朕的妻!”
“可是皇上,爲了皇后娘娘的身體着想,也爲了大離的江山永固、國祚綿長,皇上還是要多選幾位娘娘出來,好爲霍家開枝散葉,保……”左邊的大臣起身,再次進諫。
“到時候她們就可以母以子貴,藉此傷害落兒,傷害水兒是嗎?”霍司宇重重一拍龍案,無形的威壓和冷氣在勤政殿上空蔓延開來。
天威難犯,龍顏大怒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兩名諫官嚇得手腳發軟,顫抖成一團。
目光如炬的望着匍匐在地的兩名諫官,霍司宇怒不可遏,這兩人一個是妹妹,一個是妻妹,如今都在儲秀宮。
大殿上叫着選秀選秀,其實不過是爲自己的仕途鋪路,好讓自己的家人入後宮罷了,說得冠冕堂皇,也不覺得寒磣!
“皇上切莫生氣,您和皇后娘娘都還年輕,日後要爲皇室開枝散葉,多的是機會,何必爲這小事動怒,讓皇后娘娘心中愧疚呢?”剛剛回京的藍佑天目光飄過兩名顫抖不止的諫官,嘴角勾起嘲諷,走出位子上前行禮,他朗聲開口,“皇后娘娘巾幗不讓鬚眉,是皇上您的福氣,可若因爲她而動怒,讓她知道了,總歸是不好的!”
畢竟,落兒公主並沒有接受鳳印,也沒有留皇上在那裡住宿過,除了那個晚上,據說,那天晚上,皇上身上散發出的怒意,讓所有暗衛背脊發冷,腳底生涼。
慾求不滿的男人,最可怕了!
尤其是,隱忍了七年,眼看着嬌妻在跟前,卻不能行夫妻之禮的感覺,他懂,女人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他忍過,瞭解。
不過,都過了一個多月了,落兒姑娘您的月事還沒走嗎?
每天皇上處理完國事便跑去陪伴你們母子,你卻從不留他住宿,就算深更半夜也將人趕走,是什麼道理?
不知道男人憋久了,會出問題,更會犯錯誤的嗎?
雖然現在皇上心裡只有您,但誰能保證,他憋不住的時候,不會去找別的女人呢?
“你說得對,她事事爲朕考慮,朕若因爲這事生氣,豈不讓她擔憂?”提起嬌妻,霍司宇臉上冷硬線條頓時柔和下來,雙眸閃爍着柔情的低喃,“落兒不肯入宮,也是不想朕被天下人嗤笑,可這江山將來落入水兒手中,不也算……”
正說着,外面傳來騷動,他彷彿有心靈感應一般站起身,紅衣如火的女子已經將兩個攔路的侍衛踹開,張揚的走了進來。
“落兒,你怎麼來了?”霍司宇心中大喜,自從回來後,提起皇宮她就臉色大變,他怎麼樣哄都沒能讓她同意住到宮裡來,怎麼這個時候,她自己進來了?
從龍案後繞出便直奔心愛的人兒,看到她微亂的髮絲和手臂上輕傷,頓時大怒,“誰傷了皇后?給朕站出來!”
“宇,別找他們麻煩,是我沒有表明身份!”水雲落連忙嚶嚀,飛奔到他懷中,小手揪着他的龍袍,絕色的臉蛋上滿是無助和惶恐的嚶嚀,“宇,快,水兒被人抓走了,你快去救他,我……我不是那人的對手,你一定要去救他……”
“什麼?水兒被抓走了?”霍司宇目光一冷,看着隨後進來的侍衛和暗衛,眼神灼灼如火焰,“你們怎麼辦差的?怎能傷了皇后,還讓人將太子擄走?”
“跟他們無關,是那個人早有準備,在水兒早晨練功時,派了兩撥人,一撥將他們引走,另外一撥直接搶人……”水雲落是飛奔而來的,在他懷裡氣喘吁吁的嚶嚀,“宇,快去救我們的兒子,快……”
“別擔心,我馬上派人去!”霍司宇忙將她攬入懷中,重新回到座位上,柔聲哄着落淚不止的愛妻。
“皇上,我馬上帶人去救太子,他見過我,知道我是誰!”景夜凌抱拳,單膝跪地行禮。
“我也去!”藍佑天上前,望着面部線條冷硬如刀削的男子,沉聲道,“我去幫夜凌的忙,人多好辦事,總有辦法將太子救回來!”
“不,那個人揚言要我和宇去見他,不然就殺了水兒,我……”水雲落絕色的臉蛋上滿是擔憂,惶恐的淚水奪眶而出。
七年來,水兒和她相依爲命,已經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沒有之一。
水兒比她的命還重要,所以在被那黑衣人打傷之後,她不管身份的硬闖皇宮,被侍衛傷了手臂,也不在乎。
水兒是她的希望,是她這七年來的依靠,更是她全部的寄託,沒有了水兒,她會連呼吸都困難,會失去活下去的勇氣。
“皇后娘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景夜凌對霍司宇頷首,行了個禮和藍佑天一起站起,並肩向暗衛走去,“是什麼人引走的你們?當時的情況快跟我們說一遍,太子的安危最重要,你們有沒有……”
“小墨有暗中保護,但我總是擔心啊,水兒從沒有離開過我身邊,他一個人會不會害怕,會不會被那人虐待,會不會不給他吃東西,會不會……”在霍司宇懷中,水雲落的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不住滑落。
滴落在男人手背上,如烈火般灼痛他的心。
“乖,別擔心,水兒天賦異稟、天資極高,會保護好自己的,更何況還有小墨,你就放心讓他們去吧!”輕輕拍着女子顫抖的美背,霍司宇在她耳邊溫柔呢喃。
將女子消瘦的身子抱在懷裡,如哄孩子一般的搖晃着,震驚得文武百官下巴都掉到了地上。
原來,他們的皇上不是冷酷無情,而是他的情都給了懷中的女子,這個前朝公主,這個讓皇上思念七年、眷戀七年,深愛的女子。
有人要說話,被霍司宇冰冷的眼神一掃,嚇得又退回原地,低垂着頭不語,只覺剛纔那一眼讓他背脊生涼。
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寒氣從心底散發出來,迅速傳遍四肢百骸,讓他垂下的指尖,都忍不住的顫抖起來。
景夜凌和藍佑天問清楚前因後果,便帶着暗衛急匆匆離開,隨行的還有五名大內侍衛,宮裡的頂尖高手。
霍司宇柔聲哄着懷中因爲擔憂而顫抖哭泣的嬌妻,不住的安撫她的情緒,過了好大一會兒,水雲落哭聲漸止,顫抖的雙肩也逐漸恢復平靜。
“宇,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衣服!”看到他胸前濡溼的一塊,水雲落臉頰微紅,心跳如雷的第聲嚶嚀。
“沒關係,你開心就好!”輕輕攬着她的腰,霍司宇威嚴雙眸一掃文武大臣,其中警告不言而喻。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雖然覺得這女子並沒資格母儀天下,但見皇上面色不逾,衆人不敢多言,紛紛匍匐行禮。
“都起來吧!”看了看霍司宇,水雲落左手輕拭眼角淚痕,右臂微擡,纖細指尖微露的示意,舉手投足間的貴氣讓人歎爲觀止。
原本反對的大臣看到她傾國傾城的容顏,又見她舉手投足間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和貴氣,頓時心悅誠服。
皇上說得對,她是前朝公主,更是他的皇后,這國家,還在霍家人手中,他們何必在意這個沒有威脅的女子呢?
她深愛着皇上,並且給皇上孕育了太子殿下,獨自撫養幼子七年,這份情意,這樣的重情重義,不是皇上,誰配得上呢?